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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血不是自己的就好,但是這也說明女兒遇到了多大的難事。一個女兒家,尤其是這樣漂亮的人兒,能遇到什么事,幾乎是可以想象的。 “不管發生了什么,如果枝兒不說,別逼她?!标惛干钌畹貒@了一口氣,臉上的皺紋都深刻出來:“這孩子心事大,以前是我這個當爹的不濟事,連累了孩子。如今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br> 當初女兒為了給他治腿,把自己賣給了別人當丫頭,陳父自暴自棄了許久。如今女兒回來了,他是舍不得讓女兒再受半分委屈的。 “你們帶枝兒進來的時候,沒被人看到吧?!标惛竼柕?。 陳母肯定的說:“我看了的,沒有鄰居看到?!?/br> 陳父謹慎的說:“這幾日,不管是誰打聽,我們都要一口咬定,枝兒一直都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只是女兒家到了年紀了,這種戰亂時候,不方便見外人?!?/br> “知道了,知道了?!标惸该藘砂褱I,哽咽道:“家里還有半只雞,我去燉上,枝兒醒過來能吃點是點?!?/br> 別人不知道,陳瑾卻是知道一些父母不知道的內幕的。思及那個尊貴無比的男人,再想想jiejie今日的狀況,他的小臉上神色更加復雜了。 陳父面色難看的在椅子上不知道想著什么,陳母去廚房忙碌。 陳瑾一言不發的打開了內室的門,靜靜地守在jiejie的床邊。 枝枝渾渾噩噩的睡著,半夢半醒的時候記得自己已經回家了,但是又夢到了一個黑漆漆影子一樣的怪物獰笑著撲到她身上。 她用力的喊,卻怎么也喊不出來,渾身也用不上力氣,就像一灘爛泥一樣無力掙扎,絕望又壓抑。 陳瑾突然看起來jiejie的額頭浮起細密的汗珠,嘴角被她自己狠狠的咬住出血,手心也緊緊的攥住,整個人都在小幅度的顫抖。 他輕輕地搖了搖她的手,著急的叫道:“jiejie,醒醒,jiejie?!?/br> 枝枝睜開眼,雙眼放空,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回來了。 “jiejie?”陳瑾小心翼翼的喚道,似乎是怕大聲嚇到了眼前的人。 枝枝撐起臉上的皮rou,笑著摸了摸弟弟的頭,安撫他道:“沒事,我就是剛睡醒,有些沒醒神兒??纯茨氵@什么表情?!?/br> 陳瑾憋著嘴嘟囔道:“jiejie,你還是別笑了,比哭都難看?!?/br> 枝枝這次是真的笑了,笑罵道:“臭小子,這就開始嫌棄jiejie丑了?!?/br> 陳瑾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低頭盯著jiejie手中那個鑲滿寶石的匕首,低聲問道:“jiejie,他是不是辜負了你,把你拋棄了?” 枝枝愣了一下,她垂下眼簾,輕笑一聲道:“沒有,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如今一拍兩散而已?!?/br> 她當初費心討好,乖巧溫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有機會從那軍營中出來。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不過如今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看的很開。 陳瑾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jiejie的意思是,以后要和我們住在一起了?” “可以這么理解?!敝χ粗种芯傻呢笆?,輕聲,似乎是在對自己說的一樣。 陳瑾抬頭問道:“那個人真的會放過jiejie嗎?” 想到那個人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性子,枝枝突然也不確定起來了。 但是如果他真的不愿意放過她,此刻也應該已經找過來了吧。 沒等到jiejie的回答,陳瑾的眼圈泛紅,喉嚨間發出嗚嗚又壓抑的低音:“沒事的,jiejie。阿瑾已經長大了,他如果敢強迫jiejie,阿瑾跟他拼命?!?/br> 枝枝看著他小大人一樣拍著胸脯,眼底泛過一絲心疼,把弟弟抱到懷里,聲音也哽咽了:“說什么拼命不拼命呢,男女之間的事,你一個小孩子懂什么?!?/br> 兩姐弟在屋子里說了一會兒知心話,枝枝敲了一下阿弟的腦袋,笑著說:“走吧,我都醒這么久了,去見見爹爹和娘親吧,別讓他們擔心了?!?/br> 枝枝出去后,陳父陳母收起了眼底的愁容,笑著迎上去:“枝兒,快過來,娘今天做了雞湯,你小時候最愛喝的?!?/br> 久逢的親人親切的叫著自己,枝枝的眼眶一瞬間濕潤了,她沖過去抱著母親,在母親的肩頭蹭了蹭,悶頭嗡嗡道:“娘,我好想你啊?!?/br> “娘也想你?!标惸副е畠?,擦了自己的眼淚,道:“快起來吧,多大的人,像個孩子一樣。一會兒雞湯涼了,就不好喝了?!?/br> 陳父在一旁看的也眼酸,他給陳瑾道:“瑾兒,去給jiejie盛湯去?!?/br> 枝枝喝著雞湯,熟悉的味道讓她分外安心,恨不得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一連四五日,枝枝都留在屋子里,院門都沒出過,晚上的時候就和母親睡在一處,白天就在院子里聽弟弟背書。 這樣過了幾日,母親出去買菜的時候,她挽著陳母的手腕,笑意盈盈的道:“娘,我同您一起吧?!?/br> 陳父見女兒終于露出了笑臉,臉色漸緩,威嚴的聲音道:“讓她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br> 陳母這才吐口:“那你戴一塊面紗去?!?/br> 本朝雖然開放,但是未出閣的女子帶面紗出游也是很正常的一種現象。枝枝的容貌惹眼,陳母給她備的有面紗,如今拿出來也方便。 她那身布料極好的衣物已經被丟進火里燒成了灰,她穿的是從前陳母給她親手做的粗布麻衣,藏藍色的對襟小襖,烏黑垂腰的長發辮成了粗粗的兩股麻花辮,面紗是陳母買的細紗做的,不會傷了她細嫩的皮膚,也透氣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