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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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便宜他了?!”朱氏叱罵道:“既然他承認是私下來的,直接扣下來……打死都不算事!” “不過緩兵之計而已,對吧?”王仁表笑道。 “瓊瑤漿一事,東山寺、你岳家出面,五五分成,瓊瑤漿……還有瓊瑤汁,呃,再弄兩個點心,油條不錯?!崩钌凄止玖藥拙?,才對王仁表說:“算不上緩兵之計,與人為善,與己為善嘛?!?/br> 朱氏忍不住又叱罵了幾句,她覺得兒子太仁慈了,而王仁表慣察言觀色,從李善和善的笑容中察覺得到絲絲寒意。 李善一邊說著合作的事,一邊在心里惋惜,可惜了那二十貫錢,但不給吳忠難安其心……娘的,你小子記住,這二十貫的利息怕你以后付不起! 第十九章 古義之風 走進這座崇永坊的宅子,李善有些好奇,他對歷史細節一知半解,但記得古代宅院大門后應該有一面照壁的。 沒想到如此普普通通,進門左側是兩間矮小的小屋,右側看模樣是廚房,正面是正堂,看這造型,李善都想到四合院了。 王仁表和妻子李氏迎上來,朱氏、李善登門行禮,雙方客套寒暄后進了正堂。 角落處有火爐,小小桌案上擺著各式器具,李善一時也看不懂,一旁的王仁表低聲說:“稍候片刻?!?/br> 今日正式立約,李善是代表東山寺而來,王仁表特地讓岳家稍遲抵達,以示區別……在唐朝,其實高門大戶、世家大族都涉身商業,但絕不會親自行商,以免遭人譏諷,有礙仕途。 李善左右看看,家具半舊,無奴仆侍候,連妻子都要出面迎客,雖說這代表通家之好,也因為登門客人有女眷,但對比起世家子弟的身份,實在有點寒酸。 李善回想了下,嗯,裝潢比平康坊那幾家青樓差多了。 片刻后,李氏端著盤子過來,盤上放著兩個碗,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令李善不由皺眉。 “李兄勿怪,寒舍如今未有好茶?!?/br> 聽到王仁表這句話,李善才明白過來,這就是唐朝的茶湯,據說里面會加蔥、姜、棗、橘皮、茱萸、薄荷,煮沸后趁熱飲用。 “謝過嫂夫人?!?/br> 王仁表笑道:“今日倒是運氣,兩碗都咬盞了!” “郎君……”李氏臉上笑容有點渙散,“是朱娘子調的?!?/br> 唐朝烹茶,講究茶沫與茶器邊緣相凝而不溢出,這就是咬盞,茶藝高超者才不能保證每次都能成功。 李善細細看了看茶碗,無語了,有點像高沫啊,呃,就是茶葉筒最后留的那點碎茶泡出來的茶沫。 朱氏笑道:“嶺南飲茶,只以采摘下的茶葉煮沸飲用,烹茶手藝已十年不用,今日連連咬盞,實在運氣?!?/br> 如此手藝,必是世家傳承,王仁表想起前幾日在朱家溝,朱氏脫口而出父親王裕尚同安長公主一事…… 面對王仁表投來的詢問眼神,李善無言以對,我也不知道啊,只能拿起茶碗抿了口。 這味道,絕了! 要不是有人在,李善能吐個天女散花! 什么茶如人生,五味俱全……你來嘗嘗再說這種狗屁話。 “好茶,好茶?!崩钌泼嫔悬c蒼白,心想今晚回去不會鬧肚子吧? 王仁表大大喝了口,不由贊道:“叔母這茶藝,也就前些年作客南安郡侯府邸時可堪比擬?!?/br> 李善自然是聽不懂的,朱氏想了會兒才試探問:“是北周河北壯公之孫?” 王仁表神情更是古怪,點頭向李善解釋了幾句,所謂的南安郡侯是如今隨李世民出征河北的張琮,其母出身扶風竇氏,其祖母信都公主。 “其妻長孫氏?!敝焓闲Φ溃骸伴L孫家歷代家族均喜飲茶,所以出閣女均擅烹茶,一時傳為佳話?!?/br> “長孫氏?”李善呃了聲,“據說秦王妃……” “是啊,他和秦王是連襟呢,其長子武德二年成婚,當時我代家父恭賀,有幸飲了碗茶湯?!?/br> 李善心頭驚呼,牛逼啊,這是重點人物,敲黑板,要記下來。 扶風竇氏,這是圣人李淵的妻族,信都公主是唐太祖李虎的的女兒,李淵的姑姑。 也就是說張琮和李淵是表兄弟,和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也是表兄弟,而且還是李世民的連襟! 雖然關系有點亂,但背景可真夠扎實的。 閑聊了一陣,除了只沉默的李氏之外,其他三人都暗暗心驚。 李善和王仁表都詫異于朱氏對朝中官員了解的詳細程度,普通官吏的妻女都遠遠不及。 而朱氏詫異于兒子李善對某些人物的特別關注,比如秦王府中名不見經傳的房喬房玄齡,比如東宮的太子洗馬魏征。 李氏又捧著茶碗上來,輕聲道:“夫君,今日午食不如就在東市……” 王仁表神色有些不渝,還沒等他開口,朱氏搶先道:“此時定席,只怕已經晚了,無需出門,大郎已經安排好了?!?/br> 真夠敗家的……李善面容有點僵硬,只笑著對王仁表說:“你我一見如故,無需見外?!?/br> 朱氏出門招呼了一聲,三兩個跟著母子入城的村民已經采購來rou菜酒水,雖不奢華,但也豐盛。 這時候,王仁表的岳父李復也已經抵達,雖是長輩,卻連連行禮,當王仁表影影綽綽介紹李善祖籍隴西郡成紀縣的時候,更是喜出望外……李善深刻的感受世家大族在這個時代的影響力,這是后世難以想象的。 正式酒宴,朱氏和李氏都避入內室,只三個男人在正堂坐下。 李復約莫三十多歲,身材不高,一張胖臉上掛著似乎常年不褪的笑容,謙虛的坐在下首……他祖上三代都是商賈,要不是同安長公主使了些手段,哪里有機會將女兒嫁給太原王家子弟做正妻。 “東山寺、李家五五分利?!蓖跞时硐榷ㄏ路旨t比例,“東山寺出秘方,每日清晨運送至東市,由李家出售?!?/br> 李善笑吟吟道:“聽聞李伯名下在東市的鋪子中有間酒樓?” “是是,不敢擔公子如此稱呼?!?/br> “無妨,王兄的泰山,自然是在下的長輩?!崩钌茢[手道:“不知瓊瑤漿、瓊瑤汁如何定價?” 王仁表看了岳父一眼,“三錢一碗?” 李復有點遲疑,“前幾日已然嘗過了,的確新奇,但難以飽腹……” “如今斗米才四五錢,太貴了?!崩钌茡u搖頭,指著桌上黃燦燦的長條,“若是一碗瓊瑤漿配上根油條,當能飽腹?!?/br> 絕對吃得飽,李善前世在醫院里,每天早上就是一碗豆腐腦加根油條。 “油條、瓊瑤漿單買都是一錢,瓊瑤漿加一根油條,只一錢?!崩钌瓶聪蛲跞时?,“瓊瑤漿是黃豆所制,也難以長期保密,黃豆價廉,若取高價,得不償失?!?/br> “瓊瑤漿、瓊瑤汁每日由東山寺運至東市,油條就由李伯在東市的酒樓負責,如何?” 豆漿、豆腐腦無所謂,朱家溝能做得出來,但油條是要耗費大量植物油的,就算能反反復復的用,成本也不是朱家溝能承擔的,而且那么多植物油,朱瑋也沒有渠道弄。 李復看了看王仁表的神色才點頭應是,“我這就派人去十里八鄉收購黃豆,直接送到東山寺?!?/br> 正事說完,三人一邊飲酒一邊閑聊,李復試探性的說起在隨州的王裕,卻被王仁表不咸不淡的拿話遮掩過去。 王仁表如今也想明白了,父親王裕在赴任前給自己留這棟宅子,只怕猜到了自己會被掃地出門,寫信告知父親是沒用的,僅有的兩個好友又都不在京中。 也不會有誰為了自己一個庶子去得罪同安長公主,自己只能熬著……王仁表想到這,看了眼李善,同樣也不會有人為了李善去得罪河東裴氏,這也是他和李善惺惺相惜的主要原因。 一直到午后,李復、李善都告辭離去,半醉的王仁表嘆息著回了內室,輕聲道:“先等等吧,若是售賣的好,至少平日用度是夠了的?!?/br> 這七八天,王仁表日子過得苦的很,手上那三十貫錢買了些半舊的家具,添置了被褥、炊具、米面之外,已經所剩無幾,要不是當日將茶具帶了出來,今日待客只能白水了。 李氏吃力的將一個包袱拎在桌子上,“這是五十貫……” “你從娘家拿來的?!”王仁表厲聲呵斥。 李復嫁女王仁表,算是勉強搭上了上層關系,生意做的比以前大,王仁表往日也心安理得的收些李家送來的常例,但如今……他愿意牽線搭橋和李善、東山寺、李復合作分利,卻難以接受直接收下岳家送來的銀錢。 “不,不是?!崩钍隙煞蚣芍M什么,慌忙道:“是朱娘子留下的,說是李公子讓隨從帶來的?!?/br> “什么?” “朱娘子說,李公子昨夜道,交友貴在誠心,當日坦然直言,何吝阿堵物?!?/br> 王仁表呆立半響,長嘆道:“急人所急,此人真有古義之風?!?/br> 以往五十貫自然不在王仁表有什么分量,但如今……王仁表心里百感交集,如果說之前還只是將李善作為合作者,如今他已經將李善視為友人。 這是個可以相交的義士。 就算王仁表這樣的評價讓李善親耳聽見,也難以撫平他內心的創傷,他幽怨的看著還挺自豪的母親……五十貫??! 五十貫??! 真是不知財米油鹽,難不成是哪家的大小姐?! 第二十章 搶來的先生 悠悠一個月過去了,朱家溝看似無甚變化,但實則大變,村中青壯每日輪流磨豆腐,還要出人手去采購黃豆,每日清晨將大桶大捅的瓊瑤汁、瓊瑤漿送入城中。 雖然累了點,但每家每戶都能分潤,有的人家給孩子扯了兩塊布作身新衣衫,有的人家納了幾雙新鞋,還有的人家在盤算什么時候蓋新屋……不敢和李家相比,但總比現在要好。 村西頭,六七間嶄新的屋子錯落有致,外面是一圈圍墻,屋子用蜿蜒的長廊或石子路勾連,路邊種植著各式花草,雖然如今寒冬看不出什么,但等到盛夏,必然璀璨。 清晨時分,天才蒙蒙亮,李善已經起床,作為一個醫生,而且還是實習醫生,睡覺睡到自然醒……那是天方夜譚。 雖然沒有鬧鐘,但潛意識里總覺得,下一刻鬧鐘就會瘋狂的響起來,如果是手機鈴聲,那就更糟了。 猛地直起身坐在床上,反應過來不用去上班,李善迷迷糊糊的既不肯繼續睡,也不肯下床洗漱,就那么坐在那兒發呆。 “大郎,小蠻是什么?” 聽見小和尚的聲音,還在迷糊中的李善隨口道:“什么小蠻?” “昨晚你喝酒時候說的啊?!?/br> “平康坊的……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崩钌拼蛄藗€哈欠,“問這個作甚?” 小和尚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一溜煙的沒影了。 “十萬個為什么啊……”李善一邊發牢sao一邊起床穿衣,“真是沒天理,讀了那么多年的書,到了唐朝還得繼續讀書,老子是學理的,居然要轉行!” 瓊瑤漿生意那邊李善已經不太管了,這一個月來盡在折騰新屋子,但前些天傳來一個壞消息。 母親朱氏和朱瑋興奮的告訴他,朝廷決議今年重開科舉,這是李善眼前最可能的出仕良機。 李善不太懂唐朝的科舉制度,但總不會是誰都能去考的吧? 但帶了一麻袋經史子集回來的朱瑋信誓旦旦,考試資格你別管,你只管專心備考就是。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李善被逼去攻讀這些經史子集……真是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