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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這才回了神,一時間不免臉頰發燙,覺得窘極了,連忙擺擺手說:“我不會?!?/br> 周子墨只覺得這小姑娘挺有意思。 再后來,很久很久以后,相思曾經問周子墨:“你說說,你當初是看上我哪點了?” 周子墨笑笑,抬眼打量她,答道:“嗯,我也常常這么問自己?!?/br> 她當然聽的出他話里的意思,立刻炸毛,撲上去就要掐死他。 “好了,”周子墨笑著把她圈在懷里:“說說你?!?/br> 她瞪他一眼,說:“我也經常這么問自己,我到底是喜歡你什么了,大叔!” 周子墨一怔,摟著她哈哈大笑。 她從沒告訴過他,她最開始,是迷戀上了他的手。 一直以來,回憶之于她而言都是最奢侈的東西,她把有關于他的記憶妥帖的封存,放在心底那個最密不透風的暗室里,不敢觸碰,不敢窺視,甚至不敢對外人說起,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翻了那裝滿過往的木匣,她怕過去如潮水般洶涌襲來,而她,自甘在漸次滅頂的回憶中溺死。 周子墨...周子墨...這三個字猶如誘人的蠱,她知道這蠱解不開,救不了,她只能慢慢被折磨,最后失了心智,失了自我。 她不敢想他,想一遍,痛一遍。 ☆、第五章 分手的當時,相思一直不敢再回想,趨利避害的本能,她怕那種凌遲的鈍痛再一次鋪天蓋地的襲來,她不能躲,不能遁逃。 那時她如愿考上了b大,已經讀大二,而周子墨早已畢業,正是鋒芒畢現建功立業的時候,他每天那么忙,恨不得一分鐘當一小時,甚至有時一連好多天相思都見不到他。 所以mama支教的學校那邊打電話通知她出事了的時候,她沒能找到周子墨,她那時心里又慌又怕,甚至帶了絕望,她給他打電話,知道他人在新加坡,在談一個海外的項目啟動儀式,她只說去鳳凰看看mama。 她沒告訴他,她mama在醫院,醫生讓她馬上趕來,否則連最后一面也見不到了。 她沒說,所以他不知道。 那段時間她就像一條已經瀕臨垂死的魚,心力交瘁,茫然無措,mama走了,她的心也死了一半。 可是那么多個驚醒的夜里,她死死咬著被子,一邊失聲痛哭一邊安慰自己,沒關系,不要怕,不要絕望,還有周子墨,她還有周子墨,等他回來,就會好了。 他是她唯一的勇氣和能量,她憑著這唯一的信念,茍延殘喘。 直到他舅舅找到她家。 她最后的一點點希望,如同暗夜里微弱的火光,冷風過境,瞬間熄滅。 她才知道,周子墨那是怎樣顯赫的家族。 祖父輩的名諱不須多說,她甚至無數次在新聞聯播里看到他爸爸,他舅舅,甚至,他mama。只是當時不知道,他們和他,竟是一家人。 更沒想到的是他舅舅竟然親自找到她。 他本人看上去和電視里幾乎沒有不同,沉穩犀利,說話一針見血:“常小姐,子墨的爸爸mama已經知道了你們的事,遺憾的是,他父母并不看好你們在一起,你們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懸殊都太大,咱們中國婚嫁最講究的門當戶對,你應該明白,你們并不相配?!?/br> 他撕下一張支票來填好,推到她面前:“子墨的爸爸身體一直不好,這幾年更是每況愈下,我jiejie不希望這件事再讓姐夫費神,這是我jiejie的一點意思,希望你能可憐天下父母心?!?/br> 相思只覺得手腳冰冷,背上不斷冒著冷汗,像是掉進了一個大冰窟,那寒意從腳底冒上來,一直凍結到心臟。 她坐在那里,像是游魂般喃喃自語:“這是她mama的意思,不是他的,我不要,我等他回來,等他自己跟我解釋清楚...” “常小姐,你還年輕,不要執迷不悟,這對你沒有好處,這筆錢足夠你再找一所大學繼續學業,今后生活無憂,如果你愿意,出國留學都不是問題,只要你離開他,而且,據我所知,你現在很需要錢,你家里的事,我大概了解過一些?!?/br> 相思還是低著頭,重復那一句話,仿佛她只會說這一句:“我不要,我等他,等他跟我解釋...” “常小姐,”他舅舅聲音中似乎有了些起伏:“不要再糾纏下去,你和子墨不可能有什么結果,你們已經在一起這么久了,他對你說過關于他的家世嗎?你想沒想過,他為什么不告訴你?是因為他清楚得很,他的家族,不可能接受你這樣的女孩子,或許...”對面的男人微微瞇起眼睛目光卻突然變得狠厲:“或許,你愿意像你mama一樣,不要名分,不要婚姻,不要家族的認可,甘愿背負著罵名,在不見天日的角落,就這樣過一輩子...” 相思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抬起頭來,眼光灼灼如劍,像是要在那人身上剜出一個洞來,撲面而來的風中似乎混雜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她瞬間墜入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白色的墻,白色的床單,床上彌留的母親,那慘白色的臉龐。 指甲生生嵌進手掌里,卻并不覺得有多疼,她永遠都忘不了,她附在mama唇邊,聽她斷斷續續最后叮囑:“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像...mama一樣...不要這樣...過一輩子...” 那微弱的氣息灑在她耳廓上,終于無跡可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