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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趕到的時候, 只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自從齊云楚入住東宮的那一日,她便安排保護云清的人。 地上的血跡融入了雪,散發著凜冽的鐵銹腥氣。 而那個殺急了眼的人手持滴血的劍, 正朝著根本不懂武功,發絲凌亂,嘴角掛著一抹血跡的云清揮去。 秦姒的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眼見著若不是云方死死拖著齊云楚的腳,云清就要做了他劍下亡魂,她立刻沖了上去擋在了云清前面。 齊云楚手中的劍帶起的殺氣刺得她背脊發涼,忍不住顫粟。 齊云楚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他看著眼前拼死護住眼前男人的女子,手里的劍再也刺不下去了。 他竟然不知道她待他有這樣深厚的情意,居然拿自己的命護著他。 她這時回過頭來看他,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神色。 齊云楚瞧著她眉頭緊蹙,從前總是在他面前最天真無辜的面孔一臉的陰沉,眼里隱隱帶著怒意。 這才是她真正的模樣,從前的她在他面前都是披了皮的。 “你發什么瘋!”她冷聲道。 齊云楚恨得咬牙切齒,“你不是說你跟他沒有關系嗎?” 秦姒沒有答他的話。她眼瞧著云清面色灰白,身子搖搖欲墜,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脈搏,只覺得他氣息微弱得厲害。 “我無事?!痹魄迮σ种浦约簩⒁刂撇蛔〉目人???墒亲罱K他沒能壓制住喉嚨里的癢意,側過臉重重咳嗽一聲,一口腥甜的血自口中噴灑出來,落在潔白無瑕的雪粉上,畫出點點落梅。 “云清!” 秦姒看著那口血駭得心驚rou跳,連忙伸手替他搽干凈嘴角的血跡,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冷聲道:“都愣著干嘛,還不趕緊將云太傅帶回東宮去找太醫醫治!” 立刻有人牽著馬過來。秦姒將云清扶到馬上,正欲翻身上馬,誰知一柄劍橫在了她脖子上。 頓時,只聽刷地一聲響,在場的所有人皆拔出了自己手中的武器紛紛指向齊云楚。 這時候,隱藏在黑暗里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另一波人也迅速涌了上來,將秦姒的人團團圍住。為首的是一個長相清秀,曾經笑起來顯得十分憨厚的少年。 他眉眼處的憨傻之氣全無,剩下的是凜冽的殺意。 這才是齊三的實力。能夠留在齊世子身邊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輩呢。 秦姒瞧了一眼眼前的老熟人,只見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全然沒了往日的親近。 齊云楚巨大喉結下壓著的痛苦使得他的嗓音沙啞得厲害。 “你就打算帶著他這樣走了?” 秦姒冷冷看著齊云楚,“不然呢,你要殺我?” 齊云楚顧不得自己的顏面,在自己的下屬面前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再次問道:“你不是說過那些傳聞中的面首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嗎?” 秦姒沒有回答他的話。 “你現在跟我走,我便放了他?!饼R云楚的劍又往她脖間送了兩寸,鋒利的劍刃劃破了她白皙的脖頸,殷紅的血珠子瞬間涌了出來,染紅了她脖頸的雪白大氅的毛領。 那件大氅還是他今早親手替她穿上的。 他說,他想跟她穿一樣的衣裳。 她便笑嘻嘻的挑了這一件,叫他給自己穿上。 秦姒瞧著云清儼然已經是支撐不住了,心里煩躁不已,說話難免刻薄了些,“齊世子是第一次出來玩嗎?床第之間的話怎么能當真?” “你怎么可以這樣待我!” “我為什么不可以這樣待你?你與你的阿姐——”話一出口秦姒覺得有些后悔。她不想這樣小氣的,顯得自己氣量狹窄。 誰知她話才出口,齊云楚瞬間暴怒,“住口!你這樣薄情寡義的女子不配提我阿姐!” 秦姒眼睛驀地紅了,冷笑,“我確實薄情寡義得很。你在云都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嗎?是你非要死皮賴臉追上來的。齊云楚,從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F在,我不喜歡你難道不成嗎?” 齊云楚目眥欲裂,仰天大叫一聲,一劍橫飛刺穿了旁邊的一顆積雪深厚的大樹,激起漫天雪粉,簌簌落了一地。 “秦姒,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秦姒楞了一下,隨即樂了。原本這個世上還有人肯喚她一生“秦姒”,只不過現在這個喚她名字的人恨不得殺了她。 她沒有去答他這句話。 為什么?沒有為什么。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她不是小七。她待人從來如此,沒有什么好解釋的。 可盡管如此,秦姒仍舊覺得自己的心口處疼得厲害。 這一刻她竟然對面前的男人產生了一絲絲怨懟。 他為什么就不能像云清,像寧朝寧白,像所有人,裝作不知道不就好了。為什么要把這件事情拆穿了擺在面上來。 若是他裝不知道,大家還能好好的。天冷的時候,他們躲在東宮暖和的屋子里飲酒下棋作畫寫字狎昵等等做一切大家覺得快樂的事情。 他為什么要這么不知情識趣的拆穿這一切?他為什么要叫大家陷入難堪的境地! 她咬著牙將齊云楚在她心里種下的那棵快要開花的樹連根拔起,任那處鮮血淋漓。 她剛好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告訴他自己要去姑墨國和親,眼前這一切使得她連理由都不需要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