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理解他的選擇。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地明白一點。

    為了留在這個賽場上比賽，他可以付出一切。

    錢、人氣、名望、利益、情誼……這些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東西。

    他只想打比賽。

    他只享受勝利的感覺。

    這就是他的選擇。

    一輛呼嘯而過的車終于打斷了Lay的沉思。他扭了扭被涼風吹得有些僵硬的脖子，沖相反的方向，慢慢走進了路燈照不到的黑暗里。

    .

    這天晚上，回到基地之后，林含秋有些睡不著覺。

    不知道為什么，閉上眼睛，她腦袋里反反復復閃現而過的，都是Lay最后那個眼神。

    不甘、掙扎、苦澀、無奈、堅定、茫然……這一切的一切，都雜糅成了一種極端矛盾而又復雜的情緒，揉碾在那一道看似平平無奇的目光中。

    她本來一點都不好奇Lay是因為什么離開WAF的。

    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明白了。

    就這么輾轉反側到了凌晨三點多，林含秋越躺越清醒，索性摸黑起床找到手機，準備沖幾把分再睡。

    沒想到，“Timi”的聲音剛響，自己的房門就被輕輕敲了兩下。

    ……？

    這大半夜的，還有誰會來找自己？

    林含秋把床頭的小燈打開，光著腳去開了門。

    玄關處沒裝燈，甫一開門，林含秋被迎面的一團黑影嚇了一跳，幾秒后才反應過來：“……怎么了？”

    門外的人……是伏凜。

    準確地說，他是靠在墻上的。

    房間里柔黃色的燈光溫煦地灑在他的身上，他微垂著脖子，像是已經在這里等了很久，才鼓足勇氣敲了門。

    聽見林含秋的聲音，伏凜偏頭看過來，盯著她片刻，深刻立體的眉眼間滿是疲憊的倦色。

    看得出，他也失眠了。

    應該就是因為今晚不期而遇的Lay吧。

    見他半晌都沒說話，林含秋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又問了一遍：“你怎么了？”

    燈光在伏凜的臉上搖曳。他終于回過神來。

    “……我只是想過來問你，你能不能給我唱首歌?！狈鼊C看著她的眼睛，“一首就好?！?/br>
    “？”林含秋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為什么要我……”

    “打職業之后，有段時間失眠很厲害，只有聽你的歌才睡得著?！笨闯鏊囊苫?，伏凜緩緩地解釋道，“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把你之前出的兩張專輯都聽完了，好像也還是睡不著?！?/br>
    柔光反射著他的瞳孔。

    像是灑落著漫天星星的銀河，讓人過目不忘。

    “你拒絕我也沒關系，反正都快天亮了，也不在乎睡不睡覺了?！毕袷桥滤秊殡y，伏凜沖她笑了一下，聲音放得更輕，“我只是路過你房間的時候看到你燈亮了，所以就過來……”

    得了吧。

    她的房間在走廊最盡頭，你拿頭路過這里嗎？

    “——進來吧?！鄙倥纱嗬涞卮驍喾げ杷嚧髱煛C的表演，將門徹底敞開，面無表情地問，“你想聽什么？隨便點?！?/br>
    “我盡快爭取在天亮之前給你唱完?！?/br>
    第46章

    《TOGETHER》。

    林含秋沒想到伏凜會選擇這首歌。

    這首歌, 算是她剛出道那會兒出的第一張專輯里，最不火的一首。

    那時候國內女團也不怎么規范，出道有臉就行, 林含秋每天待在訓練室的時間還沒在宿舍里打游戲的時間長，所以那張專輯的效果其實并不怎么樣，出來之后沒掀起多少水花，最火的那首歌, 不過是在國內的音樂榜單上待了幾個禮拜就不見蹤跡。

    更別提這首《TOGETHER》了。

    其實林含秋當年還蠻喜歡這首歌的, 但是因為不火，她后來也就漸漸忘了這首歌的存在——如果不是伏凜今晚提起，她甚至都要想不起來自己原來還唱過這樣一首歌。

    這首歌的詞很簡單, 也很溫柔，講的是一個女孩約她暗戀的男生一起在周末去海邊，兩個人直接產生了一些曖昧情愫的故事。

    里面有很多歌詞，林含秋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不清。她沖伏凜示意一下，低頭去找手機, 準備先把這首歌的歌詞翻出來。

    伏凜的腳步停留在房門口玄關處。

    逆著床頭朦朧的燈光, 他能夠準確地看清少女臉上的每一寸毛孔。細膩、白皙，帶著一點兒晚飯時久久未曾散去的、熱騰騰的微醺。

    比起之前遙遠的林含秋，現在朝夕相處的Fall, 似乎更加的鮮活生動。

    好像他從頭到尾，一直喜歡的那個林含秋, 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不是她一貫以來在舞臺上偽裝出來的那種刻意的柔與嬌，而是眼前這樣, 也許在下一秒會猝不及防地蹦出一句臟話, 但她眼睛里流淌出來的快樂和愉悅, 全是真實的可愛。

    就算現在她嘴巴里說出“屎尿屁”這三個字, 伏凜也覺得，那一定是三坨宇宙里最可愛的屎尿屁。

    伏凜正想到這兒，林含秋忽地想到了什么，倏爾抬起頭問他——

    “……哎對了，今天是不是有個人在論壇里說我們贏了他直播剁吊??？”

    伏凜：“……”

    林含秋懊惱地皺了皺眉：“都忘了讓甜橙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說一聲了，我們好歹不負所望贏了，這網友也不應該食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