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4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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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去年芙蓉園一事,崔信其實是想把李善推出去攔一攔有意求親的燕郡王羅藝獨子,而李善卻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拋出了那首《愛蓮說》。 也就是這首《愛蓮說》,才讓世人將李善與崔十一娘視為天合之作,也讓崔信夫妻一籌莫展……想再找個門當戶對,都找不到了! 不過自己曾經拒絕與清河崔氏聯姻,這件事當時在場的只有凌敬、蘇定方,以及馬周! 蘇定方那不可能,凌敬也沒有必要,會是馬周嗎? 第七百二十四章 除夕(中) 案上的火狐皮帽好生惹人喜愛,朱氏把玩了片刻,突然問:“對了,自年初那次之后,馬周一直未回,其母念叨了好些次了……” 好你個馬賓王! 感情真的是你碎嘴??! 李善暗暗咬牙,早就準備找個機會見一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氏深深的看了眼兒子,之前她影影綽綽的向凌敬提起過,不過后者后來傳話……乃是馬周自請。 “賓王兄如今就在長安,只是不便回莊?!崩钌萍又卣Z氣,“其母在莊,不可外泄?!?/br> “嗯?!敝焓线t疑了會兒,低聲道:“勿要弄險?!?/br> 李善嘆了口氣,“孩兒也不想弄險,只是預防一二罷了……此事,不可讓東宮知曉?!?/br> “東宮?”朱氏有點懵懂。 李善笑道:“若是母親不望孩兒弄險,不如將實情一一道來?!?/br> 朱氏這次聽懂了,兒子話里的東宮指的不是太子李建成,而是自己那位嫡親的兄長。 看母親還在猶豫,李善徑直道:“孩兒知曉母親好意,但爾朱義琛不過小有戰功,初初聲名鵲起,便遭同僚無端叱罵……” 朱氏眉頭一挑,呵斥道:“那是你三表舅!” “是是是?!崩钌菩Φ溃骸暗砭艘誀栔鞛樾?,娶的還是趙郡李氏女……母親如此嚴守身世,無非是因為太原王?!?/br> 太原王,指的當然就是爾朱榮。 朱氏嘆了口氣,“百年前韓陵之役,高歡幾乎殺盡爾朱一族,爾朱敞逃生,但其實除了爾朱敞外,尚有三支尚存?!?/br> 李善眨眨眼,“還有三支?” “太原王堂弟爾朱仲遠逃遁江南?!敝焓暇従彽溃骸疤豕灿形遄?,長子為北魏孝文帝伏兵所殺,年十四而亡,他便是為母的曾祖父?!?/br> 李善眨眨眼,那也就是說,如今在東宮的那位是爾朱榮傳下來的正兒八經的大房嫡支子孫。 “次子、三子均陣亡,無子嗣傳下?!敝焓夏樕悬c難堪,“高歡此僚,荒yin無度,將孝莊帝皇后、建明帝皇后均……” 李善來到這個時代也好幾年了,在察覺母親身世后也探查了不少北魏末年的資料,在心里算了算,不禁咋舌。 孝莊帝元子攸的皇后爾朱英娥是爾朱榮的女兒,建明帝皇后爾朱氏是爾朱兆的女兒,而爾朱兆是爾朱榮的侄兒……換句話說,高歡是將姑侄女一并收納后宮了。 不過歷史上的北齊皇族……全都是這種貨色,大名鼎鼎的邙山之戰,不就是因為高歡的兒子高澄好色,好色也就罷了,居然想強jian豫州刺史高仲密的妻子,高仲密立即向宇文泰獻上了虎牢重關,從而引發了邙山之戰。 這位高澄十四歲就因與其父高歡的寵妾鄭氏通jian,差點被高歡殺掉……嗯,這位鄭氏出身滎陽鄭氏。 那位高仲密的妻子李氏出身趙郡李氏。 活該這廝在篡位之前被刺殺……不過也算過癮了。 朱氏一筆帶過,接著說:“因此太原王四子爾朱文暢、五子爾朱文略未死?!?/br> 李善點點頭,其實高歡和爾朱榮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相反在高歡崛起的過程中,爾朱榮對其多有提拔……之所以大殺特殺,一方面在于權力的過度,另一方面在于不殺不足以籠絡人心,爾朱榮當時的名聲太臭了。 “后爾朱文暢行刺,被高洋斬殺?!敝焓陷p聲道:“爾朱文略被高洋親手射殺?!?/br> 李善默默聽著,還沒說到頭呢,自己這一支是出自爾朱榮長子那一脈,但那位爾朱菩提十四歲就死了,母親為何還要說起爾朱榮剩下的那幾個兒子呢? “那一次,高洋盡誅殘余的爾朱氏族人,就連太原王之女爾朱英娥亦被殺?!敝焓蠂@道:“其實爾朱文略小有過錯,就算有取死之道,何至于讓高洋覆滅爾朱一族?” “那……” “那一次,有叛臣告密,祖父為太原王嫡長孫?!?/br> “噢噢噢?!崩钌七@下子完全聽懂了,高家可以留爾朱榮幾個兒子性命,但難以容忍爾朱榮的嫡長孫隱蔽其間……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可以容忍,但難以容忍被欺瞞。 “爾朱敞有兩子,長子爾朱端,次子爾朱休,爾朱義琛乃后者獨子,兄長托庇于爾朱端?!敝焓蠂@道:“太原王殺戮太重,即使百年,仇恨亦難消,為母幼年被送往江南,托庇于太原王堂弟爾朱仲遠一脈,但后嶺南大亂,改姓為朱?!?/br> 換句話說,一方面在于爾朱榮百年前的作孽,一方面在于當年北齊高洋族誅的旨意。 李善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么母親和那位還在東宮貓著的舅舅為什么要隱藏身世,他們幼年時候,北齊還沒被攻滅呢,自然要躲著。 再之后雖然不會遭遇什么關于性命的危機,但爾朱榮嫡系子孫這個名頭依舊很能招惹麻煩,朱氏一心盼著兒子能出仕,能名聲遠播,自然不希望身世暴露對兒子有所損傷。 李善沉思良久后,低聲道:“三表舅那邊……以及舅父那邊,母親可有聯絡?” “少之又少?!敝焓蠐u搖頭,“這幾年也不過幾次,而且都是朱瑋傳信?!?/br> “七叔到底是……” “爾朱家臣,當年兄長便是其父背著逃遁入關的?!敝焓闲÷曊f:“不過其余人并不知情?!?/br> 李善揉著太陽xue,“母親覺得……孩兒可要見舅父一面?” “不用?!敝焓狭⒓磽u頭,“他如今依附太子……難道你想投入東宮嗎?” 李善深吸了口氣,如果能在東宮塞入一顆釘子,自然是好事,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此事不能被李世民知曉。 “母親,此事不可讓凌敬、蘇定方知曉?!?/br> “那是自然?!敝焓系吐暤溃骸靶珠L得太子信重,他日一旦裴氏陷害,至少可暗通消息?!?/br> 李善笑著點點頭,心里卻不太樂觀,一旦李建成登基,裴世鉅是必定要斬草除根的,就算是李建成本人,只怕也攔不住。 各種念頭在腦海中閃現,外間有侍女來報,“郎君,客人到了?!?/br> 算了,這些先不想了,今日是除夕呢,李善大步走出去。 第七百二十五章 除夕(下) 夕陽被高高的樹枝和遠處的山峰遮擋,光線黯淡下來,寒風依舊呼嘯,這幾日雖然再未有鋪天蓋地的大雪,但雪勢一直未止。 踩著木屐走在雪地上,聽著咯吱咯吱的聲響,別有意趣,李善提著木盒在幾個護衛的陪同下一直走到村口不遠處還沒見到人,沒好氣的吆喝了聲。 幾個身影從樹后鉆了出來,為首的范十一笑著說:“就說郎君不會忘了?!?/br> “要不是趙大提醒,還真就忘了你們幾個?!崩钌菩αR道:“趙大一看是餛飩,就說了……范十一那皮猴最喜歡吃餛飩?!?/br> 范十一打開木盒,抓了個餃子塞進嘴,沖著一瘸一拐的趙大就笑。 隋唐時期的餃子已經與后世沒什么區別了,只不過不叫餃子,而是餛飩,李善印象中,后世的餛飩是方皮,用圓皮的才叫餃子。 “嗯,香的很,用的羊rou餡?!狈妒粐K嘖兩聲,眨眼就吞了三四個下肚。 今日除夕,大部分親衛也都回家團聚,但蘇定方、王君昊早前定下了規矩,村內巡夜,村外明暗哨不能停歇,李善也不想壞了規矩,才讓炊房準備好餃子,親自一份份送過來。 “慢點?!壁w大彎腰從木盒里取出幾個葫蘆遞過去,“還有湯水?!?/br> 李善笑瞇瞇的看著這一幕,明年除了蘇定方之外,還有好幾場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比如范十一即將迎娶趙大的meimei。 如今的日月潭,有五六百戶人家,青壯數以百計,來源也很復雜,山東、河東、關內、朔州各地,有的娶了朱家女,也有朱氏族人娶了外來女,總而言之,通過婚姻來進行融合,這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手段。 這方面,朱瑋、凌敬、王君昊以及張仲堅都刻意為之。 等范十一幾人都吃完了,李善讓人收起木盒,囑咐道:“看這天色,說不定夜間還要下雪,待會兒讓人帶幾件棉襖過來?!?/br> “放心吧,村口準備好了?!狈妒徊潦弥彀?,“郎君先回去,明日一早還要上朝呢?!?/br> 李善咂咂嘴,真不太想去……明日大朝會,估摸著得熬到午后了。 回了宅子,飯菜早已經準備好了,今日是李善親自定的菜單,從東山酒樓調來的廚子,滿滿當當的三桌飯菜,一桌是女眷在側屋,兩桌在正屋。 除了常見的菜肴之外,居然還有牛rou,這是如今還住在日月潭的苑君樟特地送來的……這位入京也有大半年了,太清楚這位邯鄲王在長安的分量。 “終于回來了?!睆埼沫從θ琳?,嚷嚷道:“今日要見識見識懷仁兄酒量!” 對于自己挨的那頓鞭子,張文瓘耿耿于懷。 “不可貪杯?!睆埼撵柍獾溃骸懊魅諔讶蔬€要赴大朝會,元日失儀,不是小事?!?/br> 李善嘿嘿笑了笑,“稚圭……文禧兄明日無事,要等到元宵之后才赴任呢?!?/br> 張文禧臉色一僵,瞥見弟弟已經不懷好意的看過來了……李善當日猜的沒錯,的確是張文禧將那兩句殘詩說出去的。 今日除夕,張家兄弟的父親遠在河東,李善索性請了他們來,其余人都是莊子里的住戶,如凌敬一大家子,蘇定方母子,王君昊與其母、其弟。 “都上桌吧?!崩钌泼榱藥籽?,“三郎往哪兒去?” 正往外走的張仲堅腳步一頓,遲疑著沒有回話,一旁的王君昊摟住他的肩膀,“當日并肩殺敵,今日卻如此扭捏?” 李善向張文禧介紹道:“張三郎原為朔州兵曹參軍,蒼頭河一戰便是其設計籌謀,困住突厥,方有大捷?!?/br> 張文禧笑著點頭,延手相請,心想邯鄲王還真有器量,這位夜間相見,如遇鬼怪。 早就坐下的凌敬捋須淺笑,不論其他,張仲堅此人,未必如蘇定方,卻比王君昊要強得多,可惜這幅長相……也就懷仁肯用。 幾家人加上張家兄弟、張仲堅、曲四郎、朱八、周二郎、齊老三等人,兩桌坐的滿滿當當,李善舉杯道:“今歲北地戰事,死守寨堡,北上追擊,若非諸君,何以功成?” 眾人紛紛持杯起身,一時間席間默然。 “多有故人亡于朔州,英靈不遠,此杯酒,當共飲之?!?/br> 眾人將一半酒水灑在地上,剩余的一飲而盡。 “可惜年后懷仁兄是去屯田,下次若有戰事,可要帶上小弟?!睆埼沫徫Φ溃骸败S馬揚鞭,此乃男兒之志?!?/br> 王君昊笑著說:“不如明年跟著郎君去同洲?” “不是去屯田嗎?” 凌敬夾了一塊rou嚼著,慢吞吞的說:“懷仁足跡所過之處,多有紛爭,更戰事頻發?!?/br> 李善臉都黑了,都是自家人,何必掀我的老底呢? 張文瓘笑得前仰后合,與不明所以的張文禧說起當年山東舊事……信誓旦旦剖析局勢,人人掩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