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羲說：“那就先收著吧，等回玉華之后，咱們交給師父或師伯，請他們想想辦法，能不能避開毒打開這箱子?！?/br>
    ……

    他們返程時，尹羲本來可以一日就抵達玉華派的，可是秦燁沒有坐騎，尹羲也只得先陪他坐船。入了蜀北，秦燁御劍飛行，尹羲則穩穩的乘著青鳥，青鳥調皮，上下左右繞著秦燁飛，鄙視他飛得太慢。秦燁卻只能控制靈力御劍，不然跌下劍去，如果劍不能隨他心而動來接住他，他可要摔成rou餅了。

    到了蜀山玉華派地界，這里靈氣濃郁許多，青鳥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飛得更歡快了。尹羲依著洛凡教的平衡之法坐穩身子，頂著天空的陣陣罡風，她的發髻亂了，頭也暈了。等到青鳥落在了縹緲岸上，許多玉華弟子被驚動跑過來，圍著她拔出劍。

    尹羲一邊擺手，一邊叫著：“是我，是我！尹羲……嘔……”

    陳婉靜認出了她，驚道：“尹師妹，怎么是你，你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暈鳥……嘔……”人家暈車、暈船、暈機，她暈鳥。

    青鳥抖了抖翅膀，昂著脖子在尹羲面前晃過，雖然受到尊主之命不得不跟著這個勾引了尊主的人類，可是他也是鳳凰血脈的后裔。

    陳婉靜扶著尹羲，說：“尹師妹，你從哪里得來這樣一只神鳥？”

    尹羲擦了擦嘴巴，說：“是……朋友送的……”

    這時秦燁才御劍姍姍來遲，下了飛劍就道：“師妹的鳥飛得太快了，也不等等我?！?/br>
    秦燁對尹羲得了一只這樣的靈獸十分艷羨，可是她有朋友送，這好事兒也輪不上他。

    玉華派弟子都圍觀那青鳥，青鳥回之以尼股，尹羲擦了嘴，過去說：“阿青，他們是我的師兄和師姐，不能沒有禮貌?！?/br>
    （青鳥：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定位有什么誤差，我連你都瞧不上，憑什么要瞧上你的師兄師姐們？）

    ……

    尹羲、秦燁等弟子到后殿去見公孫凌、趙云卿等長輩，秦燁先將茅山派木靈真人的親筆回信送上，回稟說木靈真人到時會親帶弟子來觀禮。公孫凌雖然是個南極冰川，但是聽到茅山掌門要親來觀禮，臉色也不由得緩和。

    尹羲是負責給二茅峰送帖子的，知道洛凡可不能來的，說：“那個……二茅峰的尊主因為要去……他外公外婆家拜壽，時間剛好沖突，所以來不了。但是他讓我恭喜大師伯?！?/br>
    孫公凌倒也沒有不悅，說：“既然人家事，也不可勉強。你們二人奔波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br>
    “多謝師伯！”

    秦燁和尹羲規矩退出后殿來，秦燁拉了尹羲到一邊低語他們合伙偷錢財的事，尹羲一拍他的手臂，說：“秦師兄，你是不是虎呀？這種事當然是私下稟報，這么多人看著，大師伯和師父一定要處罰以警效尤的?！?/br>
    秦燁三觀不太穩，這個宅男在山上修道二十年，就算下山行走也是跟隨規矩一定的同門，也是頭回和尹羲這么鬼主意一堆的人一起下山。

    “處罰什么？”身后響起趙云卿的聲音。

    尹羲轉過頭，滿臉堆笑：“師父！沒有啦，就是秦師兄下山一趟，給大師伯帶了件禮物，正要私下獻給大師伯?！?/br>
    忽見秦燁的師父、她的四師叔劉俊彥過走過來了，笑道：“燁兒居然記得給大師兄備賀禮，儒子可教。我說你們怎么樣多花了幾天時間，原來忙這事兒去了。要備了什么禮呀？”

    秦燁滿臉通紅對著劉俊彥吱吱唔唔說不出來了，看向尹羲，趙云卿對尹羲有些了解，笑道：“只怕是羲兒的主意?！?/br>
    秦燁哎了一聲，說：“師父，二師伯，你們問尹師妹吧?！蓖当I反正是觸犯本派門規的，他覺得害怕，尹師妹有三寸不爛之舌，也許能把這樣的事說成好事。

    尹羲見皮球又丟了回來，忙嘆了一聲，說：“師父，我好累，我先回去休息會吧?！?/br>
    回了趙云卿一脈的院子，尹羲沐浴更衣后才送了兩顆血菩提到趙云卿面前，趙云卿到是從古籍上見過，奇道：“你哪來的千年血菩提？”

    尹羲說：“是洛……洛道友送的。給師父兩枚，再給師伯兩枚?！?/br>
    趙云卿說：“千年血菩提雖然及不上人參果、蟠桃之類的仙果，可這是瑤池仙種，在人間千年必須成精，這千年血菩提一般修士實難找到，是我玄門中人的補氣圣品?！?/br>
    尹羲笑道：“那師父你就快些吃吧，聽說要趁新鮮的。我把另兩枚給大師伯送去?！?/br>
    尹羲說著忙起身出了趙云卿的小廳，趙云卿看著她的身影，暗嘆這徒弟洪福齊天。

    尹羲到了公孫凌院中，恭恭敬敬奉上仙果，期待地看著他的冰川臉，想他快點吃掉。正所謂吃人嘴短，等他吃下仙果后，她才說出自己伙同秦燁一起偷光了柳夢龍的錢財的事，他也不好意思從重處罰了。

    公孫凌懷疑地看著尹羲，說：“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尹羲心頭一跳，暗道：南極冰川這么敏感的嗎？給師父時，師父一高興，他也沒有來得及懷疑。

    尹羲一臉真誠地說：“大師伯，這千年血菩提來路真的沒有不正，你就快吃吧?！?/br>
    公孫凌道：“上回得那位道友之助，奪回玉玲瓏，此時他又以仙果相贈，我受之有愧?！?/br>
    尹羲捏緊了手指，暗罵這南極冰種迂腐，嘴上卻說：“大師伯，你不會受之有愧的，因為洛道友功法特殊，千年血菩提對他效用不大，他才給我們?！?/br>
    公孫凌冷冷道：“是給你吧?！?/br>
    尹羲說：“不都一樣嗎？”

    公孫凌目光像是能穿透她一樣，說：“你對他了解深嗎？他贈青鳥、仙果給你，你都敢受著?！?/br>
    尹羲也不好意思說他是她的情人，只好說：“他不是壞人，沒有惡意?！?/br>
    公孫凌冷若冰霜，說：“我受不起，你自己享用吧?！?/br>
    尹羲心頭一慌，忙說：“師伯，你何必這么不近人情呢?！?/br>
    公孫凌說：“凡是送上來的好處都要代價，也許是我不想付的代價?！?/br>
    尹羲低著頭盤算著，那得怎么交代自己偷光柳夢龍家的事。

    公孫凌目光終于溫和了兩分，說：“羲兒，你年紀小，有些事還不太明白，我希望你靜下心來好好修煉。還有，你就算有再多的門路得到些好東西，不可炫耀，亦不可對旁人太過大方，你明白嗎？”

    尹羲低頭說：“我沒有炫耀呀，而且我只是送了兩個果子給您和師父?！?/br>
    公孫凌道：“千里之堤，潰于蟻xue。今日你有了青鳥，別的師兄和師姐沒有，今天你給我們送一送血菩提自是一片心意可別人亦沒有。下回你手上得了什么別人不可能有的東西，又要分享給師兄師姐，一個人有了之后，別人也都想要有。人這么多，你無法面面俱到，那么沒有得到好處的人就會跟你起了嫌隙。你明白了嗎？”

    尹羲吃驚地看著公孫凌，這么一塊南極冰川，能跟他說這樣實在接地氣的人情世故實在難得，這可真是完全為她的處境考慮。

    尹羲本也是世故之人，但是上了玉華派后，她當一個快樂的修仙少女，大多數時間就在宅著修煉，對這些事極少顧忌。

    尹羲點了點頭，說：“多謝師伯指點。不過，這血菩提的事只有師父知道，連秦師兄都不知?！?/br>
    公孫凌冷取了一卷道經打開來看，一邊冰冰地說：“我不吃那位洛道友的東西，不再欠人別的因果了。你快些拿走?！?/br>
    尹羲無奈，只好收回果子，她本想著師父吃了果子了，自己去他那邊用三寸不爛之舌敘述一下偷盜的事?？墒且姽珜O凌這種圣物奉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掌門繼承人風范讓她有些自慚形穢。像《鹿鼎記》中的大貪官韋小寶一樣，韋小寶看到年輕的康熙煩心賑災銀子的事而感動就忍不住把自己在抄鰲拜家貪污和在臺灣貪污的事都說了出來，還捐了好多銀子給康熙賑災。

    尹羲是別人對她好一分她都銘記于心的人，她不禁說：“師伯，我這回和秦師兄下山，是多做了一點事?！?/br>
    公孫凌才微微轉頭，說：“你闖了什么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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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辭當掌門（10）

    尹羲才將自己教唆秦燁一起去柳夢龍家偷了狐貍精給他的財物的事說了, 公孫凌愣著沒說話。

    尹羲說：“大師伯?？追蜃诱f‘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所以‘以直報怨，來而不往非禮也’。九尾狐來偷我們的玉玲瓏, 給我派造成了多大的麻煩？我就偷了她相公家的錢財，她相公和兒子就要過苦日子了，一報還一報?！?/br>
    公孫凌說：“萬一九尾狐在柳家, 你可不是她的對手?！?/br>
    尹羲便說起自己和秦燁先易容踩好了點，晚上再行動的, 把自己用口技裝狐貍精騙柳夢龍去翻出家財的事說了出來，極為得意。

    待說到狐貍精狡猾, 在箱子上做了手腳，自己中了她箱子上的毒時，公孫凌臉色一變，說：“后來你們怎么解毒的？”

    尹羲才說起是洛凡給她解了毒，只是她沒有說他用內丹吸了她身上的毒/素才救了她。

    公孫凌說：“好生了不得, 救了你三回了?！?/br>
    尹羲低著頭不接腔，忽然說：“你知道我派的門規, 不得盜取錢財。但是念在你中了毒也是受了些教訓了，你就閉門思過三天, 把《道德真經》抄寫一百遍?！?/br>
    尹羲驚道：“一百遍？師伯, 筆墨和紙都是要錢買的，您很快要接任掌門, 當家要知柴米貴?！?/br>
    公孫凌眼中居然有一絲笑意，說：“這么說來，你還是想為我省錢？”

    “當然?！?/br>
    “好吧，你把買紙墨的錢交給管事?！?/br>
    尹羲說：“我這么老實，對本派也是一片忠心, 居然落到這樣的下場……寒心呀！嗚嗚……”

    尹羲掩面而去，公孫凌看她這模樣，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喃喃：“跟我耍心機，還老實?！?/br>
    可是想到她與那洛道友的因果，他又冷下臉來，蹙著眉頭，他實在想不出什么辦法解了這些因果。

    ……

    三月十五，火云宮中一派熱鬧景象，女媧娘娘和伏羲太昊天帝是兄妹，也是夫妻，她若要過壽，都是來火云宮與他相聚的，兩人生日在同一天。

    女媧和伏羲生過很多孩子，有些在人間當了凡人帝王，死后轉世了，比如少典，有些成了掌管四時的神。宓妃是他們的小女兒，最受伏羲的寵愛，伏羲對于女兒嫁給了地位比帝俊的兒子更低的河伯不太滿意。伏羲智慧無敵，算盡天機，知道創造眾生與世界文明種族是一個大功德。于是他和女媧開始時模仿自身的原理創造了妖族（妖神、凡妖），以期讓妖族成為天地的眾生文明主宰?？墒茄迳忍斐渥?，后天不足（妖族修煉后變強大，但是無創新能力，無法做文明的主宰），所以創造妖族只讓他們成為半圣。后來他們又創造了人族，雖然先天修煉能力差，可是堅忍不拔，后天學習能力強，還有無窮的創新能力，他們才成了圣人。（注1）

    河伯在伏羲看來是一個不滿意的妖神作品，可是女兒當時就是不喜歡帝俊的兒子，已然成親，他也沒有辦法?？蓯旱氖呛硬€相當花心風流，很快又被別的美貌女神吸引，宓妃寂寞愁苦，又和大羿大一起了，河伯又來追回妻子，兩人生下了一個兒子。

    伏羲見這個外孫和別個子孫不同，小時候長得極像他，天姿聰穎，因為女兒和河伯修煉和司職繁忙，就帶著他在跟前修煉。直到他一千歲時放他出去歷練，歷經劫難修成正果，他本是神族修行之法與凡人不同，修成正果后的能力也不是普通神仙可比。在洛凡四千歲時，伏羲封他為江神，統御節制長江水系的一干龍王和妖族。

    伏羲曾經身兼數職，曾是掌管愛情的青春之神，所以知道外孫也到“青春期”了，可是洛凡不知道自己將來的伴侶是誰，“青春期少年”總是悶悶不樂。

    伏羲大神借了先天寶貝乾坤八卦鏡給他，讓他偷偷看看自己未來的伴侶長什么模樣。洛凡虔誠地拜了拜乾坤八卦鏡，懷著強烈的心愿，施了法力于鏡中。

    乾坤鏡漫漫撥開云霧，鏡中出現了長江下游一帶的風景，不久出現了穿著一雙皂靴的腳丫子。就算是乾坤鏡也只能給這樣的提示，天機不可泄露。

    于是洛凡就在長江下游一帶找呀找，暫住在靈氣比較足的茅山上，那日感覺到有人類修士在附近盤旋，他還以為附近又有妖族犯了禁，出去偷偷查看。

    他發現是蜀山玉華派的弟子，不知在附近看什么，但是他們也沒有和茅山上的妖修動手。洛凡不想驚動他們，返回二茅峰，路過那山腰上空時卻見一條還未完全化形的蛇妖追著一個人類女孩跑，人類女孩正叫著救命。

    洛凡眼見這有些不像話，就出手阻止了發'情的蛇妖，蛇妖退下后他本要離開，但是看到她橫在地上的雙腿。

    踏破鐵鞋無覓處，這時英雄救美有了因果，難怪乾坤鏡不能完全泄露天機，若是泄露了，因果姻緣可能就沒有了。

    ……

    伏羲見洛凡來了火云宮仍然心不在焉，問道：“凡兒如今尋著了那女子，你還煩惱什么？難道你不喜愛她么？”

    洛凡垂下頭，淡淡說：“不是不喜愛。她太小了，還是凡人，若要長久，必須要修仙?！?/br>
    伏羲女媧的后代也不一定都能得正果，比如少典，生了炎、黃同樣位列三皇的兒子，可他自己卻不在其列。炎、黃之后人也不斷和別的凡人男男女女在人間繁衍，經歷多少代了，早無祖先的神通。還是要看神裔血脈傳承得如何，以及修行悟性、功德因果、天數機緣，這些一樣都不能少。

    伏羲略算了算，說：“若無仙緣，就看能不能成神道?！?/br>
    此神非彼神，而是指類似封神榜上的神，應劫死后成就神道，也算正果，可是不得自由。

    洛凡搖了搖頭，說：“她若死后成神，只怕也不念前緣了?！?/br>
    其實死后成神就和投胎轉世一樣，唯一的差別是一個死后當了神，神的身份就是新生，一個死后轉世后得新的人生。

    伏羲莞爾，說：“那可就難辦了?！?/br>
    洛凡道：“帝君算出她沒有仙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