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模擬器 第638節
老人點點頭,緩緩說:“先說結論,拱衛司徐福的確就是史記記載中的徐市,這點委員會專門有人確認過?!?/br> “當然世事無絕對,這一結論或許會被后來者推翻。但就像牛頓第一定律一樣,我們先相信,再質疑?!?/br> “在此基礎上,我要說的是這位徐福的現今情況?!?/br> 丁漢臻聲音漸漸嚴肅起來。 “徐福說,他曾替秦始皇尋找不死藥,這屬實,他找到了所謂的不死藥。只是,任何獻給帝王的東西都需要進行驗證,尤其是藥物?!?/br> “所以,徐福自己試了藥,他也獲得了近乎于長生不死的蛻變。他也為此,身體變成了另一個模樣?!?/br> 老人輕聲說:“他完成了‘羽化’,卻沒能‘登仙’?!?/br> 陸堯心里咯噔一聲。 徐福找的不死藥,原來是成為羽人的方法? 那的確很難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陸堯腦子飛速運轉。 按照宛渠之民老哥的說法,羽人長生不死的代價是會不斷剝離自己的軀體,連帶著過去的記憶和力量一起拆分。 停滯在虛宙世界里,羽人會受到眾多世界規則的同化,導致持續衰弱。 換一個視角,虛實虛宙的羽人理論上存在死亡這一極點,唯有回到它們所在的世界另一側,才能真正恢復不死不滅的完全體。 如今的徐福,可能對過去已經記不得很多了。 “看來你對羽人也有所了解,那我講起來也方便多了?!?/br> 丁漢臻結果紅珍遞來的熱茶,吹了吹上面的熱氣:“徐福羽化之后,他陷入持續衰弱,為了減少損耗,以及避免不必要的異常,他很少離開鎬京?!?/br> “這次西極之國項目,徐福掛名,實際拱衛司這邊的負責人是參將衛祁驤。他也是拱衛司里的一位得力干將,年紀不大,能力不錯?!?/br> 陸堯也正式表態:“皂老師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請盡管說?!?/br> “既然都在一個組,那所有成員都一視同仁,誰都不例外。公事公辦?!?/br> 老人又說:“你是小宋的特聘情報員,在能力范圍內,可以的話,你能幫就幫她一下吧。她是個好孩子,只是運氣不太好?!?/br> “請放心,我和宋小姐一直緊密合作?!?/br> 陸堯理解了。 灶王爺給自己透露內幕,是希望讓自己照應宋詩宜。 …… 陸堯抵達這邊的時候,衛祁驤等人在西極宮里。 出了事,他們無法獨立解決,這才一路匆匆過來求援。 衛祁驤脫下頭盔單手抱著,一頭短發全是汗水,他長得輪廓分明,孔武有力,很有男子氣概。 “督公,龐隸是我親隨,一直在我身邊,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在西極宮里,我忽然就發現他身體出現了異常,外表看似與之前一樣,但其實已經截然不同?!?/br> “我不敢耽誤,就將龐隸帶出來,先看是否是西極宮的幻術影響。沒想到出來后并未恢復正常,我甚至不知道眼前的龐隸到底是真是假……他又是如何變成了一名倡人?!?/br> 衛祁驤嘴角繃緊,滿面愁容。 “不要著急,先把他帶到灶王龕里來?!?/br> 丁漢臻表現出了一種松弛的鎮定,他對其他組員說:“你們還是保持之前的工作,中午11點30準時回來吃午飯?!?/br> “紅珍,小黃,跟我來一下?!?/br> 老人帶著衛祁驤一行走向灶王龕。 大家仍是各忙各的。 陸堯萬沒想到,自己反被灶王爺點名。 他走入灶王龕的大堂,忽然就明白了過來。 原因是自己不會用那些專業裝備。 既不會【青蚨樹】,又玩不轉【相風銅烏】,那能咋辦嘛? 陸堯想起一個聽來的老笑話。 講的是一個人在過去只會讀書,其他什么都不會,然后大學畢業被分配到一家工廠。他既不會修理機械,也不會協調工人,最終領導只能將他丟在辦公室里,讓他看報喝茶做一些有的沒的。 陸堯感覺,現在自己就是那個被分配的大學生。 人生大概就是這樣:質疑大學生,理解大學生,成為大學生! …… 主要的討論者是丁漢臻、衛祁驤兩人,陸堯帶伊莎貝爾站在一邊圍觀,做他最擅長的吃瓜群眾。 衛祁驤稱呼丁漢臻為督公,聽起來有些廠衛的味道,但其實不是那么回事。 宋詩宜說過。 在拱衛司體系里,丁漢臻與徐福在西極之國這里分屬兩方團體的最高負責人。徐福是拱衛使,丁漢臻則等同于拱衛司內的司督,司都有些像特派員,負責視察監督。 衛祁驤尊稱老丁督公,是一點問題沒有。 這次工作場地不在外面廳堂,而是左邊的一間房間。 屋內布置著四面木質框架,架子上放有一根根粗壯蠟燭,組成了燭墻。進門左側是白燭,是白墻,右側是紅燭,是紅墻。 丁漢臻一進來,隨手在右側的一根蠟燭的燈芯上一捏,所有紅燭都亮起了火,將整個房間都照得紅彤彤的。 兩名士兵將那倡人龐隸放在一張手術臺般的白床上,將他兩只腳,一只手固定。 整個過程中龐隸都非常配合,表現出一種軍人般的服從和忍耐。 衛祁驤對他說:“龐隸,如果你還是你的話,就信我。督公會給出證明,確定你的真實情況?!?/br> 躺在床上的龐隸點點頭,胸口起伏:“遵命?!?/br> 陸堯觀察起龐隸的斷臂傷口。斷裂的肩橫截面里,除去一根根木柱與麥稈構成的骨骼,還有一種像是牛筋的彈性肌腱。 丁漢臻右手捏了一根紅燭,左手手指輕輕壓了壓龐隸肩膀。 火光照耀下,可以看到肩膀橫切面上的乳膠已經凝固,在外力壓迫下保持著一種橡膠般的彈性。 他說:“拿灶食?!?/br> 紅珍從外面端來一小碗湯圓,一小碟糖瓜。 丁漢臻將糖瓜擺在龐隸旁邊,在碟前放了一根紅燭。他自己則端起湯圓,用勺子慢慢吃了起來。 陸堯見衛祁驤四人都嚴肅而安靜,也耐心等著。 他忽然發現,旁邊那疊糖瓜居然已經融化,恢復成了麥芽糖的糖漿狀。 旁邊的少女紅珍用勺子舀了一勺糖漿,放入龐隸嘴里,讓他咽下。 龐隸照做。 碟上。 薄薄的糖漿在不斷翻滾,凝聚成一個單薄的褐色糖人,那糖人在白瓷碟上走著,看起來有些像是皮影戲。 糖人走走停停,繞著碟子走了一圈,空中忽然出現一條條細細糖線將他纏繞。 然后分出了兩個糖人,一個糖人依舊在走,另一個糖人則進入了一縷縷糖線里,就像是被蛛網包裹的小蟲。 吃掉最后一個湯圓,丁漢臻用紙巾擦了擦嘴:“人還在,他的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br> “龐隸的身體在西極宮內,得回去才能把人救出來?!?/br> 他一說,衛祁驤就信。 “督公,那【灶食】能不能找出龐隸是什么時候一分為二的?” “灶食用來讀心見形,他自己都一無所知,灶食也變不出來?!?/br> 丁漢臻對這位參將講道:“龐隸只是與倡人以共生姿態存在,他還是他,就是真身暫時遺失。這次進去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樣嗎?怎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們這次進去,呆的時間比之前都久?!?/br> 衛祁驤沉思了片刻,說:“總計十四人的小隊,我分成了四組,三人一隊在里面扎營,然后彼此輪替,我則帶著龐隸在里面常駐?!?/br> “只要駐扎的人數和人員比較穩定,里面的場景就不會迅速變換,這有助于我們進一步實地勘查?!?/br> “里面是一個不大的村莊,總計一百六十七人,都是倡人。但我還不能判斷,他們是什么人的代行者,還是別的什么東西?!?/br> “和他們交流中,我感覺他們都很正常,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一種被制造出來的人偶?!?/br> “村里的倡人會自己種田和放牧,除去種族特殊,其他沒什么不同。我們從不干擾和觸碰他們,他們也不會攻擊我們,就與普通百姓一樣?!?/br> 丁漢臻想了想:“那么,衛參將是不是有什么東西,能避免像是龐隸一樣受到倡人轉化?” “倒是有一件?!?/br> 衛祁驤從腰間取出一枚手掌長的黑色虎符:“這是【參將兵符】,是大秦配給特定軍官調動軍隊所用。有【傳國玉璽】加持,所以能獲得強力庇護,大多法術或禁咒都難以對我生效?!?/br> 陸堯試了試,發現還真是。 真視之咒居然無法獲得衛祁驤的面板。 “那看來基本上是這么回事了?!?/br> 丁漢臻擰起眉:“你和龐隸沒有觸碰他們,也沒有其他異常,看起來似乎只和時間這一變量有關……” “不過有一件怪事,我是從村民倡人那里聽來的?!?/br> 衛祁驤說:“村民們傳言,有一頭怪物沉睡在地下,它大多數時間都在沉睡,一旦醒來就會以人為食。但我們卻沒有見到過所謂怪物的蹤跡?!?/br> 丁漢臻眼里若有所思,他將目光投向陸堯:“小黃,你怎么看?” 他這一聲,讓衛祁驤和兩位士兵都投來詢問和期待的目光。 “……” 我是? 你問我? 陸堯只能假裝淡定說:“我覺得,先查倡人來歷?!?/br> 衛祁驤立即回答道:“黃先生說的極是,不過拱衛司已經核實了倡人的來歷。周穆王就曾與倡人打過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