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4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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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恙? 奇怪? 李善真是被這句話氣了個倒仰,隨手就是一鞭抽過去,范十一在坐騎上來了個難度很高的鐵板橋躲了過去。 “你還盼著出事?!”李善笑罵了幾句,心想梁軍果然是試探性進攻,雖然擊敗唐軍,但看拿不下華亭縣,就退回原州了。 七百騎一路緩行,華亭縣南城門外,李善臉色不太好看,轉頭看了眼候晨,“常達此人,心胸甚是狹窄啊?!?/br> 候晨也不禁點頭贊同,常達率軍北上,結果兵敗龜縮,長史楊則不肯北上來援,邯鄲王率親衛急行相援,但常達居然不肯出城相迎。 王君昊冷哼一聲,“別駕張世隆已然戰死,長史、司馬尚在汧源,常達不肯出迎,難道連遣派下屬出迎都不肯嗎?” 李善也覺得有點奇怪,雖然自己與常達不合,但現在率兵來援……難道是因為梁軍已撤,常達覺得無所謂了? 雖然張世隆戰死了,但錄事參軍事裴宣機當日是隨常達一起北上的,總不會也戰死了吧? 就算裴宣機也戰死了,常達也能讓華亭令張文禧出面啊,正好可以緩解矛盾,找個臺階下,常達不會那么不通權變吧? 不可能,這種官僚不可能不懂。 正奇怪間,張文瓘忍不住低聲說:“懷仁兄,小弟先去問問?!?/br> 李善倒是不太在乎排場,但既然率親衛趕至,以防萬一,是必須將兵權握在手中的,想了想點頭讓張文瓘先去看看情況。 “王君昊、侯洪斌率兩百騎隨孤入城?!崩钌品愿赖溃骸皬堉賵月势溆嘤H衛駐守城外?!?/br> 親衛隊中,王君昊、張仲堅兩人掌總,其余幾個小頭領分別是曲四郎、齊老三、何方、侯洪斌,每人領一隊。 候晨瞄了眼李善,心想這位郡王雖然年輕,也足夠仁義,但心思卻深得很,一般來說貼身的親衛一直都是朱氏族人,但卻刻意將侯洪斌帶在身邊。 就在這時候,一騎從東面疾馳而來,是范十一麾下的一個斥候,面帶不忿道:“郎君,北城門那邊正有近千士卒入城,為首的是左領軍將軍裴龍虔?!?/br> 李善小聲啐罵了幾句,原來如此! 當日自己從同洲換成隴州,裴世鉅那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將侄兒裴龍虔塞了過來,就放在原州南側,靠近隴州的平涼縣,應該是兵敗南撤。 特么常達不是沒有出城相迎,而是沒來迎接自己??! 也是,雖然自己貴為郡王,但卻出任司農卿,也沒帶大軍來援,隨行的只是幾百親衛而已,而人家裴龍虔卻是正兒八經的左領軍將軍。 李善向來碰到事就想得多,常達兵敗,別駕戰死,這時候與裴龍虔合流,若能堅守華亭以拒梁軍南侵,說不定可以借裴世鉅、裴寂得以免罪,而如果來迎接自己,那就不好說了! 李善心里苦笑,自己覺得常達心胸狹窄,說不定常達覺得自己心胸狹窄呢……不然為什么要在這時候去扒聞喜裴氏的大腿? 想到這,李善無謂的笑了笑,也不下馬,帶著兩百騎過了城門。 第七百八十三章 這次真的不是我的鍋了(下) 此時此刻,華亭縣北城門外,常達正忙著在與裴龍虔敘禮,并小心的打探原州戰事。 裴龍虔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勉強笑著說:“可恨襄邑王貿然出戰……據說后平原郡公出兵相援,結果也被擊潰,梁賊席卷三州,在下見事不可違,只能引兵南撤?!?/br> 常達不擅軍略,但卻是個老官僚,聽到這話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但一時想不明白,只問道:“平涼縣可遭梁賊侵擾?” 裴龍虔搖搖頭,“南下來犯隴州的梁賊繞行固原,先破六盤關,后破隴山關,并未攻打平涼縣?!?/br> 一旁的裴宣機插嘴問:“九郎,南撤可曾見梁軍蹤跡?” “斥候曾經回報,數千梁軍往西北方向撤兵,可能是回軍攻打固原?!迸猃堯凵耖W爍,“先進城再說吧,此次南下遇戰數次,戰馬折損,士卒只能入城以避?!?/br> 其實裴龍虔并不是從平涼縣而來,在靈州戰報傳來之后,他率兵北上,在固原縣外被梁軍擊潰,只帶數百騎南下,之后一路上先后遇敵數次,傷亡殆盡,不過也收攏了不少潰散的唐兵,聚攏近千人逃入隴州。 常達點頭稱是,視線掃了掃裴龍虔身邊的幾個親衛,笑著說:“有如此悍勇之士,此番華亭必然固若金湯?!?/br> 裴龍虔笑道:“如今華亭兵力充足,必能北拒梁軍,以待援兵?!?/br> 兩人相視一笑,說到底打的都是一個主意,雖然戰敗,但畢竟主責是還不知道在哪兒的李神符、段德cao,而自己堅守隴州,也算有功。 常達心里還在琢磨,裴龍虔、裴宣機都是聞喜裴氏西眷房子弟,依靠這股勢力,邯鄲王應該不敢奪軍吧? 常達最怕的就是李善奪軍立功,關于去年大戰的內情外人不知,但常達通過常何知道的很清楚,回頭李善再彈劾自己兵敗,導致別駕張世隆陣亡。 常達心里很清楚,自己在朝中的勢力,以及和陛下的關系,都無法與李善相比……只是如此一來,自己也算間接投入東宮門下了。 還在想著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那邊的裴宣機笑著補充道:“九郎來的正好,汧源縣那邊的援軍好像也到了?!?/br> 裴龍虔一喜,“來的是誰?” 一直不吭聲的華亭令張文禧輕聲道:“邯鄲王率數百親衛北上來援?!?/br> “邯鄲王?”裴龍虔更是欣喜,“邯鄲王去歲大破突厥,聲名赫赫,若有其掌總,隴州必無恙!” 常達嘴角有些歪,他突然想起邯鄲王李懷仁曾數次得宰輔裴世鉅舉薦的事,遲疑了下正要說什么,突然一陣喧鬧聲傳來。 裴龍虔皺眉回首看去,還沒看得仔細,尖銳而凄厲的慘叫聲傳來,幾十個唐軍士卒手持長刀殺出人群,迅捷的向城門處撲來。 眾人還在發愣的時候,剛剛趕到的張文瓘厲聲喝道:“必是梁賊混入!” “不錯!”裴龍虔高聲呼喊,“快關上城門!” 可惜發現的太遲了,而且在關鍵時刻做的選擇大錯特錯了,混入唐軍的梁兵其實并不多,也就兩三伙人,加起來也就百多人,而城外等待入城的唐軍士卒多達數百。 如果能堅守城門,內外夾擊,必然無恙,但裴龍虔卻錯誤的讓人關上城門,這直接導致城外的唐軍士卒再無戰意,本來就因為連續的潰敗導致士氣低迷,現在主將還將自己拋棄在城外……似乎只在一瞬間,唐軍四散潰逃,而百多梁兵已經殺到了城門處。 固原一戰已經喪膽的裴龍虔毫不猶豫的撒腿就逃,還不忘拉上了還在發傻的裴宣機,倒是身為隴州總管的常達與華亭令張文禧還指揮士卒拼命抵抗,試圖關上城門。 剛剛趕到的范十一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大變突起,在極短的時間內,近千唐軍大潰,甚至在敵軍并沒有追趕的情況下,像幾百只兔子一般四處逃竄,而百余大漢手持長刀撲向城門。 而城門處一片大亂,有士卒在竭力抵抗,但更多的士卒丟盔棄甲逃入城內,范十一清晰的看見,城頭處的旗幟都已經落下了。 范十一是真的目瞪口呆啊,一個多時辰前自己來探查的時候,還是風平浪靜,自己還奇怪這次郎君居然沒惹出什么亂子。 但轉眼間,梁兵混入窺探的唐軍中偷城,郎君又遇上了! 不好,郎君已經入城了……范十一正要打馬而走,突然臉色大變,跳下坐騎,伏地細聽,地面正在微微震動,顯然是一股數量不少的騎兵正在來襲。 糟了,糟了! 范十一翻身上馬,拼命驅馬往南側馳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郎君真是災星??! 這時候,已經入城的李善也發現不對了,他心里也只有一個念頭,但和范十一不同的是,這次,真的不是我的鍋??! 這次都是候晨那廝的鍋! 華亭縣正中的大街上,數以百計的唐軍士卒、青壯正往南逃竄,誰都知道,現在唯一的生路是南城門。 幾個親衛揮舞馬鞭,甚至長槊橫掃,將前方的逃兵向兩邊驅趕,王君昊搶在李善身邊,“郎君,怎么辦?” 李善深吸了口氣,這時候若是逃,有很大的幾率逃得掉,但自己怎么能逃呢? 不說什么自己這一世的人設,不說什么自己逃遁以至于名望大損,至少不能將張文禧、張文瓘兄弟丟在這兒。 李善伸手指向前方,喝道:“向前,將人搶出來!” 將主下令,親衛無不遵從,齊齊發喊,驅馬向北,李善瞥了眼一旁面露猶疑的侯洪濤,“若是不敢,即刻退去?!?/br> 朱八冷笑道:“郎君親衛,無不軍中勇士,你還不夠資格!” 侯洪濤性情剛烈,去年被李神通下獄,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性格,聽了這話,雙目噴火,兩腿用力,胯下被壓制的健馬如離弦之箭一般竄出,眨眼間越過了朱八、趙大,甚至越過了王君昊,一馬當先。 遠遠眺望,李善忍不住在心里再一次大罵常達,這廝真是個廢物,自己都趕到了,還要鬧出這么一遭! 但只看了幾眼,李善就知道,華亭縣算是保不住了,守兵節節后退,梁兵已經攻陷了城門,源源不斷的騎兵已經出現在城內。 第七百八十四章 選擇(上) 已經大亂的華亭縣城內。當親衛擒住幾個逃兵大致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的時候,局面已然不可控制。 大股梁軍入城,并迅速向全城撲去,華亭縣城并不大,這直接導致戰斗雖然呈現一邊倒的局勢,但也慘烈非常。 最主要的逐條大道上,李善放眼望去,前方是密密麻麻撲來的敵軍,站在路口左右環顧,敵軍穿梭期間。 前方的范十一指著遠處回首喊道:“郎君,前面還有人!” 李善趕上幾步,從懷中掏出望遠鏡看了幾眼,遲疑了片刻,居然是裴宣機那廝。 “郎君,身后……”一旁的趙大低聲提醒。 李善回頭看了眼,身后已經有梁軍士卒出沒,這是要被圍起來了啊。 心思急轉間,李善那冰冷的目光在前方掃了掃,低聲吩咐了幾句,片刻后十幾騎返身向城南方向馳去。 深吸了口氣,李善在心里暗罵,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這是最危險的一刻,這是自己穿越而來之后最危險的一刻,當年山東被追殺,但手中還有欲谷設這個人質,單騎擒下郁射設逼降苑君璋,但那時候阿史那·結社率已經被擒,顧集鎮一戰彈盡糧絕,不得已出寨死戰,但實際上那時候援軍已至。 今日這一戰雖然在規模上無法與那幾次相提并論,但對李善本人生命的威脅卻是最危險的一次。 李善沒有說什么鼓舞士氣的話,只單手舉槊,槊尖向前,雙腳一踹馬腹,提速向前。 在發現事變之后的親衛隊雖然一直在向前,但大體上還是保持著克制,但在這一刻,無與倫比的沖擊力出現在這座小小城池中。 一般來說,親衛隊向來是以王君昊為先鋒,但這一次,侯洪濤殺到了最前面,胯下坐騎毫不留情的將面前的逃兵撞翻,手中馬槊連續捅翻了五六個敵兵。 又一次出現在生命隨時都可能被剝奪的戰場上,李善發現自己的內心居然一片平靜,既沒有興奮,也沒有恐懼。 身邊的趙大在顧集鎮一戰中腿部受傷,但不肯居家修養,始終陪在李善身邊,他是獵戶出身,射術精湛,箭去如流星,每一支羽箭都無情的奪走敵兵的性命。 另一側的朱八在顧集鎮一戰中丟掉了左手,此刻手持盾牌護在李善側翼,警惕的四處觀望。 被護佑在中間的李善也沒有只吃干飯,充當前鋒的侯洪濤雖然狂沖猛打,但速度不可能不受到影響,一旦被對方短暫的纏住,李善搶在王君昊之前端槊沖鋒,歷經了那么多次廝殺,如今的李善在戰陣之中雖然不能與猛將相較,但也不是凡手。 在混亂的大道上,無數梁兵追逐著唐軍向南席卷而去,而兩百騎兵雖逆水行舟,但卻好似順水乘舟一般迅捷無比。 正陷入絕望的裴龍虔已然頭盔墜落,發髻散亂,也已經護不住裴宣機了……自己都要死在此地,還護住裴宣機作甚? 但就在這時候,耳邊傳來凄厲的吶喊聲,裴龍虔眼角余光瞄見一撥唐騎如旋風般殺來,兩員大將持槊直刺橫掃,馬前無一合之敵。 周邊的梁軍紛紛潰散開,如今都破城了,正是發財的時刻,被派來圍困這股唐兵,本來就心中不爽,如今趕來的唐軍看這模樣就知道是精銳,誰愿意不去吃rou卻要來啃骨頭? 敵軍散開,催馬趕來的李善出現在第一線。 “是邯鄲王,是邯鄲王來了!”裴宣機興奮的高喊。 裴龍虔也大是興奮,之前就知道邯鄲王李懷仁率兵來援,沒想到華亭失陷,這位郡王居然沒有離去,反而沖殺而來,真不愧是數年間就揚名天下的名將。 李善只是微微點頭,只問道:“華亭令張文禧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