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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掌柜愣了一下,抬起頭一邊打量一邊笑問:“這位公子可是想批發我們的貨?這些事一向是我來談的, 東家不管鋪子里的事?!?/br> 袁皓軒搖了搖手指, 笑說:“不是,我是想拜訪你們東家,還請你幫忙問一問, 你們東家能不能見我一面?!?/br> 方掌柜又仔細打量了幾眼,突然說道:“公子可是剛剛進京的袁將軍之子——袁公子?” 袁皓軒眼睛一亮,“誒?你認得我?我才進京兩日, 難道名氣已經這般大了?” 方掌柜拱手笑道:“原來真的是袁公子,失禮失禮,袁公子這邊請?!彼┸幍揭贿呑?,問道,“不知袁公子拜訪我們東家可有要事?實不相瞞,我們東家衛小姐是三公主的伴讀,住在宮中,行事多有不便,這……” “無妨無妨,你就想辦法跟衛小姐送個信兒,說我是她哥哥的故交,有件東西要給她。若她實在不便,那我日后讓我娘給她好了。你先去忙吧,我在這兒喝口茶?!痹┸幎似鸩璞?,故意給方掌柜留了稟報的時間,就悠閑地打量來來往往的客人,像在茶館似的。 這個時候衛明珠還真在鋪子里,這兩天她已經把那套劍法的招式記熟了,如今正在后院舞劍呢! 方掌柜匆匆走到后院,說道:“東家,袁將軍的公子來了,說是要見你,給你送一件你哥哥的東西。我本想幫你推了,他卻說讓我問上一問,若東家不方便見他,他過幾日讓將軍夫人把東西給你?!?/br> 衛明珠愣了一下,收劍站定,“我哥哥的東西?對了,我哥在軍中的時候據說很得袁將軍賞識,想來他們是認識的?!彼叩綐湎聦Ψ诺绞郎?,隨口問道,“這位袁公子風評如何?” 方掌柜忙拿了帕子給她,又倒了一杯溫水,“袁公子昨日在京城轉了一圈兒,幾個出名的酒樓、茶館都去過了,還認識了幾個公子哥兒,不過倒是沒去那些烏七八糟的地方。方才跟袁公子說了幾句話,我覺得袁公子太過隨性,但有自己的度,進退得宜?!?/br> 衛明珠點了點頭,“那就見見吧,把人請到茶館里去,我換身衣服就去?!?/br> “是?!?/br> 男女私下相處還是有些忌諱的,被人看到容易說閑話,但若是在公共場合說幾句話倒是無所謂,只要沒有親密舉動就好。所以方掌柜應了一聲就忙去前頭安排,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衛明珠很快把自己打理好,帶著紫蕓一起去茶館,到的時候就見袁皓軒笑著飲茶聽書,好不愜意。 衛明珠走過去問了聲好,“袁公子久等了,我是福緣閣的東家?!?/br> 袁皓軒笑著起身拱了拱手,“衛小姐,冒昧拜訪,是我失禮了?!?/br> 兩人同時落座,衛明珠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對面的少年,只覺這人很愛笑,兩次看到他都是一副笑臉,跟那位袁將軍真是不太像。 她開門見山地問道:“聽方掌柜說,袁公子手中有我哥哥的東西?是哥哥請袁公子交給我的嗎?袁公子可知我哥哥如今在何處?” 袁皓軒搖了搖頭,將一個小木盒推到衛明珠面前,笑說:“這是衛兄失蹤前掉在我家的,那日他不知何故突然離去,好像有急事一樣,臉色也不好。我見他掉了東西本想追上去還給他,誰知他早就不見人影了。后來他就失蹤了,此次進京見到衛小姐,我就想將此物交給你?!?/br> 衛明珠打開小巧的木盒子,只見里面是一枚成色普通的魚形玉佩,玉佩下面綴著個不太精致的絡子。 衛明珠怔了怔,將玉佩拿出來放在手心,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些酸澀,“這是我剛學會打絡子的時候送給哥哥的,沒想到,他一直戴著……” 這是原主八歲的時候送給衛沐霖的,那一次衛沐霖為了給原主出頭,被聽了耳邊風的衛志榮打了幾板子,趴在床上養了好多天。原主不知道能為哥哥做些什么,最后送了這么一個掛飾,那是小姑娘的一片心意。 其實那個時候小姑娘的心里是很溫暖的,他們兄妹倆被林婉柔那樣針對,吃了不少苦頭,可是衛沐霖一直護著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和衛志榮斗,并不會感覺孤單。 但哥哥心疼meimei,meimei自然也會心疼哥哥,原主一輩子做過的最有心機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說謊騙哥哥說自己過得很好。她不想讓哥哥為了她一次次頂撞父親,不想讓哥哥耽誤功課,她知道哥哥要努力長大,然后給她和娘親撐腰,所以她不想給哥哥拖后腿。 幸好林婉柔后來不再想盡辦法磋磨她,反而每天給她送各種好吃的,各種衣服首飾,還讓她跟著衛明月一起出去玩。盡管那些雞鴨魚rou她并不喜歡,那些衣服和金飾她也不喜歡,那些衛明月的朋友都對她冷嘲熱諷,但她至少不會被罰跪餓肚子了。 她想著等哥哥科舉就能做官,然后她就再也不會被人嘲笑了。她想著等嫁給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就能離開侯府,不再看林婉柔的臉色??墒撬龥]想到,哥哥被林婉柔算計去了軍營,而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也愛上了自己的meimei。 好像一切爭斗都沒有意義,他們母子三人全都擺脫不了沉重的枷鎖,好運從來不會眷顧他們。所以她在水里放棄了掙扎,直接閉上眼沉入水底,任由生命逝去。 如今這枚玉佩落到衛明珠的手中,一切卻早已物是人非。她不會恨其不爭,她只會希望那個單純的小姑娘已經投胎轉世,不再留戀這世間的人與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