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妄想[先婚后愛] 第88節
- 幾乎一夜未眠,兩人到家,久違地躺在了一張床上。 各自都疲憊,盡管不久前一場不盡愉快的對話最終并沒有解決什么實質性的問題,最終是靠一人妥協收場,但兩具身軀的溫度通過擁抱交互的一瞬,那種蔓上心頭沉甸甸的滿足騙不了人。 許枝環著陸放的腰,用臉頰非常輕微地摩挲了下,像是貪戀這份觸感。 意識都混沌,嘴上還在喃喃自語:“陸放,對不起……” 一遍遍的,不知道究竟在為什么道歉。 圈箍著她的人嘆口氣:“我也要說聲對不起,這種時期,也許不該要求你太多?!?/br> 陸放輕輕捏住她的臉,讓她有幾分清醒:“只有一點,之后給你發消息,別再故意看不見?!?/br>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明白,懷里的人迷蒙應了聲:“好……” - 歸棹企業號最終還是遂了許枝的意愿,發了一則摘除關系的聲明出去。 輿論也的確如她所料,原本對她和公司的兩頭謾罵逐漸開始一邊倒。 她視頻底下的評論區都快要罵翻天,說她沒臉沒皮的,吃人血饅頭的,就連之前還發私信和她交流的觀眾都重新來問她: 你真的是立人設博取流量嗎? 就是在這樣的高壓下,許枝按照原計劃把自己固定節目的第四期視頻發了出去。 發出去,剩下的什么也沒再管。 沈莜給她批了兩周的外勤,例會也可以缺席,因為對外,她現在是和歸棹中止合約的狀態。 趁著這個時間,許枝久違向外踏出步伐。 她拿著先前陸放送她的相機見了一位久未謀面的朋友—— 第三視角的拍攝者,和她有同樣遭遇的女孩子。 許枝在網上看到視頻的第一秒,就知道了這個視頻的來源。 因為她們曾經抱在一起哭訴過彼此的遭遇,所以她很容易辨認出畫面之外微弱的畫外音。 “我知道你現在還處在他的威脅下,我也逃避過,但我已經明白這不會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你的鏡頭明明緊張害怕到抖動不止,你都沒點下停止錄制,我想,現在就是實現你最初記錄的意義的時候了?!?/br> 許枝還拿著相機找到了張嫻月在臨南的療養院。 張嫻月見到她,顯然是興奮的。 許枝滿腹愧疚:“我和陸放都太忙,一直沒時間來看您?!?/br> 張嫻月擺擺手,毫無芥蒂:“我也很忙,你們經常來我也沒時間招待你們?!?/br> 她情緒高昂地給許枝介紹自己最近參加了院里的手工制作月餅的活動,說中秋快到了,希望能在此之前學會,爭取能讓他們嘗到她親手做的月餅。 還帶許枝去見了她在療養院新認識的朋友,在她的老姊妹們面前驕傲地介紹“這是我閨女”。 臨走前,張嫻月拉住她,給她遞了個老式的sd卡片,說里面老照片實在太多了,答應幫她找她父母的照片奈何精力實在不夠。 如果放在很多事情沒發生前,許枝可能還能做到欣然接受。 可現在,這張小小的卡片仿佛成了一塊燙手山芋。 “這里面還有很多其他的照片,意義太重大了,我不能要?!?/br> 張嫻月拍拍她的手,啼笑皆非:“小開還沒成家,我暫時就你一個兒媳婦,不過是些老照片,給你還能擔心你帶著跑了不成?” 也許是那天的風太大,許枝正好站在風口,她的眼眶不自覺盈滿了淚水。 這天,是最普通、平凡的一天。 許枝將簽完字的協議收好,最后一遍檢查妝容和絲襪里的設備,按下紊亂的心跳,重新插上了被“開盒”泄露出去的手機卡。 信號連通的第一秒,未接來電和短信提示泉涌般跳出來。 謾罵詛咒,觸目驚心。 她統統無視,徑直打開通訊錄,毅然決然撥通一個號碼。 - 陸放在密集的行程里久違參加了一個商業晚宴。 他素來低調,幾乎很還少出席這種喧囂的名利場。 但這次晚宴的東道主是羅照陽,重點邀請對象是承宇項目的幾個負責人。 地點好巧不巧,就在劉義競新開業的馬場。 馬場傍山而建,除了騎馬,還集洗浴客房等等服務,完全是有錢人的銷金窟。 宴會廳,花香鬢影,貴胄云集。 池聞和陸放剛從邁巴赫下來,劉義競就過來迎:“陸總、池董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先進去喝點酒,還是先去挑匹馬跑兩圈?” “不騎,你這里的馬我騎不慣?!?/br> 池聞知道他等在這鐵定沒安好心,大概率是要支他們走。 他掛上一副無動于衷的神態,徑直往廳里去。 邊走他邊“哈”了聲:“看來劉總這幾年撈的油水真不少啊,你看看這裝修?!?/br> 劉義競笑笑,眼睛往陸放的方向瞟了瞟:“哪能啊,油水不油水的,還得看陸總和池董給不給劉某這口飯吃?!?/br> 陸放沒應聲。 他的視線已經穿過人群,落向不遠處一個中年男人。 池聞看見他已經鎖定目標,勾肩搭背將劉義競帶走。 中年男人兩鬢已霜白,眉目間能看出點羅齊生的影子。 他身邊站著的兩個男人正是承宇的負責人。 陸放的周身的氣場太強,只稍稍站定,幾人的視線就隨之而來。 “陸總?!?/br> 羅照陽主動走向他:“都說歸棹的掌舵人初生牛犢,今天看,確實年紀輕輕一表人才?!?/br> 陸放從招待手里接過一支細高腳香檳,不經意往前伸了伸,算作回應。 神色里不加掩飾的意興闌珊,饒是像羅照陽這樣的老狐貍也不覺有些掛面子,臉色沉了沉,故意找他不痛快: “我和陸總,也算不打不相識,前不久陸總公司不是有個女員工,在網上教人吃飯的吧,結果被人爆料勾引男上司,我點進去一看……你們猜這么著?” 羅照陽故意賣弄玄虛,絲毫沒注意到眼前的人眼底閃著rou眼可見的冷峻。 他拖長音:“視頻里被勾引的人,竟然是我兒子,你們說,是不是很好笑?!?/br> 周圍的賓客沒人知曉他口中的女員工究竟是什么身份,雖然羅照陽的話并不好笑,但大部分的人還是會附和著應兩句。 陸放半邊臉沉在暗處,目光深不見底。 雖然許枝那天叫他不要插手這件事,但他終究不可能真的做到無動于衷。 他從劉義競找來競標的三方查起,以他近期和羅照陽一筆大額交易為撕裂口,順著盤根錯節一點點往內滲透,基本已經掌握羅照陽和一家跨境賭/場非法交易的證據。 大約從兩年前開始,羅家就與之有秘密金錢往來,最開始做得很隱秘,近幾個月應該和賭/場談攏了新的分成比例,每個月流水從六位數開始往七位數跨越。 洗/錢或者非法跨境轉移財產,光這兩個其中任何一個罪名,都足夠羅照陽進去待上幾十年。 這是他早早撒下的網,也是為許枝打造的象牙塔。 他隨時準備在側,只等她一聲令下。 笑聲仍綿延不絕,垂眸啜著香檳的男人忽然動了。 他面色沉靜,但話里藏不藏不住的森然冷氣:“羅總,百聞不如一見,你的惡趣味,簡直和你的生意一樣爛?!?/br> 宴會廳短暫的靜了幾秒。 羅照陽完全失去表情管理,眼角的褶子都要瞪平。 他剛要發作,幾個保鏢穿著的人匆匆跑過來在他身邊附耳朵。 “你說什么?!齊生他被那個女員工捅傷了?快帶我過去!” 電光火石間,陸放聽見關鍵詞。 他眼皮猛然跳了跳,下一秒,池聞已經疾步過來。 “快點跟我走,你老婆被人欺負了!” - 許枝跌坐在地毯上,手里還握著沾了血的匕首。 她的大腦被驚懼、麻木同時占領,眼里蓄滿生理性淚水,分不清是被高度數的酒精熏到,還是因為羅齊生那氣急敗壞的一巴掌。 她身前不遠處,羅齊生捂著自己的右側腰歪倒在沙發不?!酢?,嘴里還不住咒罵著“賤人”。 盛怒之下摔碎的子彈杯碎片劃過她臉頰的皮膚,留下一道血痕。 她顧不上疼,小心翼翼往自己臀邊探。 她腿上的絲襪已經被撕毀,但方方正正的棱角還穩穩當當卡在她最貼身的衣物里。 許枝頓時松一口氣。 她忍著胸口翻攪的反胃感,手撐地想站起來。 可驚懼未定,她渾身像脫了力。 包廂的門已經被打開,黑壓壓一群人沖進來。 羅齊生見來的是自己人,咒罵聲愈發猖狂:“這個不識抬舉的賤人!看住她,別讓她跑了!” 為首的中年男人先是驚呼一聲朝沙發查看羅齊生的傷勢,再轉過頭看向她,眼里滿是陰鷙。 “你是什么東西,也敢傷害我兒子?” 許枝下意識雙手握住匕首擋在身前:“你別過來,是他對我動手動腳在先,我不過是正當防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