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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歌:“敢問椿姐,你多大,你哥多大?” 小椿:“......”嘖,怎么還罵人揭短,打人打臉呢。 見子歌依舊是那副不以為意的神情,小椿默了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破釜沉舟道:“那什么......你今年也快十八了吧,不小了!之前那么多來說和的冰人都被你趕了出去,想來必是你眼光高,瞧不上那些托事家里的男子,你......” 子歌疑惑道:“你羅里吧嗦地到底想說什么?” 小椿穩住一口氣:“你看,我哥怎么樣......” 子歌:“......” 小椿一臉期待神情,子歌眸色復雜地看她好半晌,最后艱難說道:“......我拿你當閨友,你卻想做我小姑子......不太地道吧......?” 小椿垂頭喪氣道:“啊......你不愿意???” 子歌清楚明白道:“啊......我不愿意唄?!?/br> “你這人咋這樣!你就懶吧!你就傻吧!我看你過了花信之年怎么辦,哪家的宅院會娶一個老姑娘回去鎮宅!長得美有什么用,能長生不老嗎!等想嫁嫁不出去的時候,你就坐樹根底下哭吧你!” 小椿狠狠等她一眼,嘴上絲毫不肯饒人,一邊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數落著,一邊抱起剛放下的香匣往院里走去。 “等會兒?!弊痈栊χ鴰撞阶飞纤?,將剛才灌好水的水袋別在她腰間,輕笑道:“去去就回吧,一會兒日陽高掛就該熱上來了,水集人多,別久留?!?/br> 小椿垂手摸摸水袋上那朵繡工精良的銀色蓮花,又白了子歌一眼,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名字里有個荷字就愛繡荷花,你要是叫九鳳,還不得上天啊,走了走了,白費我這么多口舌?!?/br> 言畢便抱著香料香,別別扭扭地出了院門。 子歌看她同手同腳地走遠,忍不住又靠著絨花樹樂了半天,笑夠了,才想起來前日一個主戶定的一味香料還沒有調出來,便從廂房內將制香所用的工具拿出來擺在案上,又端著一個小竹簸,按照香調選了適材的干花,剛放下手中盛滿風干花瓣的竹簸,便又聽得院門口處,有腳步聲走近。 她以為是去而折返的小椿,頗有幾分無奈地轉身道:“怎么又回......” 后面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盡數封固在嘴邊,一同凝滯的,還有這滿院的春華無邊,萬水千山,半生煙雨,半世蓮心。 第四十三章 子歌靜默在原地許久,一時間,天地無聲,她連呼吸都變得清淺似無。 眼前的這個人一身月白衣衫,悄然而過的微風將他墨發清揚,眉眼如畫,如雕如琢,俱是記憶中的模樣。 他就站在與她三步之遙的地方,同她相視而望,玉樹蘭芝,俊逸無雙,那如風的身姿也清晰的同記憶中的人毫無二別。 此刻世間一切愛恨恍若皆成空,只有眼前這個青年,和他身后那映著與天色綿延相連的碧色千斛,胭脂花紅。 子歌眨了一下眼睛,忽而這視線中所有的繽紛華彩全部褪色成黑白,徒留眼前人一抹淡白的身影,幽謐清凜的如同一幅濃墨勾勒的山水詩畫。 往昔煙雨去,今時故人來。 沉淵臉上的神情依然清淡如霜,但看著她的那雙深邃眼眸卻幽深懾人,眸色之中似乎還有一絲極淺的,卻讓人心悸的繾綣柔情。 就在這一個眼神中,子歌忽然頓悟了。 無論她看過時境幾番變幻,走過多少人間咫尺畫堂,都不及,他無聲凝望的這一眼。 周遭寧靜清幽,安靜的似乎能聽見落花墜地的窸窣之聲,她在以一片虛無中緩緩地找回了幾分神識,然后耳中開始能聽見鶯啼鳥鳴的聲音,眼中也開始能辨別周圍景物,隨后而來的,便是一下一下,由穩到急的心跳聲。 一顆心,在她胸膛中跳動的那樣急促激烈,像是要破膛而出。她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肩膀,而后才想起來,靈元已經被她自己封印,如今她是凡人身軀,不會有靈脈反噬之痛。 而即使如此,她依舊能感知到靈元此刻的激流震蕩,但她卻再也顧不上旁的,只是顫著聲音,輕聲喚了他一聲。 “......公子?!?/br> 只這一句,清淺二字,猶如一粒碎石投入深海,卻在沉淵心中掀起了巨浪滔天。 幾乎是出于本能的指引,當意識還未有所反應,他已經上前一步,將眼前人牢牢擁入懷中。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相擁。 久遠的,仿佛漫過了冰雪消融的虛妄,四時花敗的遺恨,才遲遲來到身前。 卻又漫長到亙古不變。 這朵幽然綻放在沉淵心底的凈世白蓮,終是被他找到了。 沉淵雙臂緊緊環在子歌的肩上,而子歌整個人卻愣在他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中,僵硬的半分都動彈不得。 許久過后,沉淵低沉的嗓音從頭頂處傳來,問她:“為什么不回家?” 家,只這一個字,子歌便心神巨震,那被她封固長達三年之久都安然無恙的靈元突然激蕩翻涌起來,她感受到了周身靈脈強烈的震撼,亦感受到了如潮水般涌來的劇痛之感。 子歌幾乎是從這個擁抱中落荒而逃,她狼狽的從他懷里退開幾步,堪堪站定后,倉惶地轉身抬手點中額間,再次封印靈元。 初入凡界之時,沉淵便同樣消隱了神體修為,此時他亦與凡人無異。凡身血軀雖然感知不到她的靈元變化,但看她霎時蒼白失血的臉色,他還是猜到了其中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