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4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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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李客師之外,霍國公柴紹、中書侍郎宇文士及、黃門侍郎唐建紛紛以各種各樣的理由來信,太子、秦王心腹鄭善果、房玄齡也來信,換句話說,幾乎所有的勢力都在向李靖施壓。 更倒霉的是,初來乍到的李靖以為自己掌控住了代州軍,卻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堅守不出會導致什么后果……上下將校的憤慨幾乎將李靖逼到死角,代地遍傳永康縣公類原國公的傳言。 一句話,就連張公瑾當時都隱晦的建議盡快出兵……實在是頂不住壓力了。 畢竟那時候,出兵其實是沒有任何風險的。 而太子洗馬魏征和新任左武衛將軍薛萬鈞的抵達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漫無邊際的瞎扯,魏征突然問道:“懷仁準備何時啟程回京?” “噢?”李善斜瞥了眼過去,“李藥師乃當時名將,卻心胸如此狹窄?” “若是如此,孤還真不敢回朝呢!” 李善用譏諷的口吻曼聲說道:“張武安領軍而走,萬徹兄當面痛斥,他日若是孤軍出戰,無援而亡,豈非是孤的罪過了?” 魏征像是沒聽到似的,類似的話他已經聽夠了,這些時日,每次言談,對方時不時就會話題一轉,陰陽怪氣,矛頭直指李靖。 “再過些時日,某就準備回京了?!蔽赫鳑]好氣的解釋道:“可要一起啟程?” “算了吧?!崩钌瓶人詢陕?,“即將卸任代州長史,他日閑居長安,只怕太子也用不上?!?/br> 意思很明顯,回朝后我肯定是要被閑置的,難不成還能進三??? 那時候,太子奪嫡之爭,我也沒什么用處啊。 想了想,李善補充道:“待得太子登基吧?!?/br> 魏征笑著點頭,輕聲道:“陛下許世間第一流,他日懷仁必為棟梁?!?/br> 在魏征看來,如今雖然秦王依舊勢大,但東宮并無傾覆之危,其中關鍵就在于李靖、李善的兩位的崛起,南平江淮,北破突厥,這使得秦王無用武之地……從這個角度來看,李靖、李善對東宮都是有功的。 局勢如此發展下去,太子繼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秦王若有企圖,只可能兵變一途,但如今平陽公主執掌禁軍,禁苑尚有長林軍駐守,天策府不過數百士卒,想兵變太難了。 更何況陛下雖然對秦王寬宏,但非平庸之主,不可能不解決這件事,出現駕崩后兩子奪位,帝國分裂的慘狀。 李善瞥見魏征臉上的笑意,心想這廝這一世也不知道會有什么下場,在他看來,只要李世民有心,就能從容的組織起一場兵變或者宮變,問題的關鍵是難以控制規模,而李世民也不想背負罵名而已。 魏征是根據實際情況來分析的,而李善卻是個穿越者……雖然這一世多了個平陽公主,但世上不也多了一個我嗎? 剛才我的確說了“待得太子登基”這句話,但……好像歷史上玄武門之變,李世民也沒有直接登基,而是先入住東宮,以太子的身份登基的。 老魏啊,別怪我,誰讓你聽不懂呢。 閑聊了好久,眼看已經黃昏,門外的王君昊、張仲堅準備扶著李善進屋,魏征在邊上笑著問:“聽說張三郎要棄職隨懷仁回長安?” 張仲堅低聲應是,一方面在于他現在也明白,自己當日在雁門關那一番話將李靖逼入死角,留在朔州,再想繼續往上爬已經沒指望了,另一方面他能確定,邯鄲王是比永康縣公更粗的一條大腿。 “那朔州兵曹參軍……” 被攙扶的李善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目光閃爍的魏征,笑道:“玄成兄還真是盡忠職守??!” 魏征很是無所謂的笑道:“蘇定方一去,永康縣公掌代州軍,張三郎、何流入京,朔州騎兵……” 看李善嗤之以鼻的神色,魏征徑直道:“太子無欲所求?!?/br> 李善怔了怔,立即反應過來了,如今代地,東宮、秦王府兩股勢力制衡,相對來說,上層東宮占優,軍中天策府占優。 東宮無欲所求,意思是這些重要的位置不能讓秦王搶去。 李善想了想,“一旦卸任,代州自有總管?!?/br> “只怕又是一場相爭?!蔽赫鲊@道:“代州軍乃懷仁一手籌建,若得懷仁舉薦,想必上下皆服?!?/br> 李善的嘆氣聲比魏征更重,他正色道:“玄成兄,你我二人,雖少會面,但確為友?!?/br> “今日玄成兄何以置小弟于絕境呢?” 第六百六十八章 拒絕 只簡單的菜肴,但上了一大盆米飯,李善吃的津津有味,前世就過了很久的苦日子,有的吃就不錯了。 更別說在顧集鎮內,前后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李善基本都處在半饑餓狀態,也就最后兩天馬rou不限量,但白水馬rou,沒有調料,甚至當時都沒鹽了,就算是李善這種不挑食的也難以下咽。 李善至今還清晰的記得,在驅馬駛出城門,平端馬槊的那一刻,自己想的是,此生還能再吃一碗米飯嗎? 一直吃到打了個飽嗝,李善才放下碗筷,朝對面食不下咽的魏征笑道:“讓玄成兄見笑了?!?/br> 魏征不以為意,這吃相的確有些難看,但考慮到對方不久前被困于顧集鎮內缺糧,這是正常的反應。 “適才懷仁之言,還請細述?!蔽赫饕卜畔峦肟?,正色道:“何以如此大言?” 李善接過侍女遞來的手巾擦了擦嘴角,才慢條斯理的說:“玄成兄抵代地亦有時日了,可知小弟于代地之聲望乎?” 魏征有些懵懂,想了想才道:“山東戰事,懷仁小試牛刀,去歲赴任代州,朝野皆有稱道?!?/br> 魏征抵達雁門關的時候,李靖立即下令次日發兵,所以魏征并沒有像李靖那樣感受到李善在代地無處不在的深遠影響力,即使是這幾日,也只是詫異于李善籌建的霞市。 換句話說,雖然有李善奪軍之舉,但魏征還是沒有正確認識到李善在代州軍中的威望。 李善不想說太多的話,只說道:“舉薦將校,李藥師能為之,孤不能為之?!?/br> 魏征更是奇怪,思索片刻后搖搖頭,“懷仁此番大功回朝……為兄實話實說,難以安置,若是舉薦將校,上下必許?!?/br> “更何況非為東宮,只為秦王一脈?!?/br> 魏征的意思很明顯,你李善如此大功,又放棄上位代州總管,朝中是有虧欠的,舉薦幾個人而已,不會有誰為難你。 而且又不是讓你為東宮出力,只是不讓秦王那邊占了便宜而已……或者說的更明白一些,你可以挑選自己的嫡系或者兩邊不靠的人物。 呃,在代州軍中,兩邊不靠的將領比較少,秦武通雖然是李淵欽點的,但卻是個滑不留手的人物,當日上書報功,還是代州司馬爾朱義琛趕到做主的。 倒是在領兵大將之下,李善的嫡系人馬不少,若是提拔幾個代州、朔州本地的將校起來,一旦李善卸任,這些人打上了李善的標簽,即使不投入東宮,也不會輕易被秦王招攬。 當然了,魏征話里還有一個沒說出口的……一旦李善回朝,代州最重要的一個出缺的職務就是代州長史,而身居大功的李善得圣人信重,又能通過平陽公主和李淵通信,是有資格,也有手段舉薦繼任者的。 東宮那邊不希望這個位置落入秦王手中,所以希望……李善會背這個鍋嗎? 李善輕笑一聲,“小弟并不諱言,如今蘇定方實掌代州軍,若是某舉薦宜陽縣公劉世讓出任代州長史……李藥師難掌實權?!?/br> 經過這次與李善的交鋒,一敗涂地的李靖在代州軍中威望……幾乎就是沒有,而代州軍如今是天下強軍,統率其的蘇定方一旦隨李善回京,東宮、秦王兩邊都會試圖增強在代州軍中的勢力。 這其中有奪嫡延伸過來的原因,也有各位將領本身的意愿……誰都想多吃多占,此次大破突厥,朝中必有大賞,再接下來幾年內,代州必然是對抗突厥的前線,而且他日征伐突厥,主力必是由雁門而出,誰不想建功立業? 其實這不是什么大問題,時間會一點點消磨李善在代州軍內的影響力,即使這種影響力會一直持續下去不會泯滅,但李靖終究是有辦法掌控實權的……實在不行,將江淮舊部調過來,一點點換掉就是了。 但如果李善插了一手,那意味就不同了,在領軍大將的層面上,隨李善北擊突厥的劉世讓能夠得到諸多將領的認可的,反正只要不讓實權落在東宮或者秦王一脈手中就行……雙方都會這么想。 再加上劉世讓老而彌堅的性情,以及李善在軍中深厚的影響力,劉世讓很可能會直接掌控代州軍,架空代州總管李靖……李善不知道這種情況會不會成真,但即使只是一點苗頭,他也不愿意冒這個險。 連代州總管都舍棄了,連蘇定方、張仲堅都準備帶回去了,何必還要干這種事呢? 往小里說,這必然會與隴西李氏丹陽一房鬧翻,往大里說,這是在和李淵玩手段。 萬一李靖心頭火起,玩一處掛印封金,辭官回鄉……既然你李善想做代州的主,那我就不礙著你了! 那李善就cao蛋了! 李淵會怎么想? 李世民會怎么想? 而回朝之后,雖然暗中投入秦王麾下,雖然有平陽公主為援,但李善真正要仰仗的還是圣人李淵。 一旦被李淵厭棄,李善的處境實在是很難說……別忘了,老狐貍裴世鉅還在陰暗的角落虎視眈眈。 為了這種事,去和李淵玩這種小手段……何苦來由? 雖然李善斷斷續續的說的很隱晦,但魏征也明白過來了,情不自禁的嘴角一抽……感情還是我沒看清局勢??? 當年在黃河邊初見,不過小小少年郎,沒想到現在……一句話就能架空陛下欽點的當世名將永康縣公李靖? 不過魏征也明白,即使這種可能性不太大,但李善也不愿意冒這個險……這也符合這位青年郡王謹慎的性格。 一旦劉世讓上位,就會讓局勢失控,到時候難道李善再出面? 那只會更糟糕,一句話亂代州,一句話平代州……那這是大唐的代州,還是你李善的代州? 所以,代州長史這個位置,李淵能選,李建成、李世民能搶,甚至李靖都有資格插手,唯獨李善不能。 魏征勉強笑了笑,搖頭道:“懷仁想的太多,為兄指的是如張仲堅、何流之流?!?/br> 李善打了個哈欠,他有點煩這廝,為了太子李建成真是不遺余力啊……可惜你那位主子太過廢材,或者說和李世民比起來太過廢材。 李善這個判斷,一方面在于原時空中李建成那悲慘的結局,另一方面在于這一世的幾次判斷……實話實說,的確是中人之姿。 “張仲堅、何流掌朔州騎兵,其實為苑君樟最精銳的舊部?!崩钌齐S口道:“若是某舉薦……” 看了眼魏征,李善加重語氣,“芮國公如今還住在日月潭呢?!?/br> 魏征被這話堵的胸悶,的確如此,李善若是舉薦嫡系掌朔州精銳騎兵,的確是犯忌諱的事,加上還住在日月潭的苑君樟,說不定陛下都要犯嘀咕……你李善到底想干什么? 第六百六十九章 祭奠 代縣城外,霞市西面,高高的祭臺上,張士貴用時而激昂,時而低沉的聲音誦讀祭文,突有厚重烏云飄來,遮住了刺眼的陽光。 祭臺下,數百人整齊肅立,最前方的李善面帶哀色,勉強而堅定的站在那兒,身后站著蘇定方、薛萬徹、薛萬鈞、何流、溫邦、爾朱義琛、闞棱諸將。 更遠處,有千余百姓正在旁觀,人人神情肅穆。 半刻鐘后,張士貴誦完祭文,默默的站在一側,李善甩開王君昊、張仲堅扶著的手,強撐著緩緩走上祭臺。 并沒有說什么,李善接過張士貴遞來的香燭,長身作揖,久久不起。 一張張鮮活的面容在腦海中閃現,一個個熟悉的聲音似乎在耳邊回想,而這些都將成為永久的記憶。 顧集鎮陣亡將士的祭禮早在回軍途中完成,當時是魏征撰寫的祭文,此次祭奠,是為了李善在最后時刻攜帶的數百親衛,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代縣勢族子弟。 尸骨已然入葬,李善傷勢未愈,難以一一祭拜,才會在這兒一起祭拜。 這不會是第一次,因為李善的親衛來源很雜,并不僅僅只是他門下。 去年李善赴任代縣令,攜百余親衛,其中就有平陽公主遣派的數十人,后來又補入了李三郎、賀婁興舒等本地子弟。 之后李高遷兵敗,李善急赴雁門,以王君昊、闞棱為將,力拒突厥,迎敗兵入關,一戰之下,親衛多有傷亡,之后再次從代縣勢族中挑選子弟補入。 今年雁門大捷前后,平陽公主再次遣派兩百親衛相助,顧集鎮大戰前,朱瑋從日月潭挑選兩百青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