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歇 第94節
“為什么不弄他?!倍蜗讨托膯?,“他拍照了?” “拍什么照?我們的合照都是我主動拍的,他說他不愛拍自拍,那里可能只有幾張吧?!?/br> 他摁了摁太陽xue:“我是說床/照?!?/br> “當然沒有!我才和他談一年多,還聚少離多的,我至少前八個月都在上一個劇組里拍戲,哪和他睡過?!倍谓绶磻^來,火冒三丈地說,“你怎么會想到這個?你居然有拍這種照片的癖好?!?/br> 說完,她無比震驚地看向旁邊的夏仰。 “……” 他還沒開口,夏仰蹭得一下直接站了起來,巴不得立刻逃離這里:“我……我先進房間收拾行李,還有東西沒收拾完?!?/br> 段近晴錯愕地拉了一下她衣角,居然沒拉住。 安靜了幾秒,等房門關上了,段近晴聲音才放低:“她是生氣,還是害羞了?” 段宵扯了扯嘴角:“都有?!?/br> 言歸正傳,他給陸嘉澤打了一通電話,讓他助理安排公關部門和新煜娛樂聯系。 段近晴所在的這家公司本來就快不行了,靠著她爸的注資才能啃她一個人啃到現在。 她爸不管她,也無所謂這點她那點片酬項目的小打小鬧。 “你要把我換到陸嘉澤的公司?”段近晴猶豫,“不好吧,被伯伯們知道了會說我們胡鬧?!?/br> 段宵掀起眼皮:“換的不是你,是你那前男友和把你‘摁著打’的那女明星?!?/br> “……” 這連黑料都算不上,頂多是點小風波。 誰想紅,那就如愿把他們捆在一起紅。人都在自己手底下了,想怎么折騰都是慢慢能磨的事。 “你這段時間停掉商業活動,跟著新經紀人去做點能做給別人看的事兒。之前不是一直有資助藏區失學女童嗎?” 段近晴努嘴:“我才不是做給別人看的,我去年還去了西藏看那三個小女孩呢!她們成績也可好了?!?/br> “別人看不到的慈善,做到死也沒意義?!彼幌蚶淝?,尖銳道,“花了錢就要讓人知道?!?/br> 營銷學里最基本的套路再丟一套下來,風向逆轉是遲早的事。 “段家沒有窩囊廢,行行都能出狀元。你確實讓你爸覺得丟人現眼?!倍蜗鐾暝撟龅?,幸災樂禍得毫不收斂,“恭喜,今年家里年夜飯又有樂子看了?!?/br> 想都不用想那一大家子人會怎么輪番對她說教。 但總算不再是一個人扛著這事,段近晴心情好了些,忽略他的嘲笑:“我很難過,你不能安慰一下我嗎?” 說起安慰,他氣性又回來了,冷嗤:“麻煩你經紀人帶你去上上情商課,不該出現的時候別出現?!?/br> 聽出他的反諷,段近晴不情不愿道:“可是我的事情比你們談情說愛更緊急??!” “沒有人要圍著你轉一輩子。這么點小事都不能自己解決,你白長這么大?”段宵總算正兒八經地提醒道,“你身邊有其他人和你一樣這么廢嗎?你看看夏仰?!?/br> 他說話難聽又傷人,可又一句沒說錯。 段近晴明明什么條件都得天獨厚,進圈這么久了也有不菲的實績,可竟然還會在情感輿論上被人玩得團團轉。 真不知道該說她天真還是愚鈍。 就拿她身邊最沒背景的夏仰來說,她在自己的舞蹈領域里也從來不至于被打擊到要退圈到處哭的地步。 一個合格的成年人,從來不是用哭泣來面對問題。 “你不要拿你對象的標準來要求我,夏仰夠自力是因為她沒靠山,她已經習慣這樣生活了??晌矣邪?!”段近晴憋屈道,“但你們一開始都不關心我,還不幫我?!?/br> “飯要喂到你嘴里才會吃?”段宵睨著她,風雨欲來地沉著臉色,“是不是還得教你怎么咀嚼?” “……” 好像只有夏仰在這,他才不會這么毫無人性。 “算了,不跟你爭……我的錯行了吧,我下次會先動腦子的?!倍谓缯J輸,立刻改口地大喊了聲,“夏!夏夏啊,你再不出來,可就見不到我了?!?/br> 她剛求救完。 段宵就把貓從腿上丟下去,起身踢了踢,讓它往房間門那走。 夏仰打開門,就被五點半往腿上撲了過來。貓真的很少有它這么熱情的,她俯身,笑著摟住它起來。 還沒走出來一步,只感覺到身前一道高大黑影。 才抬眼,段宵就把她往房間里推。這么大只的男人,隔著她抱著的貓咪就徑直壓了過來。 段近晴底氣回來了點,在客廳那哼道:“侄孫子,可以不要當著你長輩的面兒泡妞嗎?泡的還是你長輩的好閨——” 她話還沒說完,房門門板就被“嗙”得敲了一下,貓被丟了出來。 段近晴和那只工具貓面面相覷,閉上了嘴。 ** 房間里的窗簾才拉上,夏仰收拾好的行李箱就立在旁邊。屋子里暗暗的,他也沒想要開個燈的意思。 夏仰不知道他進來干什么,對他湊近的距離皺了皺眉:“你們聊完了?” 段宵壓低著眉宇,垂眸看著她:“什么時候走?” “你問進組嗎?明天上午去他們公司門口一起坐大巴?!?/br> 他對這個日期表示不滿:“明天?” “嗯?!毕难霾唤獾赝?,“你要和我說什么?我們不能出去說嗎?” 段宵目光平靜又洶涌,把問題丟回來:“你沒有要和我說的嗎?” “沒有啊,你早上就一直怪怪的?!彼镜眠@么近,她仰頭都仰累了,“你是不是身體還有哪兒不舒服?” “沒有?!?/br> 夏仰想了想:“那你為什么莫名其妙地跟我說對不起,因為這個嗎?” 她抬起手,舉起那只被他騙說是刺了紋身的手指。其實在她看來不太可能,段宵對她做過過分的事情太多了。 比起前幾年、包括前不久還在緊逼和威脅來說,紋個身不值得他特地道歉。 “對了,這個要怎么徹底洗掉?只能感覺一天比一天淡一點點?!彼氲侥翘毂凰_的情形,還是很無語,“你這人真的很無聊?!?/br> “懶得去任航那拿洗手劑,等到月底就沒了?!?/br> “好吧?!毕难鰶]意見,又很好說話地補一句,“我接受你的道歉?!?/br> 段宵面色淡淡的:“我道歉了就可以得到原諒嗎?” “是吧……”她不確定地看著他,“人總要有改正的機會?!?/br> “就算真紋了,你也不會不理我吧?!?/br> 畢竟一開始,她以為那就是紋身時也只是生氣地打了他一下。仿佛對什么都逆來順受的。 他對她怎么樣,她都無所謂。 “對所有人都這么好嗎?” 他吐息很近,陷在陰影里的下頜線條也近,喉結微微滾顫。 “別人生病也會像昨晚那樣照顧嗎?早上也會給他熬粥嗎?會對別人的貓也這么好嗎?” 夏仰被他完全壓制在門后,懵懵懂懂地感知到他握住自己肩膀的手掌溫度有多熨貼,攻勢又有多猛烈。 她聽不明白他這是在問哪一個問題,無措地喃喃道:“可我對身邊的朋友們確實都會這樣啊,這不是什么很特別的事?!?/br> “我不要?!?/br> “我不要和別人一樣,你不能對我和對所有人都一樣好?!倍蜗椭^,“否則我會分不清?!?/br> “你要分清什么?”夏仰聽得云里霧里,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你是不是……不對,你真會往你臉上貼金,我身邊沒有別人比你還討厭的?!?/br> 他終于笑了下,指腹刮蹭了一下她臉頰:“對啊,我最討厭?!?/br> 一副被人罵了,還引以為榮的樣子。 夏仰感覺白費口舌了,氣憤地打開他的手,他又樂此不疲地捏了捏她臉頰。 在她皺著鼻子要生氣之前,段宵在她耳邊又落下一句:“別人送的雪人夜燈,也會留這么久嗎?” 像是一道晴天霹靂落下來,夏仰呆滯住,看向自己床頭柜子上面的那個玻璃杯。 他是看見了那個東西,才這么反常的? 她唇線緊抿著,半晌才開口:“那個是搬家的時候,渺渺帶過來的?!?/br> 這解釋其實很蒼白無力。 解釋了原因,卻解釋不了為什么沒丟掉。 從18歲那時到現在,她有4年的時間可以丟掉這個玻璃杯里的雪人夜燈。 果不其然,段宵節節逼近道:“那為什么一直留著它?” “我這里沒有雜物間,也很久沒有收拾過房間了。以前很多東西都在,這不代表什么?!?/br> 他換了句話問:“你收到它的時候,是不是很喜歡我?” 夏仰聽到這里,掐緊了手掌心,眼底發燙地看他:“你在羞辱我嗎?我為什么會喜歡一個逼迫我的人?” 還是要談到這里,怪他以前做的孽。 段宵額發垂著,半遮著漆黑狹長的眼,抿了抿薄唇:“你說了,道歉就能被原諒?!?/br> “可你在為什么道歉?你需要道歉嗎?”她眼角泛紅,微濕,“我們那兩年只是交易。你出錢了,我也還給你了?!?/br> “我們有感情?!?/br> “沒有!你不要拿著以前的一個破玻璃杯說事兒?!毕难銎D難地說,“我認真跟你分手過了,是你次次都故態復作,沒完沒了……我剛才還看見了鐘先生發給我的信息?!?/br> 段宵神色漸冷:“他還跟你告狀?” 聽他這句不打自招的話,就知道和他有關。 夏仰瞪著他:“鐘先生只是約我今晚去看舞臺??!” 鐘及巍的原話是說這兩天都很忙,想約她像昨晚閑談般再放松放松。 他從創業開始就很少有這么焦躁的時候。不外乎提到最近項目被搶,還被連連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