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夜,207房間靜的嚇人。 丘嚴望著天花板,僵硬地躺在床中間。 混亂血腥的記憶在大腦里無限重播。發生了這種事情,他根本睡不著。 唐安言像是知道丘嚴還醒著,隨手抓了件外套扔到丘嚴頭上:“睡?!?/br> 丘嚴也沒動,任由那件外套在臉上呆著。 唐安言事他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更是救了他的人。 哪怕對方的態度并不算親近,甚至可能還懷疑過他的來歷。 丘嚴也本能地信任對方,覺得在他的身邊有一種安全感。 黑色的外套蓋在他身上。 和唐安言一刀既出,神兵天降般救下他一樣。 丘嚴慢慢睡著了。 這一晚,意外地安心。 天還未亮,白石整理好自己的頭發,看了眼還在睡夢中的丘嚴。 “不叫醒他嗎?” “不了?!碧瓢惭詫⑹种械姆偱脑陂T框上,紅色朱砂邊緣浮出一層淡淡的金光。 對于他自己來說,是希望丘嚴和他一起走的。但是對于整個團隊來說,不熟悉的新人加入會拖慢整體的進度,甚至……可能被背刺。 唐安言不愿意冒這個險,雖然他從心底覺得丘嚴不像是個心思不純潔的人,但現在他還是更傾向于要護著自己的隊友。 更何況…… “別影響他?!?/br> 等到丘嚴從睡夢中驚醒,房間里已經空無一人。 桌子上放著一張紙條,上面用狂放的大字寫著“西北向”,連個落款都沒有。 丘嚴把自己囫圇收拾好,下到一樓大廳的時候,空空蕩蕩的旅店沒有絲毫人氣,像是已經荒廢很久的殘垣斷壁。 來不及細想,他出了大門沖著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初秋的天還是有些涼的。 往西北方向走了挺遠的路了,丘嚴感覺自己都要走到市區了,卻沒看見一輛車,也沒看見唐安言一行人。 起霧了。 眼前的公路完全被霧氣所籠罩,就像是置身于荒誕的平行空間。 他看不到前來的是人是鬼,也看不見自己現在是人是鬼。 丘嚴莫名想起寂靜嶺中的場景,眼睛毫無規律地來回瞟著,時不時轉頭看一眼身后,生怕下一秒就看見不遠處的地方立著座教堂,三角頭的怪物拿出開山斧劈上他的腦袋。 天空中逐漸飄起毛毛雨。 細密的雨絲就像是落下的繡花針,或許是丘嚴現在的精神太過緊張,他竟然覺得這雨絲上面閃著血光。 丘嚴雙手擋在額前方便看路,可下一秒就看見了奇怪的東西—— 一把雨傘? 紅色的傘面落在公路正中央,像是專門前來迎接他的侍者。 為什么高速公路中間會有把傘? 丘嚴停下了腳步,這場景簡直就是恐怖電影里面的死亡前鏡頭,任誰都不敢輕易靠近。 “吱——” 白色的車燈扎進丘嚴的眼睛,剎車聲像一柄尖刀,刺破了他的耳膜。 紅傘被突如其來的風吹開了,露出被它遮蓋住的東西,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橘貓正舔著自己被泥濘打濕成結的毛。 它好像對自己的處境沒有任何自覺,就這么等待著死亡的到來,悠閑自得的。 “小心!” 身體的反應甚至比腦子快得多,丘嚴撲過去嚇走了流浪貓。 貓咪的慘叫聲遮蓋住了剎車片的尖叫。 讓人不舒服的燈光消失了,世界再次陷入深淵般的沉寂。 丘嚴濕漉漉的褲腳黏在腿上,有東西在蹭他。 流浪貓高高豎著尾巴,把身上的泥水在他身上蹭了個干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丘嚴覺得這只貓好像在眨眼之間胖了一些,沒有之前看上去那么瘦骨嶙峋了。 霧氣已經完全散去了,丘嚴看著遠處空無一物的公路,莫名升起一股怒氣。 雖然那刺眼的車燈扎得眼睛生疼,但他可以確定一點——那車里根本沒有人。 是這只貓搞出來的幻境。 四目相對了片刻,丘嚴怒氣沖沖地一甩手,邁開腿就往前走。 貓咪被他抬腿的力度帶得在地上滾了一圈,剛才蹭干凈的毛又被卷上了泥水。 “喵!喵!”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襯托貓咪的哀求,天上的雨猛地下大了,幾乎是在瞬間就成了瓢潑。 丘嚴帶著怒氣一手拿起傘,一手拎著貓的后脖領給他拽了起來。 一把塞進自己的衣服前領:“真煩人!” 懷里的小貓很順從,甚至在丘嚴才走出四五十米就安穩地打起了小呼嚕。 整條公路上都是靜悄悄的,雨點順著傘面落下形成珠簾,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 轉眼天又快黑了,丘嚴盯了一眼手表——四點零三分,但看這荒郊野嶺的樣子,自己離市區還有一段距離。 “天黑的好早?!?/br> 丘嚴賤不嗖嗖地擼了一把貓腦袋。 看著越來越黑的天,又瞅了眼手機已經飄紅的電量,思索一下,還是沒開手電筒,就這么摸黑往前走著。 雨已經停了,丘嚴收了那把鮮紅的傘,雨水從傘面上滑下來,映著紅色的傘面,好像從油紙中滲出的血。 猶豫了兩分鐘,丘嚴決定丟掉這把來歷不明的傘。 某位名人說過“如果你覺得這件事情是有危險的,那就不要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