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娛第一花瓶 第195節
柯嶼便將與商陸的話又簡明扼要地重復了一遍。 葉瑾估計沒料到他來得這么快,考慮得又這么成熟,一時之間沒說話,只是咬著煙煩躁地按下打火機,“你都想到位了,好像也沒給我挽留的余地?!?/br> “我不值得挽留,這么多年一向是黑紅體質,你還不夠頭痛?幫我解決多少次公關危機了?!?/br> 葉瑾挽了把頭發:“黑紅就是紅,就是錢。不過有一點我比你慶幸,早就料到你有一天會退圈,所以簽的商務看中的都是你的逼格而不是熱度,你的曝光度對這方面是沒有影響的——當然,前提是你可以一直保持電影圈的地位?!?/br> 柯嶼折完一架紙飛機,才有些意外地抬眸問:“是嗎?你什么時候料到的?” “簽你前你的每一段采訪我和荔真都看過,我記得你有一次說,‘小島這個名字不屬于你,總有一天時會還回去的’,粉絲的解讀是以為你在說藝人和粉絲之間的關系,但我一直記到了現在?!比~瑾吁了口煙,“你那時候一副下一秒就要遁入空門的感覺,挺讓人著迷的?!?/br> “我跟商陸剛認識的時候,什么聯系方式都沒有,只有一個郵箱,我給他發的第一封郵件是「我是小島」?!?/br> 葉瑾:“然后呢?” “其實是打招呼,他回我,「我是陸地」?!?/br> 葉瑾一下子笑出聲,柯嶼也跟著笑:“他當然也是打招呼,但是那一瞬間不知道怎么形容,覺得很可愛,冥冥中,好像也是一種默契,心跳得很快?!?/br> “真浪漫,沒想到你會和我分享這些?!?/br> “一轉眼五年過去了。他有個微博小號,是我注冊的,名字是我取的,密碼也是我設置的,叫ylzd,他問我是什么意思,我說是預料中的,其實是依陸之島?!?/br> 葉瑾一下子怔住,竟然說不出話。 “分手的那兩年,我很多次堅持不下去了,很多次想不顧一切地去找他,把一切都憑直覺搞得很糟糕,每一次要崩潰的時候,我就偷偷登上這個賬號,發一條只有自己看得見的動態,「我是小島」?!彼鸭堬w機展開,紙上留著深刻的折痕,是刻入這張紙生命里的痕跡,繼而又開始折第二次,“記不清發了多少條了,上百條吧?!?/br> 葉瑾靜了靜,聲音溫柔下來:“其實那時候這么難熬,可以和我們說,雖然我知道,我們能幫到你的很少?!?/br> “嗯,你已經幫到我很多了。后來戛納再遇到他,又去了倫敦首演,他對我很冷淡,那天我又鬼使神差地登了他的賬號,多了一條不是我留的,也是僅自己可見?!?/br> 葉瑾猜出來了,遲疑地問:“……「我是陸地」?” 柯嶼折紙的神情專注,只是在此刻垂著眸笑了起來:“嗯?!?/br> “那一瞬間的你,一定很開心吧?!?/br> “哭了,哭得控制不住,過呼吸。小島這兩個字其實是湯野取的,我長輩叫我叨叨,他覺得小島很親昵,很符合我,所以讓麥安言把這兩個字炒出去。從此以后,我就成了小島。跟湯野解約后,如果沒有商陸,我也許就走投無路,就真的退圈了,這個名字所代表的那個我,也就徹底消失了?!?/br> “但是因為這一封郵件,這幾百條微博……” “嗯,我決定不丟掉了?!笨聨Z又折完了一次紙飛機,“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跟你說這些,可能是想告訴你,當時你簽了我雖然是鋌而走險,但我不是那時候就決定離開的,這不是你錯誤的決定,事實上,你對我的幫助難以表達?!?/br> “難以表達所以干脆就不回報了?”葉瑾似笑非笑。 “經紀約和商務都還保留,以我的地位,”柯嶼并不妄自謙虛,十分坦然地說,“只是作為頭部藝人留在這里,就足夠你源源不斷地簽新人了?!?/br> 葉瑾被他說破最大得益處,爽快又嫵媚地笑了起來:“好,看來你真的已經考慮得很成熟?!彼酒鹕?,“那我就提前祝你在電影圈精益求精?!?/br> 柯嶼握住她的手:“仰之彌高,鉆之彌堅?!?/br> 玻璃門掩上,潔凈的茶幾上,空留一只折得筆挺的紙飛機。 · 從昂葉出來天還亮著,柯嶼沒什么如釋重負的感覺,只是上車后,扶著方向盤靜靜地發了會兒呆,而后便再度啟動引擎離開了這里。 他沒有回云歸,而是去了市中心公寓。 在圣海倫納回程的飛機上,商陸說有一份禮物要在回國后送給他,便是這棟公寓。 電子鎖啟動,柯嶼推開門走了進去,彎腰換鞋,而后把門禁卡放在玄關上。 樓下的保安都換了一茬了,這里卻什么都沒變,一件東西都沒丟,一件東西都沒換,油畫懸在走廊的墻上,衣柜里掛著所有的衣服,包括那套高定??諝饫锸冀K是佛手柑的香氛,中央空調永遠是二十七度的輕風,地毯和床單仍是柯嶼喜歡的湖藍,他的書、雜志、唱片、影碟,他匆匆而走在床頭隨手留下的袖扣,都在。 該亂的都亂著,該齊整的都齊整著。 那本「電影人」雜志,他翻到第五十六頁便停下了,從此一直等到了兩年后。 兩年后,雜志還在,那段閱讀穿過時光里誰嘆息輕呵的冷霧,再度出現在了柯嶼眼前: 「『偏門』不負眾望一舉拿下本屆星云獎后,在隨之而來的多倫多電影節上也深獲海外發行商青睞,未來是否有機會問鼎更多國際主流獎項,乃至獲得選送奧斯卡最佳外語片資格,影迷對比保持強勢樂觀。而對于對于柯嶼和商陸這兩個年輕人來說,他們未來的電影之路海闊天空,山高水長?!?/br> 配圖是兩人舉著獎杯擁抱的畫面,金片揮灑,水晶燈下,落了兩人滿身。 他那時候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只是站起身,去給自己倒了杯水而已。這一頁從未耽擱兩年之久。 “一直有專人打掃,每星期一次除塵,東西都原封不動地留著,”商陸從背后抱著他。他總喜歡親他的耳朵和臉,很親昵,“別誤會,我沒有那么變態,兩年里一次都沒回來過?!?/br> 柯嶼像哭也像笑:“我以為你早就把所有東西都扔了?!?/br> “不保留前任信物一走了之的是你,不是我,”商陸靜靜地說:“還是會扔的,等我終于走出來的那天?!?/br> 手指輕輕觸碰油畫,凝結的顏料筆觸分明。 “喜歡嗎?”商陸問他,貼著他耳朵的聲音又暖又沉:“歡迎回來?!?/br> 怎么會不喜歡?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想來,他在樓下找了一天的戒指,他保留了兩年的記憶,都不過是想為彼此留下一絲微弱的喘息,氧氣進來了,塵封的世界便又活了過來。 柯嶼打開衣柜,取出防塵袋罩著的高定無尾禮服。 他是瘦了不少,以至于明叔吩咐了后廚,要天天給他燉補湯。高奢的尺寸比數學老師的卷子還嚴格,長一寸就緊,瘦一寸就空,也不知道現在穿還合不合身??聨Z在鏡子前慢慢地換上,整理了下領口,又順著衣襟寸寸撫平,繼而后退一步,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鏡子里的男人是看不出年紀的,因為他擁有整個娛樂圈都羨慕的完美骨相,而他又是那么的自律,歲月的風霜在他那雙眼睛前自覺停下,如同風不不忍吹皺湖水。 是的,他的眼睛那么澄澈、澄凈、剔透,沒有矯作的的憂郁,但令人覺得游離,也沒有故作的熱烈,但令人感受到一股讓心靈安定的堅韌。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經受過如此多的折磨后,也依然摒棄了世故,保留了永遠的向上、向美的期待。 柯嶼打開掌心的天鵝絨珠寶盒,一枚戒指淺淺地嵌立在其中。 “商陸先生,雖然我曾經頭也不回地離你而去……” shit,好他媽糟糕。 第188章 正文終章 明寶交了男朋友也還是喜歡纏著她哥哥,雖然嘴上說只留零點二分給他,但行動遠比說的坦誠。商陸趕她:“商明寶,陪你男朋友去?!?/br> 明寶背著手靠著門,嘻嘻笑了兩聲:“他忙著做實驗呢?!?/br> 商陸手上握著鋼筆:“我也在忙?!?/br> “小哥哥?!?/br> 商陸不得不抬起頭,看到他meimei傻乎乎地笑,眼神莫名有些寵溺。他放下筆,命令她:“正常點,然后出去?!?/br> “小哥哥,你是不是很幸福呀?” 商陸摘下眼鏡,無語了會兒,“怎么了?” “要是我和斐然分手了,他又來找我,我還是會覺得有些不一樣的?!?/br> 多蹩腳的話里有話啊,商陸瞥她:“斐然要是敢這么對你,我會幫你打斷他的腿?!?/br> “不是啊,他才不會呢,”明寶亂七八糟地說:“我就是覺得,你和小島哥哥都好勇敢哦?!?/br> 提到柯嶼,商陸的目光總是柔和:“是他勇敢?!?/br> 明寶一直點頭,又開始笑,臉紅紅的,欲言又止的模樣。 商陸受不了她了:“你吃錯藥了?” “不是呀,我有一個秘密,可是又不能告訴你,憋得好難受?!?/br> “什么秘密?” 明寶張了下唇,又撅起來了:“我的話有那么好套嗎?” 商陸笑了一聲:“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有兩個,負負得正就不難受了?!?/br> 明寶:“……你騙小孩子呢?” “愛聽不聽?!?/br> “聽聽聽,”明寶扒過椅子反坐,“我聽,聽著呢?!?/br> “你小島哥哥這幾天狀態還好嗎?” “挺好的,每天去試鏡一上午,下午看劇本,這你不是都知道嗎?你問這干什么?” 商陸沖她勾勾兩指,讓她把耳朵湊過來。 明寶乖乖湊過去,聽到商陸在她耳邊說:“因為我要跟他求婚,要確認他已經倒完時差,足夠清醒理智?!?/br> 明寶:“?。。。?!” “你什么表情?” 明寶緊緊捂住唇,五官都憋扭曲了:“嗚嗚嗚我好痛苦……你個騙子,我現在是雙倍痛苦!” 商陸:“?” 明寶干脆捂住臉,甕聲甕氣地問:“那你打算什么時候求婚???” “生日那天?!?/br> “?。。。?!” “又怎么了?” 明寶哭著說:“我覺得更痛苦了……” 商陸冷眼睨她:“……你知道你自己現在很奇怪嗎?” 再待下去就露餡了!明寶推開椅子就跑:“我發燒了我病了!我去找斐然了!小哥哥你一定會心想事成馬到成功的!不要怕!” 這不算劇透吧! 商陸聽著她跑遠的少女聲音,忍不住笑出了聲。當然會成功,還用你個小丫頭說。 不過,有祝??偸遣诲e。就好比溫有宜,還親自為他挑選了當天的口袋巾。 明寶帶著奧丁開車去找斐然,他們科研所有好大一座植物園,斐然便陪著她在園子里遛狗,白大褂也沒來得及脫,……當然,主要是看住奧丁別亂吃,怕它被毒死。 明寶把自己的痛苦一五一十地跟斐然說了,又不好意思地自我反思:“我以前還是我小島哥哥的黑粉呢,讓我小哥哥永遠不要拍他?!?/br> 斐然比當初的商陸更不關心娛樂圈,心里沒有任何八卦的波瀾,只是順著她問:“然后呢?” “然后突然看見了他真人,就站在院子里……好喜歡,他看著好好?!?/br> 斐然早就知道她的心思至純至性,做出這樣顛三倒四的事情來,他也不覺得意外。一路碰到同事和領導,他牽著明寶的手,與人打招呼只是淡淡頷首,很有搞學術的那股子寵辱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