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娛第一花瓶 第7節
猝不及防的一瞬間,對方鮮明灼熱的氣息瞬間霸占了所有呼吸??聨Z瞪大了眼睛,耳邊只聽到商陸高冷近乎于兇的聲音:“看什么,滾?!?/br> 又是一陣推搡著跑遠的腳步,晚風中,只聽到兩道女聲憋笑互相埋怨:“都告訴你不是啦!小島怎么會在這里!” 商陸這次沒敢再輕易松開他,“再等等?!?/br> 柯嶼便就著被禁錮在懷里的姿勢經受了審問。 “小島是你?” 柯嶼硬著頭皮說:“藝名?!?/br> 商陸挑眉:“兩個女高中生追你做什么?” “她、她們……”能有什么正當理由!柯嶼閉起眼睛,破罐子破摔地說:“她們mama是我顧客!” 商陸:“……” 失敬了。 柯嶼用力推開他:“謝謝滾開?!?/br> “就口頭感謝?”商陸慢悠悠跟上,得寸進尺:“我可是幫你躲了兩次仇家?!?/br> “兩次”格外重音,“仇家”又帶著戲謔。 煩人透了。 “好好好,行行行,請你吃飯,請你吃飯好吧?” 飯店不好找。商陸跟在他身后穿過三個五個七個巷口,路過了無數家天南海北各種飯店小吃攤夜宵棚,終于忍不住問:“喂,請問你是還不餓嗎?” 柯嶼拋給他一根煙:“快到了?!?/br> 商陸接?。骸拔也粫闊??!?/br> 他不說“我不抽”,而是“我不會”,柯嶼被措辭微妙地可愛到,似笑非笑:“不會啊,我教你?!?/br> 最終是在靠港口的地方進了一家潮汕餐館。不大的鋪面里只擺了五張桌子,老板顯然對柯嶼眼熟,當即從柜臺后迎出寒暄:“今天好像晚了些嘛?!?/br> 柯嶼點點頭,拉開椅子:“生腌蝦——等一下,”看向商陸,“吃過生腌蝦嗎?” “沒有?!?/br> “那就不要了,白灼吧,蠔烙、炒花甲、番薯葉,姜汁芥蘭,今天有東星斑嗎?” 老板忙點頭:“有,有,早上到的?!?/br> “好,再加一份鹵水拼盤一份鵝腸,一份水蟹粥?!?/br> “吃不完?!?/br> 柯嶼利索地拆開碗筷:“多吃點?!?/br> “吃多點一筆勾銷?” 柯嶼笑了一聲,“弟弟這么聰明?!?/br> 商陸跟著他燙碗洗筷,動作生疏??聨Z看了兩眼,耐心告罄對他招招手:“給我?!?/br> 又說:“你不是寧市人?!?/br> “你又知道了?” “沒見過蟑螂,不會燙碗,”柯嶼把筷子遞給他,“還是說,你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少爺?” 商陸咳了一聲:“當然不是?!?/br> “嗯,我想也沒有哪個大少爺住這種地方?!蓖牒捅訝C好,他給商陸倒了杯普洱茶,“介不介意問你個問題?” “問?!?/br> 店里沒人,只有老板兒子在刷短視頻,柯嶼先喝了口茶才說:“你接過男客人嗎?” “噗——”商陸差點嗆死,“你什么意思?”商陸看他的目光都不對了,“我警告你——剛才是事發突然緊急情況權宜之計!” 不要以為他會為了錢連性向都出賣了! 柯嶼不為所動,問第二個問題:“那么第一次呢?你有……”他謹慎措辭,“你掙扎過嗎?比如心里在想什么?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斗爭,還是很順理成章就接受了?” 商陸反應過來了:“你焦點訪談呢?” “沒有,”柯嶼上翹起半邊唇角,起身與商陸并排坐下,托著腮:“交流心得?!?/br> 商陸:“……” 他好開放。 · 柯嶼的新電影是一個滑向深淵的故事。 縣城青年飛仔從老家來到寧市打拼,從最初的奮力憧憬到墮落寂滅,他跑過外賣、送過快遞、搬過磚、通過馬桶,在樓道里遇到菲姐時,他沒有意識到,這個穿著旗袍、大腿上紋著紋身的女人,就是他最后的宿命。 「菲姐坐在那張床上,蚊帳垂了一點下來,遮住她濃妝的面容。她夾著煙,兩根渾圓的大腿很緊地交疊,露出側面褪了色的青虎玫瑰。她輕輕吐出一口煙,說:“飛仔,jiejie可以疼你?!?/br> 悶熱的小屋里,電風扇的搖頭吹不散凝滯的空氣。飛仔聞到了被單上的人體氣味,和菲姐的洗發水香味。菲姐的笑聲聽著很浪,和她身下的彈簧床一樣浪?!?/br> 惰性是比毒品更讓人上癮的東西,但沒有人在一開始就會愛上躺在坑底的感覺??聨Z飾演飛仔,想知道——盡可能真實地知道——當他接過菲姐遞過來的五百塊人民幣,走向她粉紅色又悶熱的小屋時,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商陸被他“交流心得”四個字刺激得夠嗆,柯嶼卻仍是托著腮的姿勢,一雙過分好看的眼里都是笑意:“別害羞?!?/br> 見商陸又要炸,他頓了頓,指腹摩擦著杯沿,“你不說,我說。我還記得第一次跟在菲姐身后時,只覺得那道樓梯怎么會這么長——又黑,又長,也很潮濕??拷T邊的樓道里充滿著一股難以描述的氣味,后來我知道,那是很多次zuoai積淤的人體的味道?!?/br> 這是他給飛仔寫的人物小傳。 “我靠?!蹦贻p的喉結上下滾動,商陸心里劃過一行字:這不是他該聽的,但嘴里卻誠實問道:“菲姐是誰?” “一個妓女,有錢的妓女,”柯嶼淡定地說:“我的第一個客人?!?/br> “上樓梯時,她裹在旗袍里的屁股一直在我眼前搖擺,很圓。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一幕,我腦子里劃過的是我爸媽的臉,尤其是我媽的。我在心里說,姆媽,我走投無路了,是她勾引我。她說我給她快樂,她給我錢,而且我也可以獲得快樂。我覺得很有道理?!?/br> “她不是妓女嗎?”商陸不自覺問。 “嗯,但是……菲姐已經過了四十,她的行情沒有以前那么好了,客人年紀往往比她更大。她想要年輕的快樂?!?/br> 商陸臉瞬間燒了一下。 柯嶼說著這些的時候,臉上仍是云淡風輕的表情,仿佛是談論路邊的一朵殘花。商陸以為會看到一些憎惡、痛恨或者后悔,甚至一些憐憫,但柯嶼眼神情淡然,抬起看他的眼眸像一張空白的紙張,什么情緒都沒有。 “與其說是對自己厭惡、對姆媽愧疚,不如說是對菲姐的憎恨更多一點。如果不是她勾引我、給我遞錢,我可能不會邁出這一步??墒撬X得她是救了我幫了我?!笨聨Z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問:“我恨她,這種情緒正常嗎?” “正常?!?/br> “恨她的同時——” “等等?!鄙剃懘驍嗨?。 柯嶼不明就里,抬眸看到老板端著鹵水和鴨腸出來。 “先吃飯?!鄙剃懻f著,幫他取過對面的筷子和碗,兩人便并排坐著,吃飯時都默契地絕口不提這些。 一頓飯吃了近一個小時,出來時已過八點,沿江路燈亮起,兩個流浪漢拖著麻袋,用一根長長的鉗子夾起路邊的塑料瓶。江和碼頭的海水都近乎有股腥臭味,白色泡沫泡在黑色的水里,隨著波浪反復地靠近又漂開。 “柯老師,你在恨她的同時,又怎么?” 柯嶼轉身,面對著商陸一步一步退著走,又點起一根煙。瞇眼吁出的時候,煙霧順著風飄到了商陸的呼吸里。 “少抽點?!?/br> “煙嗎?”柯嶼比了比指間的煙,又垂眸看了一眼,笑了笑:“習慣了。每次從菲姐那里出來就會忍不住?!彼D了頓:“我恨她,厭惡她,但去得一次比一次更頻繁。她很有經驗,技術也很好,雖然年過四十,屁股兩側已經凹陷,但是在那種光線下,還是有她該有的魅力。她——” 柯嶼停住,看到商陸舉起手機,鏡頭對準了他。 “我同意你拍了嗎?” 商陸看著畫面里的他,“可以刪掉?!?/br> 路燈籠罩著柯嶼的眉眼,他拉上了口罩。 商陸等著他,目光直接和他對視。 過了兩秒,戴得嚴實的口罩再度被拉下??聨Z的臉暴露在鏡頭中。 “她的聲音不怎么好聽,激烈的時候,我會捂住她的嘴不允許她叫喚,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表情是快樂的,這個樣子就很像我要殺了她。她的彈簧床睡過無數個男人,已經比她更懂得怎么快樂,往往叫得比她更大聲,有時候過去得太早或太晚,樓上的鄰居就會挪家具,那種動靜好像只是為了跟我們較勁。我在菲姐那里玩了快半年,有時候很想知道鄰居的桌子是不是還好?!?/br> 他一邊往后退著走,一邊自如地敘述著。說完這些的時候,他自嘲地笑一下,用粵語玩世不恭地問:“喂,你有沒有把我拍好看?” 商陸沒有回答,柯嶼不抱希望地走向他:“看完記得刪掉——” 「她的聲音不怎么好聽……」商陸舉起手機,將屏幕轉向他。 手機的防抖算法已經很強大,以至于他拍了這么長一段跟隨鏡頭竟然都很平穩。燈光沒有經過設計,但是他調整了參數,這讓柯嶼在光影中的進出都強烈。 往來的車燈凌亂地從他眉眼上掃過,他的眼神便時而有光,時而又寂滅下去。低頭抿煙時,蹙眉的側臉更被光線強烈切割。 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最終停住??聨Z屏住呼吸看完整段視頻,戛然而止的結尾,他聽到商陸說—— “做我的主角?!?/br> 第8章 柯嶼出道至今,一共飾演過二十七個角色,有一閃而過的龍套,也有戲份多達1030場的劇集主角,有乞丐、富二代、紈绔公子,也有賽車手、通緝犯、記者和學生。 最初的時候,主創都會因為他的臉而有所期待,作品幾次面世之后,他們也終究學會了只去期待他的臉——因為柯嶼這個人,除了一張臉和一身氣質,就再也不剩什么了。 柯嶼不是不知道圈內對他的評價——花瓶。為了照顧栗山的面子,便說他是內娛第一花瓶,仿佛是種褒贊。兩年前有劇組聊天截圖流出來: 「服了,柯嶼一場吃面戲都能ng三十次?!?/br> 「笑死,面都吃不好嗎?」 「到后面都催吐了?!?/br> 「好廢啊?!?/br> 「你第一次跟柯嶼的組吧?他要來,導演制片開機儀式都得額外多上一炷香!」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憐」 「哦我說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