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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跟謝淑搭上線,倒添了不少樂趣。 臉上笑容多了,日子過得也飛快。 仿佛只是轉眼之間,時序就已到中秋佳節。 謝珽安頓好高平城的事,帶人晝夜疾馳,在八月十三的后晌抵達王府。 他這場仗雖快如閃電,實則很早就做了準備,打得也十分漂亮,非但河東和隴右地界,便是淮南、云南等地也都知道了。 ——不止因謝珽以少勝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了險要關隘,更因他奪得城池后,將當日在客棧行刺阿嫣,被陳越生擒的刺客盡數祭旗,掛在高平城門口,當眾宣告他們的惡行。如此一來,這場仗打得師出有名,更令眾人看清謝家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不敢再生試探之心。 當然,這事兒聽著手段殘忍,武氏半個字都沒跟女眷提。但在外面,早已傳遍四海各州。 謝珽對此倒波瀾不驚。 就連戰勝回府的消息都沒張揚,只如尋常巡查般帶著親衛將領馳回魏州,仿佛只是出門打個架那樣簡單。 因腳程太快,他跟府里說的是明日前晌才到,如今提前回來,忽然從天而降,監門的侍衛都吃了一驚,慌忙上前迎了拜見。 府中諸事有條不紊。 他先去長史府,在武氏和賈恂驚愕的目光中詢問了這陣子軍政的事,又去外書房轉了圈,瞧著沒什么亟待處置的要緊事,便脫去細甲銀盔,孤身朝著春波苑而來。 苑中正逢桂花飄香,阿嫣坐在曲橋水榭,尚不知謝珽已然回府的事。 她在看家書。 第18章 逗她 怕你夜里不安分。 京城與魏州千里相隔,相見不易。 阿嫣孤身遠嫁,且是接了楚嬙丟下的爛攤子替嫁過去的,誰都知道新婚的日子不會好過。吳氏的心雖長偏了,到底是親生的母親,已修了好幾封書信到魏州,詢問阿嫣的處境。 今日送來的還有封楚元恭的親筆信。 信里說,他是看了吳氏的家書才得知女兒的婚事倉促易主,竟嫁到了魏州。他尚有差事在身,恐怕八月底才能回京,屆時跟皇上復命交差后,定要尋個機會到魏州親自來看一眼。讓阿嫣別太害怕,若處境實在艱難,他定會與徐太傅商量,求皇上開恩庇護。 阿嫣瞧著筆鋒微亂的字跡,可以想象父親修書時的心情。 忍不住就濕了眼眶。 除了家書,徐元娥寫給她的書信也送到了,說答應寄給阿嫣的話本都搜羅齊全,整整大半箱子,雖不能說本本精彩,卻都是阿嫣沒看過的,足可消磨時光。 此外,徐元娥還提了另一件事—— 喬懷遠跟楚家退親后果然另攀高枝,迅速與吉甫的女兒定了親。據徐太傅探到的消息,吉甫為給準女婿鋪路,給他安排了個魏州的差事,已經動身上任了,想必歷練回京就能步步高升。既然冤家路窄,喬懷遠落在了謝家的地盤,實在是老天有眼,阿嫣正可借機磋磨,憑著王妃的身份報了背叛之仇。 阿嫣想著她義憤填膺的模樣,感動又好笑。 吉甫的jian相之名誰人不知? 天底下那么多官職,他偏給女婿挑了魏州,自是因皇帝正拿婚事試探謝家,喬懷遠千里迢迢地跑來充當耳目,能得皇帝賞識。新科進士的才學,加上這樣身先士卒的功勞,又有當權相爺提攜,成為皇帝心腹指日可待。 這樣的青云路,楚家確實給不了。 阿嫣如今泥菩薩過江,自身尚且難保,還管不到喬懷遠的頭上。 她只折好信箋,將這事說給盧嬤嬤和玉露她們聽,叮囑她們若在街上碰見喬懷遠,不必驚訝懷疑,須得體應對,絕不可失了汾陽王府的顏面。 幾人應著,玉鏡記起先前退親的情形,仍覺得不平,“姓喬的實在沒良心!當初還是主君的門生時,對姑娘多好啊,誰知道一朝翻了臉,竟那樣薄情寡義。咱們姑娘這樣的容貌,嫁給他都委屈了呢?!?/br> 玉露扯她衣袖,“你小聲點?!?/br> “不妨事。院里就這么點人,王爺明兒就要回來,她們都領了差事忙著呢,沒人會來這兒?!北R嬤嬤在旁寬慰。 阿嫣摩挲信箋,只淡淡笑了笑。 “美貌算什么呢?在前程跟前,這是最沒用的東西。別說這點皮相,他跟父親的師生之情,跟哥哥們的舊交之誼,不也都被拋得干干凈凈么。關乎前程的事上,男人多半是很實際的,情分在他們心里輕于鴻毛?!?/br> “這世間重情原就少之又少,才顯得彌足珍貴。喬懷遠算不上這種人,也無需強求,往后別再提他了?!?/br> 這話說得落寞,眾人一時默然。 水榭外,謝珽腳步微頓。 他是進了正屋沒瞧見阿嫣,問過仆婦后才找到這兒來的。誰知剛走到附近,就聽見了這么一番感嘆的話。 小小年紀,聽著倒像過盡千帆。 至于那個喬懷遠,謝珽自然知道他跟阿嫣議親的事,知道阿嫣與他相識甚久,許是看對了眼,才讓楚元恭決心將女兒下嫁。 如今喬家翻臉,小姑娘心里怕是…… 謝珽身居高位手握重權,滿腹心思撲在軍政上,從來都沒空去琢磨姑娘家的心思。此刻聽著阿嫣的低嘆,心里卻忍不住冒出個念頭,揣測她對喬懷遠究竟是何心思。但這念頭很快就被他壓住了,畢竟這門婚事是強扭的瓜,他實在不必追究太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