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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架勢分明是要以身為盾。 玉露毫不遲疑的拿身體擋在阿嫣背后,還不忘顫聲安慰,“別怕,咱們帶著侍衛呢,不會有事的?!?/br> 阿嫣眼眶微熱,輕輕咬住了唇。 她與玉露自幼一道長大,自是情誼極深,卻未料田嬤嬤竟也會這樣護著她。外面金戈交鳴,聽著就覺得驚心動魄,她不知司裕能不能擋得住,但此時此刻,手無縛雞之力如她,除了躲著別添亂,確實幫不上半點忙。 倒是這群刺客…… 對謝淑不聞不問,上來就奔著她,莫非像那日二叔謝礪說的,是靖寧縣主的舊部不忍秦念月受委屈,又恨她這京城塞來的人作威作福,故而尋釁?但是以河東的治軍之嚴,軍將即便心有怨憤,又何至于攔路刺殺? 阿嫣越想越覺心驚rou跳,為防萬一,覺得還是摸清對方的來路好些。 遂高聲道:“如果可以,留個活口?!?/br> 司裕站在車廂頂,匕首鮮血淋漓,臉上亦濺了血跡,那雙眼在廝殺中泛出猩紅,聲音卻仍平靜如冰雪,呲了呲牙道:“好?!?/br> 仿佛答應捉個兔子那么簡單。 埋伏的刺客俱已出手,守著謝淑的那兩人瞧出情勢,立時趕來相助。方才被刺客重傷的侍衛亦咬牙趕來,阻攔纏斗。 司裕身如鬼魅,匕首橫掃,皆朝命門而去。 刺客陸續重傷倒下,卻沒人打算逃走,分明是只進不退的死士。司裕眼睛都不眨,臉上無甚情緒,甚至沒有半分凌厲的殺氣,只緊緊盯著每個人的動作,尋準機會直撲對方命門。他受了傷,卻似渾然不覺,許多招式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也毫不遲疑,像是拿命換命,看誰撐到最后。 這回,他顯然是勝出的那個。 匕首利落揮過,沒用太久,最后一名刺客倒下,匍匐無力。瞧著刺殺落敗,再無扭轉之機,他的眼底閃過決然。 司裕捏拳,重重砸向他的臉。 血沫混著牙齒噴出,亦將早就藏好的毒藥帶走,那人滿口鮮血,目眥欲裂。 遠處,馬蹄聲滾滾而來,是侍衛遭遇襲擊后發鳴哨召來的援兵。 司裕抹了把臉,拿衣裳擦凈匕首上的血,不顧傷口仍有血泅泅而出,只向阿嫣道:“去后面那輛車,別看這里?!?/br> 說罷,默然看向侍衛。 少年慣常寡言,身上更沒有謝珽沙場殺伐、居于高位的那種冷厲威壓,周遭侍衛卻都震驚于他毫無感情的殺伐,見這小車夫將刺客盡數斬殺在地,沒敢反駁半個字,立時將茍延殘喘的那人捉了,旁的留人看守。 有身上帶著創藥的,趕緊取出來分給眾人。 又雙手捧給司裕,“公子快處置傷口?!?/br> 司裕接了,聽見阿嫣走出車廂的動靜,便只背過身去,解開刀劍劃得殘破的外裳,往傷處灑上藥粉,又拿衣裳緊緊裹住。 回過頭,見阿嫣繞過了車廂,似要往這邊瞧,立時道:“閉眼!” 聲音有點嚴厲,嚇得阿嫣趕緊閉眼。 旁邊田嬤嬤掃見滿地血跡,心頭也覺震驚,忙伸手蒙住阿嫣的眼睛,道:“王妃別看,這種事瞧不得?!闭f著話,連玉露的視線也擋住,帶兩人匆匆往謝淑那邊走去。 阿嫣不能視物,只聞到山風里的腥味。 她到底擔心,問司裕,“你受傷了嗎?” “沒有?!鄙倌甏鬼?。 說罷,又瞧了眼殘破染血的衣裳,忽而抬腳疾奔,狼崽般的身影疾躍過地面,站到謝淑的車夫跟前。那是個年輕的男子,身量倒沒比他高多少,被這驟然襲來的刺殺驚得面如土色,愣了一下,見司裕指了指外裳,這才明白過來,忙脫了遞給他。 王府的車夫皆是灰色衣裳,冬日里穿得又厚實,司裕裹在外頭,倒也瞧不出太大的破綻。 而后,自跳上車轅,驅車去接阿嫣。 車輪轆轆碾過血跡殘留的山道,田嬤嬤一直蒙著阿嫣的眼睛沒撒手,直到馬車駛到跟前,她才溫聲道:“王妃快進車廂里,別凍著?!闭f著話,同玉露一道將她扶進車廂。 里頭謝淑花容失色,忙將她拽住,“沒事吧?” “我沒事?!卑㈡袒仡^,擔憂的目光落在司裕身上,就見少年青竹般筆挺站在那兒,臉上仍是慣常的冷無表情。他的額頭發間被濺了血跡,衣裳卻干凈得很,半點不像廝殺過的模樣。她眉頭微蹙,才要開口,司裕已一把扯下車簾,連同鏤花小門扇也關上,跳坐上去后抖韁驅車。 “我先帶王妃回府?!?/br> 他的聲音冷冷傳來,似半點不欲與她說話。 …… 回城的馬車比來時快了許多。 隨行的侍衛經了惡戰,多半重傷難行,好在有援兵趕來,添了不少人手。其中半數騎馬護送阿嫣和謝淑回去,半數留在原地,將那茍延殘喘的刺客捆好,連同那些已經氣絕的死士,都裝進阿嫣那架撞壞了吱呀作響的馬車,套了馬跟在后面帶回。 因怕血跡引人矚目,下山后又換了輛車。 這些事已無需阿嫣cao心。 方才身在險境的緊張慢慢消去,此刻打道回府,她才覺出后怕。想起方才聞到的血腥味,還是有些擔心司裕,想掀簾問他如何,誰知簾腳被他從外面壓住了,分明是故意的。 旁邊謝淑瞧見,忙道:“別擔心,他方才來時利索得很,受的傷想必也不重。等回府之后請郎中好生照看,會無礙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