初唐崢嶸 第7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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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東市靠著平康坊??! 這時候,不遠處正有人招手,“道生,道生!” “裴九郎,李五郎,這么巧啊?!比f宣道笑著迎了上去,這兩人都是去年他出宮后結交的友人,仁智宮事變后陛下回京,也是這兩人輾轉告知萬貴妃,才讓萬宣道從日月潭脫身。 從那之后,萬宣道將兩人視為至交好友,來往甚密。 裴九郎是聞喜裴氏子弟裴尚,雖然裴世矩、裴寂都依附東宮,但裴尚的父親裴懷節卻是天策府錄事,如今隨秦王出征。 李五郎是趙郡李氏的旁支李逢時,其父李桐客前隋就因諫隋煬帝南駕江都而頗有名望,武德四年虎牢關一戰后,得李世民征召入天策府,任法曹參軍,掌管司法事宜。 算起來,兩人都與東宮沒什么關系,反而是秦王一脈,所以萬宣道也是刻意與他們多加來往。 “又被魏嗣王殿下訓斥了?”裴尚笑嘻嘻的調侃。 “道生拜的這位老師可謂文韜武略,無所不能?!崩罘陼r也調侃了句,“不過就是不太會授藝啊?!?/br> 萬宣道一聽這兩句話,一肚子的牢sao啊,但也知道不能隨隨便便說出口,順著口風說:“誰說老師不會授藝?” “走,今日去平康……呃,去東市,是東市!” 裴尚大笑道:“哈哈哈,道生是想學魏嗣王殿下……一日看盡長安花吧?” “不過有道生在,倒是能一飽口福,想必東山酒樓不會不給魏嗣王殿下唯一的學生面子吧?” 萬宣道哈哈大笑,“走,走,早點去,說不定還能遇得見跌死的牛呢!” 這是長安公所周知的秘密,東市的東山酒樓偶爾會有跌死的?!?/br> 大半個時辰后,東山酒樓內,三個年紀相仿的青年談笑風生,正在說起河東戰事……對秦王都極有信心,這也是如今朝中的主流意見,畢竟李世民之前的戰績太彪炳了。 “秦王既然已經遣派援軍,想必霍邑不會有失?!崩罘陼r看了眼裴尚,“突厥應不至侵擾絳州?!?/br> “原本憂心忡忡,但既然秦王出征,自然無憂?!迸嵘行Φ溃骸暗惹赝鯕w京,想必……” 三個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都心里有數。 萬宣道笑吟吟道:“他日還要請兩位兄長多多關照呢?!?/br> “道生這是哪里話?”裴尚搖頭道:“如今道生已然出仕,為千牛備身……” 頓了頓,裴尚嘆了口氣,“二位亦知,韓國公、安邑縣公先后依附東宮,家父如今在天策府也不過九品小吏,若無意外,際遇遠不如二位?!?/br> 萬宣道趕緊安慰了幾句,李逢時倒是沒說什么,他心里有數,因為裴寂、裴世矩一門雙相,聞喜裴氏西眷房顯赫一時,但隨著秦王上位,只怕裴氏雖不至于門楣下墜,但也難復之前盛況了。 聊了好一陣兒后,萬宣道開始心癢癢了,準備轉場去隔壁的平康坊,最近幾日碰到一位以“桃花”為花名的,幾次求著自己向老師求詩。 這時候,裴尚突然壓低聲音,“前些日子,聽了一事,道生還記得,為兄的舅兄在內文學館為宮教博士?” 正飲酒的李逢時差點一口酒噴出來,“內文學館?” 內文學館隸屬于掖庭局,最上面是內侍省,前隋倒是啟用士人,不過本朝都是用宦官擔之的。 “呵呵,非也非也?!比f宣道在宮中待了近十年,自然清楚這里面的道道,解釋道:“武德二年,內文學館被撥給了中書省,不過據說陛下有意重歸內侍省,所以前些時日裴九郎才會來找小弟,想使其舅兄尋個好位置?!?/br> 李逢時這才釋然,好奇的看著裴尚,“什么事?” 裴尚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壓低了聲音,片刻后有驚呼聲響起。 李逢時瞠目結舌,萬宣道倒是若有所思,似乎在回想著什么,臉上隱隱有興奮之色,雖然這些年jiejie總理后宮,從不偏袒任何一方,但他知道,jiejie對東宮還是有恨意的。 當年那么多人從河東奔往晉陽,那么多人都能安全抵達,偏偏侄兒李智云被隋軍擒獲,jiejie怎么可能不恨? 萬宣道當時就在場,李建成是以李智云年幼難行為理由將其拋棄的,這特么就是扯淡,李元吉與侄兒是同齡的。 萬宣道眼神閃爍,既能為jiejie出一口惡氣,也能為自己鋪一條青云直上的路,或許自己應該去查查。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詭異難明的局勢 這一天的晚上,萬宣道在平康坊內,心不在焉的左擁右抱,猶豫著自己去查查還是直接告知jiejie萬貴妃。 裴五郎的父親裴懷節如今正隨秦王出征,沒有道理扯謊……雖然他那個舅兄聽到的事未必有幾分真,但總不會全是空xue來風吧? 這一天的晚上,日月潭內的李善同樣也有些心不在焉,雖然裴世矩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口風,但這件事差不定可以下定論了。 但關鍵在于,張仲堅能不能拖得住突厥部分兵力,都布可汗能不能率主力渡過黃河,以及涼州南側的蘭州,淮安王李神通能不能扛得住,如果能抗得過半個月,應該就能騰出手來了。 半個月的時間,以李世民的能力,將突厥驅逐出晉州、汾州的可能性不小,接下來的戰事,未必需要李世民親自坐鎮了,前幾日,李淵已經詔令河北的洛州總管程名振遣派兵力走井徑關入并州,補充河東兵力。 而且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李世民從陜東道大行臺調兵入河東、關中,甚至還能從延州道調配部分兵力南下……反正夏州如今也沒有戰事,雖然要駐守延州、夏州等地,雖然尉遲恭率三千精銳南下,但李靖手里至少還有五六千左右的機動兵力。 李善有些后悔,當日揣測可能隴右道會生變,就應該建言秦王換人……將李神通換掉,能擔當這個重任的人選并不少。 其實李善心里也明白,只是李世民考慮的東西比自己要多的多,雖然宗室將領中,李道玄是秦王嫡系,李道宗也偏向秦王一脈,但最早堅定的站在李世民這一邊的卻是李神通,更何況李神通的弟弟李神符投入東宮,兵敗被俘,這讓李世民很難做出換人的決定。 這時候,范十一在外面輕輕敲門。 “都準備好了?”李善走出書房,抬頭看著夜空中閃爍的繁星。 “坐騎都已經轉到了村西日潭不遠處?!狈妒坏吐暤溃骸皷|山寺暗倉內的軍械、鎧甲都已經發放,暗倉能容至少五百人,七叔白日在東山寺外的山道有所布置,只要不是大軍猛攻,即使不低,退至東山寺,至少能支撐十日?!?/br> “五百人?!崩钌频偷湍剜藥茁?,如今整個莊子近千余戶,總人口大概在四千左右。 身邊親衛中,范十一其實是接觸李善次數最多的,也是對李善最為了解的,他想了想低聲勸道:“太子不太可能遣派大軍來攻,但裴世矩有可能,燕郡王羅藝在云陽縣是藏了數百精銳的?!?/br> “但不管是太子還是裴世矩、天節軍,都不會肆意殺戮村民?!?/br> 李善搖搖頭,“但親衛、青壯家人都在村中?!?/br> “有名有姓的送去東山寺?!狈妒惠p聲道:“其他的親衛、青壯……家人當不會被肆意殺戮?!?/br> “能不去東山寺就不去東山寺?!崩钌埔ба?,如果被逼得進了東山寺,那說明局勢已經很難了,能不能守得到李世民回師,實在很難說。 范十一不吭聲了,他知曉所有的內情,比凌敬、蘇定方知道的還要多,他覺得有大軍來攻打日月潭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頂多是云陽縣的那數百天節軍精銳,其他的……東宮也得有人手啊,就算控制得住部分禁軍,再加上天節軍,控制長安都嫌不夠呢。 將范十一打發走,李善在書房又待了會兒才回后院,一進屋子就看見崔十一娘半躺在軟榻上,都快七個月了,已經顯懷了,正無精打采的與崔信在聊天。 “郎君回來了?!贝奘荒锞褚徽?,“父親在等你呢?!?/br> “你先去休息?!崩钌仆熘拮?,又叫來兩個侍女幫忙,將崔十一娘送進臥室,這才回來坐下。 “昨日晚上還說不出莊子,今天就進宮覲見?!贝扌棚@然也是憂心忡忡,“這兩日有些不對勁……” “嗯?”李善有些意外,以崔信的政治敏感度,居然也感覺到不對的地方? “門下省黃門侍郎薛元超私下提及,有朝臣上書,彈劾太子?!贝扌诺吐暤溃骸白锩蔷郾姴卉??!?/br> 仁智宮事變之后,搖搖欲墜的東宮已經沒有什么號召力了,這個罪名顯然是指長林軍啊,李善眼珠子在眼眶里轉了轉,“誰?” “軍器監丞李思誠?!贝扌抛匀皇谴蚵犨^的,“此人是趙郡李氏出身,其長兄就是李思行?!?/br> “噢噢?!崩钌频菚r理解了,李思行是太原元謀功臣之一,后來一直在齊王府,仁智宮事變后,齊王被廢為庶人,李思行雖然可以免一死,但這種謀逆罪是不在其中的。 劉文靜還能免二死呢,還不是被剁了,最終李思行被斬首,只是不像其他人一樣家人流放嶺南而已。 李思誠不知道以前是什么背景,但應該是逢迎秦王,或者說是逢迎李淵。 “陛下那邊?” “門下省將奏折上呈,陛下未有處置?!?/br> 這是留中不發,李善不自覺的伸出手指,扣著嘴唇上的死皮,他從來不相信所謂的巧合,在如今的局勢下,長林軍可以說是東宮唯一可以依仗的武力,東宮如若起事,不可能不用長林軍。 但也是因為長林軍是東宮最后的底牌,從仁智宮回京之后,突厥已然有南侵之像,不管是李淵還是李世民都沒有強行讓東宮徹底解散長林軍,只是裁撤而已。 在這個關鍵時刻,一個七品小官突然矛頭直指長林軍……這是李淵的意思,還是秦王的欲擒先縱,再或者是李建成、裴世矩的試探? 李善有些頭痛,其實在仁智宮時期,他就建議李世民快刀斬亂麻拉倒,直接把長林軍和羅藝全都收拾了,東宮就算想謀逆都沒本錢! 就算在過程中東宮要拼死一搏,甚至羅藝起兵造反,收拾起來也簡單……但李世民很確定的否決了。 李善私下想,一方面應該是李世民力求完美的性格,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何必還要逼得東宮謀逆呢? 以后史書上會怎么寫? 萬一東宮謀逆,李世民沒出事,而李淵卻出了事,那就cao蛋了,本應該完美的帝位傳承可能會沾上一些意味難明的色彩……其實李善覺得李世民真沒必要這么想,你歷史上這方面本來就沒什么好名聲。 另一方面,李善覺得李世民是懷疑自己,懷疑自己想盡快解決掉裴世矩。 現在好了,秦王是穩cao勝算,但長安城內的局勢,卻是如此詭異難明。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兩手準備 同樣在這個夜晚,沉默的坐在書房內的裴世矩也有些心不在焉,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消息傳來,才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軍器監丞李思誠上書彈劾太子,后面應該是東宮的手筆,八成是太子企圖借此確認陛下會不會很快對長林軍動手,不過李思誠本人應該不是東宮的人。 裴世矩心想,太子雖然有些蠢,但坐鎮東宮近十年,就是頭豬也能培養出些勢力來了,這也是去年天臺山一戰之后,陛下沒有貿然易儲的主要原因。 太子還在想著如何選擇準確的時機呢……裴世矩冷哼了聲,其實就如今的局勢而言,已經陷入死局,秦王入軍,就穩cao勝券,他日回京,必然是攜大軍而返,難道太子還有可乘之機? 李懷仁倒是有手段,有謀略,居然將秦王送入軍中,讓自己無計可施,但裴世矩準備數年,怎么可能一點后手都沒有呢? 早就選好的棋子也不是一兩個,根據局勢變化的不同,裴世矩會選擇啟用,雖然風險很大,但也是無奈之舉,到如今這個地步,誰都無法罷手,誰都不可能停下腳步了。 當然了,裴世矩心里有數,隴右道那邊很快就會生變,只是太子不知情罷了,想到這兒,裴世矩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位魏嗣王。 可能只有李懷仁非常確定,隴右道一定會生變……至今裴世矩都不知道對方是怎么會懷疑到隴右道的,即使河東戰局急轉直下,那個青年都沒有改變他的想法。 到如今,裴世矩已經不太清楚,自己非要與對方斗得你死我活,更多是因為雙方都不相信對方,都想握住主動權,還是因為自己對那位青年的羨慕和嫉妒了。 李懷仁被父親拋棄,而自己幼年喪父,也好不到哪兒去,同樣年少成名,同樣文章華美,以心計聞名,同樣分裂胡族而名揚天下。 但自己身世更加坎坷,而李懷仁雙十年紀就已然注定名垂青史,裴世矩心里滋生著妒意,越是年輕,越是名重,越是嫉妒,如果我晚生數十年,當不弱于你李懷仁! 外間突然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裴世矩眉頭微蹙,側頭看去,這時候不經通傳的只會有一個人。 片刻后,容形消瘦的裴淑英拜倒在裴世矩膝前,“父親?!?/br> 長久的沉默后,裴世矩輕聲嘆息,“不肯離開嗎?” 裴淑英臉頰上猶有清晰的淚痕,“快開始了嗎?” 父親突然決定將自己送走,如今河東有戰事,父親準備將自己送去漢中……顯然,大變就在眼前了。 回應的只有長久的沉默,裴淑英直起身子,“女兒不會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