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歇 第82節
像葉妍妍這種舞蹈生出身卻去演網劇出道的女明星也不少。 而坐在這一節大課堂里,能當上舞團首席又在這一行有點名氣常被舞蹈綜藝邀約的,就是夏仰了。 這也不足為奇。 她已經是全國舞蹈生里的佼佼者。 要是她都混不好,那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風頭正盛,夏仰難免被指導員當成了范例,好在沒有讓她即興起來說幾句。 她如坐針氈,終于等到了下課。 手機里,鐘及巍發來了消息。 說車已經在校門口等她了,禮服也已經準備好。 夏仰今晚要和他一塊去參加個慈善晚會。 和鐘及巍的淵源是從溫云渺換的肝臟手術開始,起初是因為他六歲的女兒患了重病,已經是治不好的晚期。 鐘及巍離異多年的妻子是舞蹈家,女兒對不想回來看望她的母親卻念念不忘。 機緣巧合下,他找到了舞蹈學院的夏仰。請求她,在他女兒去世前代替mama為她跳一支舞。 后來沒曾想,兩人又因慈善活動見上了面。 他公司在這兩年稍有氣色。 做慈善是提高企業形象的渠道之一。 那天是鐘及巍第一次帶著攝影師來到兒童福利院。本意只是想在捐過款后,順便看看孩子、拍拍照,沒料到會碰上夏仰。 夏仰是在大三學期末接觸到了心理咨詢師證,了解到自己的專業有“舞療”這一名詞。 福利院里多有抑郁孤僻的孩子,舞療就是幫助他們治愈心理疾病的。 鐘及巍覺得他們有緣分,索性定下了長期捐助這個福利院的慈善項目。 今晚的晚會也不例外。 本身就是他公司和拍賣行共同舉辦的。 有記者在,自然會有采訪環節。 與其找些金玉在外、對這些一竅不通的女伴,不如找夏仰。 她已經在那個福利院免費做了一年多的舞療義工,也和不少孩子都親近。 能讓更多人關注到福利院兒童的心理健康和慈善事業,夏仰當然沒理由拒絕。 ** 這場慈善拍賣會規模不大,但定在了京州最早開業的星級酒店里。地址臨近使館區,也正處于cbd的商圈中心。 拍賣后的晚宴要移步酒店偏廳,夏仰剛在諸多記者的攝影機器面前背完了秘書準備好的稿子,還自由發揮了幾句。 終于不再被人盯著之后,她才有點后知后覺的緊張。 宴會進入尾聲。 鐘及巍也不用再待在人堆里推杯換盞地應酬。 他端了杯香檳過來慶祝:“又不是第一次面對鏡頭,我還看過你拍的廣告,今晚怎么緊繃成這樣?” 夏仰接過酒:“跳舞的時候不會特意注意鏡頭,但是這次不一樣嘛,哪有這么高清又近距離地對著臉拍啊?!?/br> “跳舞的時候,美的是肢體動作?!辩娂拔〔涣邌菘滟澋乜聪蛩?,“今晚美的是你這個人。我不夸張地說,你全場最美?!?/br> 這話不假,她穿的是條藤紫色的裸背流蘇短裙,戴在脖頸后邊的蘇托爾項鏈勾勒出脊間曲線。 她高瘦,身材清薄,臉又純凈,露膚度再高也不顯媚俗。 學生氣未脫離,反而有股若即若離的引誘感。 夏仰不是對皮相很看重的人,對自己沒有這方面的要求,對別人更是如此。 因而被這么直白地夸獎,也只是禮貌笑笑。 “鐘先生客氣了,這場晚宴的每位女士都是大美女,而且都很有韻味?!?/br> “各花入各眼?!辩娂拔目诖锬贸鲆粯訓|西,示意她伸手,“剛才看拍賣這樣藏品的時候,你一直盯著,想必很喜歡?!?/br> 落在自己手心的是枚金色戒指,一圈雛菊花紋繞在指環邊緣,小巧精致。 這里的拍賣樣品都是受邀嘉賓自己的捐獻,這枚戒指材料并不昂貴,但創造者是已經離世的一家高奢品牌設計師。 不少有錢人都會特地收集他的工藝品。 這枚戒指是他純手工的作品,其中不乏一段浪漫故事,全世界也就這一枚。 “聽說是設計師的靈感出自他等了27年,才等到見一面的那位初戀情人?!?/br> 鐘及巍說完,讓她戴上看看。 “我不能收這個,我只是因為好奇才多看了幾眼?!毕难鱿氚呀渲竿苹厝?,“我不喜歡戴首飾,況且您送我戒指也太不合適了?!?/br> 鐘及巍淡淡一笑:“確實,我作為追求者的話,是不是年齡太大了?” 夏仰一時愣?。骸鞍??” “夏仰你很可愛,率真也溫良?!辩娂拔⌒χ此?,“我對你這個年紀的女孩沒接觸過幾個,不知道怎么才能討小女生歡心。也很怕貿然表達心意后被拒絕,你我會生分?,F在你能告訴我,會生分嗎?” 他溫儒得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有著年齡帶給他的波濤不驚和從容,又有著恰到好處的紳士。 夏仰沒料到一向敬重的人會對她說出這番話。 她指腹摩挲了下戒指,誠懇道:“我盡量做到不生分,畢竟您和我以后見面的機會也不多?!?/br> 鐘及巍聽明白了她這是拒絕的意思,并沒表露出不悅,反倒耐心問她:“夏仰,你喜歡什么樣的類型?” 上一次被問這個問題還是在剛上大學的時候。 17、8歲,少女的憧憬太多了。寢室聊天常聊的也就這些話題,她記得當時回答的和中學時候的答案一樣。 要寬仁溫潤的,她喜歡脾氣平穩的異性。 其實鐘及巍除了年紀比她大一點,性格倒和她的理想型相差無幾。 可也就是這一刻,夏仰才發現原來不是看自己設定的條件來選人。 而是那個人出現后,標準也就不知不覺地跟著變了。 “很難回答嗎?”見她遲遲不語,鐘及巍腦子里閃過她那前男友,“如果是你前任那種……那我的確和他完全不同?!?/br> 即使是回到段宵這個年紀,鐘及巍也并沒有他那份張揚。 人外有人,不是誰都含著金湯匙出生。沒有耀眼家境和過人能力,就很難有意氣風發的資本。 猝不及防聽他提起前男友,夏仰咬咬唇,把戒指遞還過去:“喜歡不分類型,在我這里可能只分人吧。這個太貴重了,謝謝您?!?/br> “留著玩吧?!辩娂拔o奈一笑,端起侍應經過時托著的酒杯,和她的酒杯相碰,“買都買下來了,你難道要我戴嗎?” 送女孩的東西又收回來,不是他的作風。 夏仰捏著那枚戒指,遲疑不決,注意力又被一行浩浩蕩蕩經過大廳的人吸引。 這家酒店上層有本市最出名夜景花園露臺和星級料理,來這談生意的人不少。 只是沒想到這么巧會碰上段宵。 他那群人里好幾個都是她見過的京州世家太子黨,門外又停著政府官員的專用車。 夏仰呆滯地看著那一處,段宵穿著一身高階黑西裝,額前碎發往后梳,露出英氣逼人的一張臉。 年少時的狂妄和盛氣凌人套上了成熟修養的假面,比起從前的渾不吝收斂不少。 大堂經理帶著一排穿正裝的侍應生風風火火地過來接待。 段宵往電梯那走,看著是東道主招待客人的地位。 邊上幾個中年人在聊天,他突然轉過頭往還熱鬧著的酒店偏廳看了過來。 他本來就在人群前面領著頭,停頓不到兩秒。 只是那道冒著寒意和壓迫感的視線侵襲而下,直指向了愣在原地的夏仰。 偏廳不少人都看著他們這一伙人走遠,不免閑聊起來。 “那位就是段家的?前兩年他跟著段姒出來見人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不一樣,人中龍鳳的料?!?/br> “好長時間沒見到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br> “長得這么好,別說你一眼認出來了,我遠遠地看著輪廓就覺得臉熟!” “他最近在搞一級市場的投資,沒看財經報???” “看了,做的是pro- rata(同比例跟投),會做生意??!他經手的幾個項目都投得很漂亮,沒準就是今年的風口?!?/br> …… 耳邊嗡嗡聲亂響,夏仰手上還捏著那枚金光閃閃的戒指,連忙放下來,低頭抿了口酒。 “等結束了,我送你回去?!迸滤芙^,鐘及巍又說,“剛還說了別和我生分,我自己會有數?!?/br> 夏仰沒來由地嘆了氣:“謝謝?!?/br> ** 晚宴結束后,夏仰去洗手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撓了撓被硌紅的腰側。 禮服裙子沒剪標簽,總歸還能退。 她將那枚戒指偷偷放進了禮服袋里,遞還給鐘及巍的秘書。 賓客們離開后,鐘及巍的司機把車開到酒店門口接他們。 車上了高架橋,司機頻頻回頭看后視鏡,終于忍不住開口:“老板,后面那輛車好像一直在跟著我們?!?/br> 司機不是沒經歷過惡意尋釁的車禍事件,怕這次又是商場的對家來找茬,萬分警惕。 可看清那輛車的型號后,又匪夷所思,哪有開著跑車來玩跟蹤的。 夏仰聞言也往后看,車間距逼得極近,只一眼就能看清那輛帕加尼的車牌號。 車很陌生,但總是那幾個數字排列的車牌號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