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冷表哥嬌養后 第58節
謝今瀾眼底翻滾著濃郁的暗色,東南去找過云玳,可他卻沒在府中聽見她回來的消息,便是東南不說,他也知道,她拒絕了。 “可是姑娘……”饒是東南再遲鈍,此時也察覺到了謝今瀾不同的心思,他總覺著接下來的話,對世子有些殘忍。 他支支吾吾道:“姑娘似乎十分疑惑,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問她來不來見您?!?/br> 當一個人時常念著一人時,她會鉆盡了空子,想破了腦袋,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去見他。 從前還在府中的云玳,總是如此。就好像謝今瀾身后的小尾巴,隨時隨地都想要與他待在一處。 可是現在不同了啊,她不念著他了。 這一刻,先前壓制的所有情緒積聚到一個極點,心口如同壓了塊石頭讓謝今瀾喘不過氣來。緊握拳頭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也沒有絲毫反應。 那些陌生的情緒來的快而猛烈,讓謝今瀾白了臉色。 “東南,她是不是還在氣我沒讓她留在府中?” “世子,姑娘已經嫁人了?!睎|南難言的垂眸,“來不及了?!?/br> 謝今瀾怎會不知這個道理,可那些后知后覺生出的情緒,鋪天蓋地的占據著他的腦海,僅剩的念頭,便是將她帶回來。 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到別的法子來平息在體內肆虐的慌亂。 云玳…… 謝今瀾闔上眼,仍在努力維持著冷靜。 他若是早知曉她有這等本事,當初他定會離她遠遠的,不讓她靠近半分! “出去?!?/br> 東南行禮后不動聲色的離開,知道世子此時已經亂了心智,需要時間平息。 他也明白世子對云姑娘在意,可他忘了,慣來喜歡隱藏心思的人,表現出來的,不過只有滄海一粟。 恐怕連世子都沒想到,他不知不覺放在心上的人,能令他失神到這般地步。 東南一時之間,也有些迷茫。 他從未想過,世子會對姑娘生出情愫。 一整日,那扇房門都不曾打開過,里面的人不吃不喝,從白晝到黑夜,隨著時間流逝,東南的心也一點點被提了起來。 屋內沒有燃燈,漆黑的桌案旁,只能瞧見男子高大挺拔的輪廓,他一頭烏發略有些凌亂,衣襟微微散開露出兩條骨骼分明的鎖骨。 屋子里亂糟糟的,像是被人翻動過。 謝今瀾手里攥著一個黑匣子,一動不動的坐了許久。 先前云玳生病,他去她院中時,在她枕頭下面瞧見過一角,那時他不曾在意,后來她將嫁妝盡數退回來,連帶著一起的還有這個黑匣子。 彼時,他依舊不曾在意。 如今打開才發現,里面藏著的是一粒粒算盤珠子。 手邊堆積的事物他不管不顧,花了一整日才明白這些珠子的意義。 向來只會把玩金貴玉珠的手指撫過匣中廉價的珠子,謝今瀾失神的想著,才只有七粒嗎? 轟隆—— 雷聲響徹山河,刮了幾日風的上京城,終究迎來了這場遲到許久的雨。 銀白的光一閃即逝,屋子在剎那間亮如白晝,謝今瀾在鏡中看見了與這天色同樣陰云密布的自己。 珠子落進盒中,清脆的響聲淹沒在雷聲里。 謝今瀾忽然明白過來,他介意的,從來都不是云玳嫁給誰。 而是她心之所向的那人,是誰。 先前他總是下意識排斥著那個暗生心思的自己,而他所有的自以為都在今朝被那二人摔的粉碎。 云玳與那許商延才認識多少時日,便是成了親又如何?她醉酒時說過,喜歡的人是他,與許商延成親,也不過因為他不愿幫她。 謝今瀾從不覺著,有人能從他手中搶人! 木門吱吖一聲打開,謝今瀾站在檐下,看著回廊上聽見動靜疾步走來的東南。 “讓她明日回府?!?/br> 東南腳步一頓,欲言又止,謝今瀾在他出聲之前,繼續道:“無論用什么法子?!?/br> “世子,云姑娘已經成親了?!睎|南不得不提醒,“她如今是別人的妻子,她的名姓上還冠著一個許字?!?/br> “是您,放她走的?!?/br> 謝今瀾冷冷的勾起嘴角,“她在府中需要人庇護的時候,頭上頂著的,是謝府的謝字,區區知縣罷了,我有的是法子,讓他許家將人還回來?!?/br> 東南覺著世子瘋了。 “那國公與老封君呢?偌大的謝府,世子也都不管不顧了?” 最后一道雷落下時,正好淡去了東南的聲音,謝今瀾只隱隱聽見他說:“難道您也要步三老爺的后塵嗎?主子,您是謝家的世子啊?!?/br> 從前謝今瀾一直不覺著世子二字有什么,如今才發覺,在他想要卻不能要的人身上,那是一把枷鎖。 東南不明白一整日過去,為何謝今瀾仍在執著,“主子,您不是一直將她當做表妹嗎?那便一直將她當做表妹,不好嗎?” “表妹?”謝今瀾唇畔溢著一絲自嘲的笑,“你可知,心不由己這四個字如何寫? “心不由己……不該從您的口中說出來?!?/br> 東南嘴里泛著苦,檐下那道身影高大到能成為整個上京貴族仰望的存在,也能渺小到如尋常人一般,被情愛困于一隅。 “屬下認識的世子,從不會被心念所驅,更不會被情緒擺布,也做不出,出爾反爾之事?!?/br> 謝今瀾知道東南言之有理。 可是他有些后悔了,后悔將她放走。 東南斂下眼睫,輕聲道:“屬下相信,假以時日您會忘了云姑娘的?!?/br> 第54章 謝今瀾看著東南許久, 唇畔忽然揚起,雨幕朦朧中,男人回身進屋, 低沉的聲音在滴答的雨聲中,依舊清晰, “讓西北過來?!?/br> 東南曉得自己逾矩了,但他不后悔,他相信只要給世子時間,他會想明白的。 西北來時, 聽見謝今瀾吩咐他做的事, 怔愣道:“世子, 那許公子一不算權貴,二在科考中也是資質平平,世子為何要為他費心思, 還要給他安排大好前程?” 謝今瀾撫弄著匣中的珠子, 半晌不語。 西北到底只是下意識詢問,并不是對此有意見, 謝今瀾不愿回答,他便拱手道:“屬下知道了?!?/br> 從掌心一顆顆落下的珠子發出清亮的聲音, 一粒又一粒,直到最后一顆珠子即將落下時,被謝今瀾猛的攥在手心。 燭光下,他眉眼冷淡,眸底閃爍著若隱若現的暗光。 東南方才所言乃是事實,可讓他忘了? 憑何相忘的那人, 是他。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先將人留在上京, 如此他才能伺機而動,不是嗎? - 下了一夜的雨擾的人無法安睡,直到清晨才堪堪停住,茂盛的樹葉還在往下淌水,滴滴答答的落在積攢的水洼中。 今日要整裝離京,云玳起了個大早,去廚房做了些米粥與小菜。 她與許商延的屋子只有一墻之隔,端著做好的早膳回來時,許商延正好從屋里出來。 煙云色的長衫穿在他身上更顯清秀,渾身上下都彰顯著讀書人的韻味。 只是他眼底烏黑,臉色不好,難不成是昨夜又沒睡好? 云玳沒多問,只含笑道:“許公子,用早膳嗎?” “你昨夜可有聽見什么動靜?”他抿著唇,眼神頗為躲閃。 云玳疑惑道:“什么動靜?可是先前那伙人……” “沒有?!痹S商延小小的松了口氣,想起昨夜,他耳朵微紅。 過去二十多年,他鮮少會做那樣的夢,可昨夜不但做了,夢里那姑娘還是…… 見云玳盯著他,許商延頗為心虛,趕忙往屋子里鉆,“不是要用膳嗎,還愣著做什么?” 他這副倉促的模樣落在云玳眼里十分奇怪,仿佛他一個人方才演了一出大戲,而她卻連這出戲演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二人用完早膳后,行駛而來的三輛馬車正好停在院子前。 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放上馬車時,已經接近晌午,云玳與許商延同乘一輛馬車,沒有在意清晨的小序曲。 她將帷裳掀開一條細縫,出神的望著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巷。 來上京不過短短半年,她為何會生出物是人非的悵然? 這條路是出城的方向,那間她還未辦成的私塾一晃而過,失重的心悸感愈加強烈。 許是離散的滋味本就令人不好受,云玳放下帷裳,不再徒增傷悲。 “你在看什么?”沉默許久的許商延忽然問她。 “一家即將修整好的私塾?!?/br> 她臉上的落寞過于明顯,許商延曾聽黎秋宜提及過云玳與謝世子學丹青一事,便以為她此時的低落與私塾有關,“我在紺州,曾做過一段時日的先生?!?/br> 云玳抬起頭看他,知曉紺州與陽城相隔不遠。 “你要是喜歡私塾,屆時我們去紺州辦一個就是?!彼粗会∩颜趽醯男〈?,聲音不大,正好讓云玳聽了個清楚。 他要為她辦私塾? 云玳頓時錯愕的瞪圓了眼睛,不等她出聲,許商延又道:“你莫要多想,是我不想聽我哥念叨,辦私塾正好是個由頭而已?!?/br> 許商延今年二十有九,比云玳大了許多,可他眼下別扭的性子卻讓云玳覺著,他好像才是那個年紀小,需要被照顧的。 她習慣于哄著他,“許公子說的是,你當然不會因為我去大張旗鼓的辦私塾?!?/br> 分明是肯定的話,可許商延的臉色瞧著,似乎并不是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