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冷表哥嬌養后 第48節
云玳看了一眼馬車,“你如實說,世子表哥不會為難你的?!?/br> 瑾兒不明白云玳剛出來,不想方設法的與世子訴苦,惹他憐惜,偏偏要去買什么鹽水梅子。 多好的機會啊,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瑾兒有些急切,可眼瞧著云玳越走越遠,她只能咬咬牙回去稟報。 馬車的幕簾不知何時被人掀開,謝今瀾看向瑾兒,“她呢?” “姑娘說,她想吃鹽水梅子,讓奴婢與世子先回府,她會自個兒回去?!?/br> 瑾兒琢磨不出來云玳的躲藏之意,可謝今瀾不會聽不出來。 寧愿走著去,也不坐馬車,她在躲誰,一目了然。 但謝今瀾不明白的是,她躲什么?事情還未平息,她也不是喜歡使性子的姑娘。 謝今瀾放下幕簾,沉吟片刻,“西北,去瞧瞧?!?/br> 不多時,云玳便察覺到身后有馬車駛來,不近不遠的跟著她。 方才還目不斜視的百姓,頻頻朝著她身后看去。 謝府的馬車精巧華貴,便是不認識謝家家徽的尋常百姓,也能知曉能坐在里邊的人非富即貴。 走了段路,有人察覺出來那馬車跟著的乃是前面那個蓬頭垢面的姑娘,好奇打量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云玳身上。 她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被這么多人盯著瞧。 云玳止住步伐的同時,馬車也停在她身邊,帷裳掀開一半,謝今瀾原本還有些慍怒,在看見云玳略顯狼狽的行頭后,低嘆一聲,“上來?!?/br> 云玳沒承想謝今瀾會追上來,大庭廣眾之下她不能不給謝今瀾臉面,磨磨蹭蹭的上了馬車后,聞到了比平日更加明顯的清荷香氣。 謝今瀾見她雖模樣狼狽了些,可身上無傷,縈繞在心里幾日的擔憂逐漸散去。 “說說,鬧什么別扭?” 云玳怎會告訴他緣由,就在她尋找借口之時,謝今瀾忽然輕聲問:“嫌我來的晚了?” “此事牽扯甚廣,沒有那般簡單,不是故意將你扔在牢里不管?!?/br> 從被關押到現在,其實只有三日,換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離開。 “我怎會嫌你來的晚!” 云玳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本就難受的心情被謝今瀾這樣一哄,更是酸澀的緊。 謝今瀾從未這般耐心過,“那還鬧嗎?” 得救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她不能一直陷在自己的哀泣里。 如今渺小又如何,她總能在某一日,與他并肩的。 謝今瀾微微舒展眉眼,纖薄的唇角上揚,隨即遞給她一個小盒子。 盒子里裝了滿滿當當的銀票,細數下來,足有上萬兩。 便是謝今瀾什么都沒說,云玳也知曉,胤國金子被收走,他怕她難過,銀子不夠用,便準備了這些。 “表哥,我可以抱抱你嗎?” 不等謝今瀾應聲,云玳便猛地撲進了他懷中,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脖頸,嗅著他烏發上似有若無的熏香,眼里霧蒙蒙的。 謝今瀾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一些銀兩便讓她這般感動,是不是過于……好騙了些? 若是來個家財萬貫的男子,給她些銀兩,再說些好話,她豈不是屁顛顛的便跟著人走了? 謝今瀾拿起了做兄長時的威嚴,正欲將人扒開好生說道,忽然察覺到耳廓有些發癢,像是有什么濕軟的東西擦過。 他身形一凝,忘了將人推開。 幾個呼吸間,謝今瀾沉聲道:“下來?!?/br> 云玳沒聽,還將人環的緊了些,感受到身軀的僵硬,她鬼使神差的道:“表哥也在緊張嗎?” 第44章 從考學到為官, 謝今瀾長這么大,從不知曉緊張為何物。 他將人從身上扯下來,對上云玳黑黝黝的眸子, 告誡道:“男女七歲不同席,不能隨意與男子親近, 明白嗎?” “可世子是兄長啊?!?/br> 謝今瀾若不是還記著云玳醉酒那日說的話,當真要被她眼下這副正經的模樣騙過去。 他懶得戳穿她的心思,“兄長,也不行?!?/br> 他渾身上下表現出來的抗拒讓云玳有些難受, 瑾兒不是說男子都好美色嗎, 她連主動投懷送抱都被拒絕, 頓時有些挫敗。 什么心思都放在臉上的姑娘,她的低落懊惱被謝今瀾看在眼里,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就在此時, 馬車突然一個顛簸, 云玳猛地搖晃,后腦勺磕在窗沿上, 疼的她沁出了眼淚。 “發生何事了?” 回應謝今瀾的,是馬車外刀劍相碰的聲音, 百姓喧鬧嘩然,紛紛高呼著救命。 謝今瀾忽然按住云玳的腦袋,兩人一同彎腰,一支箭羽正巧從他們腦袋上擦過,直直的沒入車身。 “世子,您沒事吧?” 謝今瀾應了一聲, 下一瞬,馬車重新動了起來, “駕!” 聽見西北的聲音,云玳頓時松了一口氣,只是相較于先前的速度,此時的馬車極快飛馳,刀劍相交的聲音不絕于耳。 眼下四人,只有西北會武,聽聲音,對他們動手的不止一人,西北便是再武力高強,應付起來也十分吃力。 不多時,便聽見西北悶哼一聲,血腥氣蔓延進車內。 這些人竟敢在皇城腳下對謝家的馬車動手,任云玳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可比起背后之人是誰,眼下更關鍵的是,他們該如何逃脫。 若是等官兵過來,還不知要等多久,眼下西北已經快撐不住了,謝今瀾冷著臉,忽然看向云玳,“若是害怕,便抓緊我?!?/br> 釘在車身上的箭矢被謝今瀾拔了下來,他大喝一聲,“西北,下去!” 西北跟在謝今瀾身邊多年,早已習慣他下達的任何指令,無論對錯,就連身子都已經形成了下意識的習慣。 聲音落下的同時,謝今瀾掀開幕簾,手里的箭矢,被他狠狠釘在馬兒屁股上。 下一瞬,馬車比之先前還要顛簸,馬兒瘋了似的往前飛奔。 以西北的身手,只要不用護著他們,那些人奈何他不得。 云玳緊緊攥著謝今瀾的手,這才發現他掌心濕漉漉的,被那箭矢磨破了皮,傷口正往外冒著血珠。 可謝今瀾沒有低頭看一眼,目光凜凜的看著窗外,那些人還在身后窮追不舍,謝今瀾想著,只要馬車經過官府,他們便能找機會從馬車越下,那些人再是囂張,也雙拳難敵四手。 皇城路上衙門眾多,謝今瀾沒承想過,受傷的馬匹會選擇最偏僻的巷子,一路躲過衙門,駛向山林。 這般運氣,他氣的忍不住笑出了聲。 眼瞧著馬兒的速度慢了下來,謝今瀾神色一凜,猛地將云玳護進懷里,透過窗縫觀察著身后之人的位置與距離,在拐角之時,他護著云玳,雙雙從馬車滾落,順著矮坡,皮rou在硬石子上翻滾摩擦,最終謝今瀾的背后狠狠裝在樹干上,兩人頓時停了下來。 凌亂的腳步聲匆匆而過,謝今瀾下意識屏住呼吸,額角的汗水順著下頜滴在云玳的額頭上。 她埋首在他懷中,聞著從謝今瀾身上傳來的更加濃郁的血腥氣,死死的咬著牙,不敢亂動,更不敢在此時開口詢問。 直到腳步聲愈見遠去,謝今瀾才低啞道:“好了,沒事了?!?/br> 云玳連忙從他懷里爬出來,這一抬頭便見謝今瀾面色慘白如紙,紅潤的唇也沒了血色,向來矜貴風雅的男子,衣衫凌亂,發間滿是沙塵枯葉。更令她震驚的是,謝今瀾渾身發顫,好似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世子表哥,你怎么了?” “無礙……” 話雖如此,可謝今瀾驟縮的瞳仁讓云玳不安。那樣的神情,不久前她也有過,是畏懼害怕。 這處叢林長了許多半人高的雜草,一時半會兒無人發現,謝今瀾喘著粗氣,左右瞧了瞧,“云玳,那邊有個石頭,我們過去?!?/br> 謝今瀾艱難的起身,手臂剛撐在地上欲要站起來,便一個支撐不住再次倒了下去。 云玳這才看見,他先前躺著的地方浸出一大片血漬,而謝今瀾的后背鮮血淋漓。 她咬著唇,艱難的扶著謝今瀾去到石頭旁,半人高的石頭足以遮擋視線,也能讓他靠著休息半刻。 “表哥,你背后的傷很重,我們得想法子回去,得讓大夫……” 話音未落,云玳忽然止住了聲音,因為眼下的謝今瀾很不對勁。 他坐靠在石頭上,微微仰著頭,呼吸急促,盡管面上依舊蒼白一片,沒什么神情,可他垂落在身側的手指卻陷入了泥中。 他在發抖,在害怕。 可這處除了他們分明沒有旁人,為何剛剛還好好的人,此時卻突然成了這副模樣。 云玳心中急切,“表哥,你怎么了?你告訴我好不好,你告訴我,我才能幫你啊?!?/br> “云玳,閉上眼?!?/br> “表哥……” “閉眼!” 謝今瀾見云玳聽話的闔上眼,那被他極力壓抑卻又拼命想要占據他全身的情緒猛地涌了上來。 害怕、無助,鮮紅的血像是瓢潑大雨般灑在叢生的雜草中,男人站在樹底下,舉起斧頭,一下又一下砍在剛死不久的妻子的尸體上。 他好像有花不完的力氣,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剁的很碎,似乎還有rou渣落到了他的臉上。 男人終于精疲力盡的松開了斧頭,地上那血rou模糊的一團已經看不清原來的模樣。 他忽然回頭看來,那張臉上鮮血淋漓,可怖至極,淚水從他的眼角溢出,沖刷著他臉上的鮮紅,可是血太多了,他流下的淚只能從血紅中淌過,染上屬于妻子的鮮血,掉進已成一灘爛泥的尸體中。 他終于崩潰大哭起來。 “大人,你不是京城來的嗎?你不是說你會救我們嗎?!?/br> “大人,為什么,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