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沖最后一排，被女生圍的團團轉的少年扔出一枚“你死了”的社會性笑容。

    陸軟軟和唐茹前后腳進入年級組辦公室，剛進來，代課老師視線便齊刷刷看過來，眼神里竟然如出一轍裹挾了些憐憫。

    陸軟軟起初沒察覺到問題，直到老唐將一袋半新的衣服遞給她。

    “你爸把你家里的情況大致跟我說了一下，不管怎么樣，還是要以學習才為重，軟軟，以后呢，家里有困難，老師能幫的一定幫?！?/br>
    陸軟軟：“我爸？”

    唐茹見她愣在原地，將手提袋掛在陸軟軟手指上：“拿著吧，都是老師家里人穿過的舊衣服，不值錢。你爸常年殺豬，穿上正好?！?/br>
    殺豬？

    陸軟軟內心宛如被雷劈了般震撼。

    她垂著頭，努力調整好面部表情，追問了幾句，總算從老唐只言片語中，獲取到真相。

    第一，她爸來學校了。

    第二，她爸的職業是殺豬的。

    第三，她這個爸不是祁言。

    陸軟軟唇角抽搐，低垂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

    唐茹以為陸軟軟感動的哭了，至情至性之人。

    她嘆了口氣，拍拍少女的肩膀：“軟軟，你要明白，知識改變命運，你好好學習，老師相信未來一定能夠戰勝貧窮?！?/br>
    陸軟軟捂臉：……

    【我忽然發現，老唐這個人呢，其實挺好糊弄?！?/br>
    系統冷漠臉：【呵！我覺得你挺蠢?！?/br>
    陸軟軟：【系統言語上升至人身攻擊層次，我呢，有權利向主系統進行舉報？】

    系統一噎，語氣終于放軟了些：【我的言外之意是，你們班主任當了那么多年教導主任，如果真的好糊弄，海城一中的學生怕是早就翻天了?！?/br>
    陸軟軟：“那？”

    【還沒明白過來嗎？唐茹給你爸打了電話，但是電話被截取到你同桌安排的人手機里，不然以唐茹做事的風格，怎么可能輕易被騙?！?/br>
    陸軟軟唰的一下睜大眼睛：【擦，原來是霍景，夠意思啊，不枉我今早舍己為人?！?/br>
    系統：【……】

    【但是吧?！筷戃涇泧@了口氣：【我爸的職業如今是殺豬工，往后我在學校是不是需要裝窮，還怪苦惱的?！?/br>
    系統翻了個白眼：【你想多了，本色出演而已，不用裝?！?/br>
    陸軟軟：……

    *

    從辦公室出來，陸軟軟原本打算與霍景道個謝，然而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機會。

    身邊的少年上課專心致志，下課就更離譜，一群人圍在他身邊，問各種問題。

    他一反常態，來者不拒，修長的手指扣在習題上，cao著那股子低沉冷淡的嗓音，耐著性子幫同學解答各種問題。

    陽光半籠，陸軟軟第一次發現原來身邊的男生，如此受歡迎。

    她揉了揉丸子頭，贊賞的打量著他。

    忽然，身邊傳來一道聲音。

    “陸軟軟，我也有道題不太會，你化學成績好，能不能教教我?！?/br>
    陸軟軟支棱著下頜看過去，桌邊站著位圓臉少年，表情略顯得局促，臉頰漲紅。

    她瞥了他一眼，興致缺缺的收回視線。

    “我也不會?！?/br>
    圓臉男生失望的哦了一聲：“可是上回咱班化學考試，明明只有你一個人做出來這道題呀?！?/br>
    陸軟軟一時語塞，眼角余光瞟向同桌，見他恰好看過來。

    “不然你問問霍景?！标戃涇洺槌鰣A臉男生手中的練習冊，熱心的介紹道：“他呢，學習好，優秀，善良，耐心……?！?/br>
    陸軟軟掰著手指頭，將匱乏的詞語組合了一下，誠懇的對同桌夸贊了一番。

    “你這么不喜歡我嗎？”圓臉少年悶悶的小聲嘀咕：“連和我多說會兒話都不愿意?！?/br>
    陸軟軟一臉莫名其妙：“小同學，你怎么能這樣想？你看，我喜歡霍景，他也沒和我說話呀?！?/br>
    霍景聞發現自己唇角不受控制的翹了起來，原本繃緊的臉，露出一絲裂紋。

    他是真的沒想到，疏離她，冷淡，她可以插科打諢，粉飾太平。

    現在被她這么一打岔，強行豎起的冷漠輕而易舉被打碎。

    霍景聞無奈的抬起頭，掃了眼她身邊礙眼少年，面無表情道：“唐老師每天都找你談話，你說她能是喜歡你？”

    霍景聞嘲諷人的境界比陸軟軟技高一籌，話落，圓臉少年兩頰漲成豬肝色，頂著少年烏漆嘛黑的注視，灰溜溜回到自己座位上。

    陸軟軟撞了裝霍景聞手臂：“謝謝?！?/br>
    少年垂著眼皮，“哦?！绷艘宦?。

    “各種方面的感謝?！标戃涇浹a充道：“我真的覺得你人挺好的，我其實在學校沒什么朋友?！?/br>
    陸軟軟伸出手，單方面握住少年覆有薄繭的手心：“我喜歡你，咱們能不能做個朋友呀。你來，就是我的唯一?！?/br>
    少女的語氣吊兒郎當的，狐貍眼似桃花瓣一般，璀然一笑，彎成月牙。

    霍景聞心口一窒，分不清是不是臨時標記帶來的后遺癥，只覺得胸腔脹滿了一絲陌生的情緒。臉上強撐的自律瞬間分崩離析。

    他沉默了三秒鐘，聲音略微喑啞，鬼使神差道：“嗯?！?/br>
    *

    九月中旬，一中舉辦運動會。

    實驗班的同學本來就比普通班少，運動會項目多，因此每個人幾乎都被體委安排了參賽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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