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6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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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李善之前說不知曉那完全是扯淡,這方面的信息他早就查的清清楚楚了,不然又怎么會讓劉黑兒統領身邊親衛呢? 能陸續擔任親衛頭目的那些人,蘇定方、王君昊、張仲堅、曲四郎,李善都有信任他們的理由,或有救命之恩,或有提攜之恩,或有安撫之德。 所以,凌敬、蘇定方甚至朱瑋都私下提醒過李善,畢竟劉黑兒歸于門下的時日不長,將親衛交于此人手上,是不是太輕率了。 父親死在了李建成手中,劉黑兒絕無可能被東宮籠絡,這才是李善信任他的理由。 “現在是太子,他日未必還是太子?!崩钌频吐暤溃骸疤炫_山一戰后,陛下厭棄太子,秦王或能入主東宮?!?/br> 劉黑兒舔了舔發干的嘴唇,“聽聞秦王乃是大唐第一名將?!?/br> “不錯,英姿卓越,天生不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遠比孤要強?!崩钌菩σ饕鞯溃骸安贿^孤只忠于陛下?!?/br> 劉黑兒略略心定,他不知道這位魏嗣王的目標是誰,但通過這番話知道,肯定不會依附東宮太子……這對于自己來說,已經足夠了。 此時此刻,沮原橋邊數里處的一個小山頭上,范十一低聲問:“可有異狀?” 兩個親衛都搖了搖頭。 范十一琢磨了會兒,吩咐道:“留心盯著,不要懈怠,不過不要靠近,如果發現有異,立即趕回莊子,毛宏斌堡、云陽縣都留了馬匹,換馬不換人?!?/br> 如果不穿戴鎧甲,攜帶軍械,輕身縱馬,換馬不換人,從沮原橋趕到日月潭大約是三個多時辰,范十一從黃昏時分啟程,趕回日月潭已經是深夜了。 李善還沒有去歇息,在書房里點著燭火一直在等待著。 “凌公怎么說?”李善一邊問一邊親手倒了碗冰鎮綠豆湯遞過去。 范十一是七月十二日趕往仁智宮,這時候是七月十三日夜,按照李善的算法是七月十四日零時,來回加起來兩百多里的路程,一共只用了二十多個時辰,實在是辛苦的很。 “咕嚕?!狈妒灰豢跉夂裙饬司G豆湯,爽的打了個冷戰,才坐下說:“凌公說了,十多日前,齊王李元吉每日都要出鳳凰谷騎獵,至黃昏方歸?!?/br> “重耳在外而安?”李善忍不住笑了。 “凌公也是這么說?!狈妒蛔约河值沽送刖G豆湯,“若真是七月十五日,秦王部曲加上左右千牛衛,千余兵力,足以守御鳳凰谷多日,至少五日?!?/br> 李善心里琢磨了下,對此不置可否,李元吉和封倫不會沒有應付的手段,只說道:“來得及?!?/br> “應該來得及,從沮原橋來此報信,三個半時辰?!狈妒槐P算了下,“莊子出兵,疾馳去坊州,一天足矣?!?/br> 李善不得不留出時間,他出現在仁智宮不需要理由,但帶著五百全副武裝的親衛出現在仁智宮,那是需要充足理由的。 加起來也就兩天左右,若有事變,總不會兩天都守不住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開端(上) 七月十四。 仁智宮依舊保持著平靜,李淵最近還頗為享受這樣的日子,雖然煩心事還纏繞心頭,不久的將來,自己還要做一次讓自己不好受的決定,但他也已經下定了決心。 簡單的看了一遍隨駕的門下省侍中陳叔達送來的奏折,李淵只處置了三兩件,就全都讓宮人捧著送到尚書省去了,他發現二郎在處理政務方面也同樣出色,與其在戰場上奮勇廝殺的一貫作風不同,不急不緩,尺度拿捏的很精準。 走出翠微殿,李淵才漫步走了幾步,正看見不遠處的齊王李元吉身著獵裝,一手還牽著一匹搞頭大門。 “三胡,又去騎獵?” “父親安好?!崩钤膊阶哌^來,笑著說:“聽說北邊有鄉人見過黑熊?!?/br> 李淵眉頭一皺,“不可肆意?!?/br> “父親放心,孩兒多帶些人去,均擅于騎射?!崩钤蟠筮诌值恼f:“取了熊膽,獻于父親?!?/br> 三胡雖然不堪為君,也不堪為相,甚至不堪為將,但卻有孝心,李淵露出一絲笑容,提醒道:“不可踩踏莊稼?!?/br> “父親,都已經這么多年了?!崩钤裨沽司?,當年他出任并州總管的時候,經常因為騎獵踩踏良田,很是惹出了一番是非。 這時候,有宮人來報,司農少卿宇文穎請見。 李元吉臉色微變,心里暗罵了句,這貨來的太快,太早了點。 片刻之后,宇文穎一臉惶恐的小跑著過來,還沒開口李元吉就斥責道:“如此慌張,失了體統!” 李淵沒吭聲,宇文穎是三胡舉薦復起的,在這個時代的觀念中,他就是齊王門下……這種掛念從春秋傳到兩漢,再傳承至今。 宇文穎摸了把額頭上的汗珠,連聲致歉后才行禮道:“陛下,臣遣派小吏去宜君縣催促糧草,剛剛得報,數百亂民作亂?!?/br> “什么?”李淵眉頭一皺,前天晚上柴紹稟報存糧不多,司農寺遣人去催糧草,居然會出這種事。 李淵略有些警惕,“到底怎么回事?!” “尚不知詳情?!庇钗姆f支支吾吾的說:“據說是鄉間青黃不接,饑民作亂?!?/br> 李淵在心里琢磨,去年今年持續了大半年的戰事,從關內道調集了大量的糧草以供前線,并且從各地抽調糧草往綏州、銀州、夏州這些剛剛收復的府州以安撫民心,所以在七月份這個青黃不接的時候,饑民作亂,的確是有可能的。 估摸著這些亂民的目標是宜君縣的大倉,李淵有些煩心,但也沒放在心上,只罵了句,“坊州刺史在作甚!” 這時候已經趕過來的宰輔楊恭仁開口道:“陛下,坊州近京兆,只怕刺史不敢貿然調兵?!?/br> 這句話頗為委婉,實際上是在說,你這個皇帝正在坊州避暑,坊州刺史這么敢調用兵力呢? 而且坊州不臨前線,不像靈州、延州、代州那樣,是不設常備軍的,坊州刺史手中估摸著也沒多少兵力,調用府兵那是需要兵符的。 李淵點點頭,“記得是太子門下的?” “楊文干?!崩钤鸬溃骸昂褐獣赃@人,早年是大哥的侍衛,后出任莫州總管,幾年前調回關內出任坊州刺史?!?/br> 李元吉突然眼睛一亮,“父親,不過數百亂民,孩兒去一趟吧!” “你?”李淵有些猶豫。 其實李淵覺得李元吉是最合適的人選,原因也很簡單,畢竟楊文干是東宮一脈在關內唯二的州府級別的主官,另一個是領大軍在夏州的薛萬徹。 如果在這時候讓秦王一脈的將領去平亂,說不定就要惹出什么風波,而李淵是準備回京之后才徹底解決奪嫡紛爭的,這時候如果惹出什么亂子,二郎可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而李淵是沒有殺子的計劃的。 柴紹倒也合適,不過他節制北衙禁軍,護衛仁智宮,不太合適領兵平亂,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齊王李元吉的確是最合適的。 不過李淵有點信不過這個兒子的能力,三個嫡子,二郎不用說了,大郎少有出征,但也曉軍略,知進退,唯獨三胡……雖然寵愛這個兒子,但李淵也不得不承認,太過平庸了。 平庸這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那就是廢物一個。 “父親,畢竟宇文穎是孩兒舉薦的?!崩钤荒樀钠谂?,“這次也帶來近百侍衛,都擅騎射……” 李元吉喋喋不休的請戰,心想雖然出了意外,宇文穎來報的時候,自己沒來得及出鳳凰谷,但如果能領兵平亂,那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李淵遲疑良久才點頭道:“近百侍衛不夠,你從北衙禁軍中選五百兵……以何人為將?” 李元吉想了想,“左千牛衛將軍宇文韶,或者李思行?” “李思行擅機變,通軍略,可以其為主將?!崩顪Y點點頭,“宇文韶善沖陣,可為副將?!?/br> 李思行出身趙郡李氏,早在前隋就避仇太原,托庇于李淵門下,后來晉陽起兵之前,李思行在長安打探軍情,后又出任左三統軍,敗宋老生,破長安,均有功勛,名列太原元謀功臣,爵封郡公。 宇文韶早年就是李元吉門下,曾隨參與洛陽之戰,甚至還因為勇武善戰被李世民調至身邊,在虎牢之戰中頗有戰功,不過在此之后,與秦王走的不近,所以并不被視為秦王一脈,倒是與太子有些來往,曾經隨李建成在武德五年出征攻陷大震關的突厥。 對李元吉提出的兩個人選,李淵很滿意,一個是齊王府的屬官,另一個既是齊王的門下,也曾經是秦王、太子的舊部。 當李元吉率六百余兵力啟程之后,凌敬才從李世民那兒得到消息,臉上沒什么表情,卻在心里大叫糟糕。 蘇定方已經算過了,秦王以及諸將的部曲加上左右千牛衛的兵力,約莫在一千兩百左右,但現在李元吉帶走五百禁軍,現在只剩下六七百兵力,若是事變,能守多久? 懷仁來得及趕過來嗎?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開端(下) 在天臺山一戰后,不少天策府屬官開始進入朝堂,凌敬如今是吏部員外郎,雖然品級不高,但卻是秦王在吏部最得力的人物。 李世民在執政思路上與李淵、李建成都有著不小的區別,這一點在用人上表現的最為突出,關鍵位置不好辦,但低級別的官員調配卻一直在進行中,主要的執行人就是凌敬。 不過這一次隨駕在仁智宮,凌敬的主要身份是天策府屬官,秦王李世民的幕僚,吏部那邊他不太參與,畢竟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 “聽聞當年殿下奔赴虎牢,是留齊王統領大軍圍困洛陽?” 李世民與長孫無忌都很意外于凌敬的問題,不是因為詢問齊王,而是因為凌敬提及虎牢之戰,那一戰讓天下僅次于李唐的夏國輸掉了所有的一切,而凌敬正是竇建德的謀士。 所以在天策府內,從沒有人在凌敬面前提及洛陽虎牢之戰……即使是杜淹也不會,因為這貨是王世充的吏部尚書。 一旁的房玄齡雖然疑惑,但隨即解釋道:“名義上是齊王,但實際統軍者是蔣國公屈突通?!?/br> 凌敬點點頭,“齊王數戰敗北,去歲在仁壽宮既無膽亦無識……” “只是數百亂民而已?!遍L孫無忌搖頭道:“而且是李思行、宇文韶領軍?!?/br> “但陛下、秦王就在坊州……” 李世民沉思片刻后問:“凌公可是有所察覺?” “并未察覺有異?!绷杈磽u搖頭,“如今看似風平浪靜,若無意外,殿下今年當入主東宮,但只怕太子不會坐以待斃,坊州刺史楊文干乃是東宮門下,而齊王也與太子交好?!?/br> 事實上,從武德四年到去年天臺山一戰,齊王不是與太子交好,而是干脆就是依附東宮,制衡秦王一脈。 李世民略略點頭,“凌公思慮周詳,不過三胡已然啟程,又是父親欽點?!?/br> 簡單幾句話之后,凌敬不再發問,轉而在心里沉思,他也知道,其實就算當時秦王在場,甚至自己也在場,只怕也是攔不住的……畢竟齊王是有理由的,而自己是沒有理由的。 但這么一來,齊王一下子帶走了左右千牛衛一半的兵力,這使得鳳凰谷的防御變得薄弱起來……凌敬開始擔心李善不能及時趕到。 就在殿內用了飯菜,凌敬踱步而出,轉頭向西北方向眺望,范十一帶著親衛親自走了一趟,那條道路頗為崎嶇,不能容納大隊通過,至少那些嬪妃、皇子很難獨自前行。 而且那條道路還不短,差不多要走二十里路才能見到沮水,如果仁智宮這邊事不可為,這是一條可以選擇的退路,但自己怎么說出來呢? 怎么解釋自己安排了退路呢? 李淵那邊自己沒辦法解釋,李世民那邊更沒辦法,無論如何自己也是天策府屬官,是秦王的幕僚,瞞著主君……雖然是安排退路,但也很難得到認同。 更重要的是,李淵或許不會想到,但李世民是肯定能聯想到懷仁的,就算崔十一娘現在是真的懷孕了,但懷仁已沒辦法解釋。 怎么解釋? 解釋自己發現異常,所以安排了退路,然后自己坐在家里看戲? 時間點肯定對不上,凌敬煩惱的往外走去,如果懷仁送過來的消息得以證實,仁智宮會在七月十五日,也就是明天發動,按照路程來推算,懷仁至少是明天夜里或者后天早上才能得到消息。 從長安趕到仁智宮又是一天,兩三天的時間,疾馳而來,還能順手安排了船只在沮水? 這么扯淡的話,凌敬覺得李世民沒那么蠢。 就算是一旦有叛軍來攻打仁智宮,而秦王、柴紹能堅守鳳凰谷幾日,然后再從山路遁去……那怎么解釋消息是怎么到自己手里的呢? 叛軍圍著鳳凰谷,難道李懷仁還能千里傳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