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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巧招架不住,頭發扯得遭亂,后頭馮婆子來得到巧的很,氣勢洶洶的從后面一悶棍子,齊婆子白眼兒一翻,沉沉的倒在地上,后面幾個丫鬟沒了齊婆子撐膽兒,瞧著架勢不對就想跑,平日里她們一幫人時常議論這新來的堂小姐,一致覺得瘦瘦弱弱定是個好欺負的,老夫人病著就更沒有人撐腰,卻不想一把摸到老虎屁股。 馮婆子捆人很是嫻熟,九思淡淡瞧著夸了一句:“不錯?!?/br> 她朗聲笑著:“承蒙小姐看得起,咱鄉下婆子上山拾柴火一大捆就是拿冪編條這樣子捆住,打個死扣,村里頭殺豬的時候就這樣子把豬兒的四個腳捆起來,從家里抬去炕鍋任它怎么彈來彈去,這個扣絕對不會松?!?/br> 芙巧攏住頭發呸了她一聲:“你這婆子什么鄉野村話都在小姐面前講,還不快快把人拖去柴房讓小廝看著?!?/br> 被斥了馮婆子也不惱笑呵呵的應下,臉上的rou擠著眼睛成了一條瞇瞇縫,手上動作倒很快,三下兩下把人拖去了柴房。 院里方才安靜下來,又有小丫頭驚喜的大叫:“這兒竟有雀鳥來筑了窩!” 九思抬頭看到瘋跑了一上午的半瀧不知道從哪里回來,扒拉著那棵木芙蓉的樹枝,一群丫鬟搶著圍著過去看,被采錦一聲呵斥又紛紛散開。 她轉身回來看到小姐不住的揉捏額頭,便去柜子里頭取來楠花油幫她揉捏,九思閉眼靠在椅背上半天舒服了些,又想起齊婆子那事情還沒完,便讓讓芙巧拿來外穿的衣裳。 她身上的衣裳原也是合適的,只是拘了林氏的人,趁著那便還沒有響動,倒不如先去走一趟,這看上去總要有個模樣出來。 芙巧是個機敏丫頭,只那一日便摸透了九思的喜好。這幾日的衣裳盡是往素里挑,連花樣兒都是極淡的蘇繡,近瞧著栩栩如生的卻實在也是很簡單的樣式,很合九思的心意。 林氏的院子和季婉清、季婉茹挨在一處,林氏的院兒叫做富春居,季婉清那處就是雅涵閣。這一片兒打眼看就是季宗德的手筆,外邊種了好些湘妃竹,這個時候也還是青翠的喜人,五間聯排的宅子和季候氏兩排的院兒比起來實在是大氣太多。 碧波里頭挨墻的花架子生的極好,什么綠牡丹,垂條的盤龍春曉,光是看就曉得這是下了功夫來看照的。 林氏院兒里的丫鬟極醒神兒,九思腳從院門兒剛跨進來,她身邊的丫鬟冬忍就從廊上過來,端著漆紅托盤蹲下行禮:“三小姐今日怎么來了,倒是稀客呢,夫人正里頭坐著,奴婢先去通傳一聲,您先候著?!?/br> 隨她一起的丫鬟沒進屋,倒是往季婉清院子去了。 在院子里候著沒多久,冬忍就把簾子打起來迎她進去,聲音脆甜;“您來的巧呢,越姨娘也在里頭,和夫人說的正熱鬧?!?/br> 這丫鬟生了張小巧的圓臉,笑起來兩頰嫣紅。九思便想起后來季宗德便是這么被勾了去,這大伯父實在不是個傍譜的。 這幾年季家實有凋蔽,林氏的屋就像個打洞的老鼠,什么金銀寶物擺了一窩,屯在三間內室里花瓶鑲的都是金邊銀絲,珠光寶氣的很。想起芙巧笑馮婆子鄉野俗氣,俗氣林氏才是頭籌罷,馮婆子也就是有些鄉野。 晨早季婉清一臉愁容說的林氏頭痛欲裂的多嚴重?,F下林氏靠在臨窗的炕榻上,手上是一串緋色珊瑚珠,指甲蓋上是秋季里時興的花汁水調和染上的顏色,顯得一雙手白嫩又纖細。 林氏這邊是沒人有這個本事,越姨娘不太愛搭理人,要和誰熟絡起來手段還是不少。 九思從外頭過來,林氏像是沒瞧見只低頭和越姨娘玩笑,近了她才轉過頭上下覷兩眼:“哎呀,九思來了呀,快坐,冬忍怎么也不大聲點通傳?還不趕緊的拿個小杌子過來讓三小姐坐下?!?/br> 杌子搭在越姨娘旁邊。 凡是有些講究的人家,都曉得嫡小姐身份哪里是妾室能夠平起平坐的。九思挨著越姨娘坐下,越姨娘還是那幅做派,眼神也沒遞給她一個。 林氏看她們兩坐一塊,便笑道:“大伯母這兩日忙著,身子又弱早晨頭還痛風,聽丫鬟說你祖母病了,我也沒能去看,是我這個做媳婦的不孝順吶。你在母親身邊伺候著可千萬要費些心思,老人家的病啊還是你父親去了那兩年犯的,到底是心病?!?/br> 九思抬頭只認真聽著,待她說完,很是乖巧的應下,林氏面上就滿意了些,又東拉西扯的囑咐了好幾句。 估摸著差不多,林氏嘴里的話就轉了風頭,“你還小著,你祖母又病重,且不說圣上御賜的物什貴重非常,你又從未管過家,大伯母就擔心著,你突然要把自己院子中的賬目與公帳分開,莫不是受了那些仆從的蒙騙?” 九思在裴家那十幾年,雖說家中無長輩,她又不受裴珉待見,卻也是諾大的家業由她一人獨自掌管,臨著這些內院旮旯陣腳怎會輕易就慌亂。 她手指繞了幾圈腕上晶瑩透亮的福鐲,笑得有些稚氣:“伯母說的自然對,只是九思聽婉清jiejie講,女兒家是要存些私房錢的,我瞧著陛下的賞賜沒多少,那一處的宅子還遠得很,另外一處的封地我問院中的婆子都沒聽說過,定是什么窮鄉僻嶺一年都沒什么收成。這些于伯母只能算是零頭,九思知道您也瞧不上,就干脆做自己的私房錢?!?/br>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林氏被一噎,竟不知如何反駁,笑容就勉強起來,手指挑起茶碗上的蓋兒,喝了兩口茶水,在嘴里咂砸老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