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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滑進霓虹深處,周子墨下意識的問她:“要去哪?” 她偏頭看他,輕聲說:“周子墨,我們回家吧?!?/br> 周子墨的表情竟然有一剎那的震動,饒是五年后的今天,他再如何的處變不驚沉穩泰然,終是抵不過她輕聲細語的一句回家。 回家的路上兩人俱都不發一言,似乎一切的情緒都已不需多言,又或許是兩個人都舍不得打破這份靜謐,他們用了那樣漫長的時光,終于等來了如今的歸鴻。 車子開進小區,在樓下停住,下車進樓道時,他在身邊拉住她的手,她手上一頓,不等他將自己的手包在掌心,便反手也將他的手握住。 周子墨終于停住腳步,他眼神中有波瀾閃現,似乎是按捺著情緒,又像是一如之前的不確定,怕這又是自己的好夢一場,他將視線從她的手上收回,直視她的眼睛,問:“相思,這一次,你真的想清楚了?” 是不是真的決定回到我身邊來?會不會又只是將我陷入了你親手編造的大夢之中,醒來后,你又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樣子,會再一次的離我遠去,面對我,只有不斷地退后和惶恐。 沒想到她的眼淚果然一下子又奪眶而出,那淚水像是燙在他心上,相思才要開口,就被他急急打斷:“別!你還是什么都不要說!不要告訴我,不是說要回家嗎,走吧,我們先回家?!?/br> 相思來不及解釋,只能被他拉著手,疾步開門進屋。 鞋柜上還有他上次買來的拖鞋,房間里也和一個月前無異,除了她原來的屋子里,多了一個白色的女式衣櫥,相思緩緩拉開衣櫥木門,還是沒出息的哭出聲來。 里面盡是各類女裝,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每個節氣每個時段的衣服都琳瑯在目,仿佛這個房子的女主人一直就生活在這里,她的衣服盡數整齊的分掛在衣櫥里,而她更是從不曾離開過。 她越哭越大聲,最后直到雙腿發軟,眼看要跌坐在地上,周子墨從旁邊一把將她扶住,牢牢抱在懷里,她在他懷里哭得幾乎肝腸寸斷,他輕緩的拍著她的背,在她耳邊輕聲哄著:“傻丫頭,別哭了,不就是買了幾件新衣服,怎么真的像個小孩子一樣,高興成這樣?” 她哭的不管不顧,終于有這樣的一個機會,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流淚,這些年的艱難,委屈,辛酸,她對著他講不出來,只能以眼淚傾訴。他的懷抱像是最溫暖最安全的防護,這世上,終是有一個人還能夠讓她這樣全身心的依賴毫無保留的托付。 她哭到講不出話來,周子墨只能扶她坐到床上,本想倒杯水給她,可她用力的握著他的手不肯松開,他被她哭的心里泛酸,卻沒辦法,只能一下一下的輕撫她的背,她情緒終于緩和了一些,不等他開口,便自顧的將這些年的過往說給他聽,她抽抽噎噎,說話也是斷斷續續,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停不下來,她告訴他國度里,初到澳洲的清冷,告訴他一個人生活在陌生的國度里呼吸著陌生的空氣時,心里難言的寂寞和孤獨,說她的思念,她的祈盼,說她的父母,說她不久前才得知的身世,她說:“我真害怕,害怕這世界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br> 周子墨將她攬在懷里,說:“不會,若是還可以,若是你還愿意…” “周子墨?!彼龓е耷?,打斷他的話:“你上次說的話,還算不算數?!?/br> 他用手背擦去她腮邊的淚水,聲音中有一絲的顫抖:“除了五年前說要和你生死不見,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永遠都算數?!?/br> 她的眼里噙著晶瑩的淚水,像是雨后的剔透瑩潤的葡萄,她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終于親口告訴他:“那么,不要讓我一個人,讓我再回到你身邊來,從此,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好不好?” 相思靠在他肩膀上,仰頭看他,一時間居然愣在那里,她看見周子墨的眼底竟然緩緩浮上一層水汽,她不敢相信,更是從未見過,他居然會流淚。 哪怕是當初分手時她決絕的離開,都不曾見過他流眼淚,在五年后的今天,她靠在他懷里,說要回到他身邊時,他居然流淚了。 眼淚并沒有涌出眼眶,只是在他眼中滾動打轉,但相思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像現在這樣痛恨過自己,若不是她狠絕的離開,若不是她歸來后的懦弱,若不是她心有余悸,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怎么會也眼中噙滿淚水。 許久,周子墨終于說:“你這次要是再敢離開我,不管上天入地,我也一定不會再放過你?!?/br> 周子墨將她抱的更緊,他將頭深埋在她發間,像是真的害怕稍稍放手,她就會再次消失不見,相思伸手圈住他的腰際,輕聲說:“上次在這里我問你,是不是還愛我,其實,不管你愛不愛,這五年來,我是真的沒有一天停止過愛你,哪怕最最絕望的時候,都不曾停下來,并不為別的,只是我沒有辦法,愛你這件事已經成為了本能,若是連這都不可以,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些什么,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該怎么熬過去?!?/br> 她說:“周子墨,我愛你,一如當初,從沒改變?!?/br> 她深藏子心里的話,終于在二十五歲生日這晚親口說給她聽,過去的愛戀被重拾,她終于找回了當初被丟在五年前的自己。 整整一晚,他們相依著說了那樣多的話,故事太多,仿佛怎么都說不盡,怎么都說不夠,恨不得能用著一夜的的時間,添補五年來倆人之間那大段的空白才好,她誠然已經疲倦極了,卻還舍不得睡去,最后終于靠在他懷里,就那樣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