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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門了。他道。 秀秀從灶膛探出頭來:又出門? 不怪她這么問,謝奚奴這幾日一過午時便出門,不到入夜都不回來,每次回來還風塵仆仆的,仿佛去找什么人打架了。 問他干嘛去了,他就用適當鍛煉搪塞她。 果然,謝奚奴跨出門檻,頭也不回地順著臺詞:適當鍛煉,去去就回。 謝奚奴說的也不全是謊話,他確實可以說是去鍛煉身體的。 江恩所說的妖獸在百里外的迷霧森林,以他現在這副身體,估計踏不進第一圈就得出事。但也不能一直這么強行沖破封印再受反噬,他只得就近尋點小妖獸的內丹。 那日秀秀的嗅覺也并沒有問題,他身上確實有血腥味。 除了他為了畫符再次割破掌心流的血外,便是妖獸被撕碎身體后噴射的血液。 雖然是小妖,內丹也不成氣候,但勉強用來抑制靈力反噬,還是有點用的。 轟 又一只小妖應聲倒地。 謝奚奴面無表情地剖開它的肚子,奪取了內丹,消化完內丹殘存靈力后,謝奚奴看到另一只妖獸,看起來很小,該是死去妖獸的孩子之類。 他毫無抱歉之感,甚至沒有多分半點眼色給它,轉身便出了林子,徒留身后沖破林間的悲澀之意。 今日耽擱了許久,回萬塘的時候已經入夜。 怕秀秀嘮叨,他先在葦塘邊,用清水搓了搓衣袂上的血跡,這才放下心往回走。 沿著葦塘的小徑原本僅橋頭有幾串落了灰的燈籠,平日的夜路黑得緊,若是碰上什么陰雨天,沒提盞燈籠都別指望能看清夜路。 但今日卻不同。 謝奚奴走過葦塘,行過木橋,沿著小徑走,這一路上都掛著燈籠,透出昏黃溫暖的光線,在夜風中顫顫悠悠,照亮了半個村落。 燈籠看起來跟很新,白天出門的時候,他還沒有見到,掛上去應該沒有多久。 謝奚奴愣了片刻,踩著光影往家走去。 剛走到院落外,便聽到阿施大老遠的聲音:來了來了,阿奴來了! 院落里此時用墨綠色的油布搭起了一個四面敞風的大棚,聽到阿施的聲音,原本在擺菜的,坐著拍蚊子的,聊天的村民都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謝奚奴扶著籬笆,不知該不該進去。 這時,突然有人用黑布遮住了院落里的燈籠,光線猛得一暗,又忽然閃起了微弱的光點。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伴著起起落落到聽不出曲調的歌聲,那幾點光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是一盤看不出是什么的糕點,上面插了幾支細蠟燭。 秀秀正捧著盤子,笑瞇瞇地看著他:生日快樂阿奴,快許愿吧! 謝奚奴怔愣在原地,呆了半天,才翕動著嘴唇張口:這是做什么? 秀秀笑道:給你過生日啊。 阿奴,從前發生過許多不好的事情,那些事情我不能辯駁什么,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有人能改變,但是我希望以后陪伴你的不止是前幾年黑暗的回憶,還有后幾十開心的未來。 掌勺的齊熊還執著鍋鏟,便從大棚里出來發表感言:小阿奴,叔也不知道你和秀妹子以前吃過什么苦,但是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往事什么煙的? 阿施將菜放到桌上,接話道:往事隨風,如過往云煙。 對對對,過往云煙,大家伙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時候生辰,便自作主張地給定了今日。希望你從今往后都能開開心心的! 秀秀點頭道:阿奴,以后的日子,我會陪著你。直到任務完成,這句話她沒說。 來!快許愿!有村民等不及道。 謝奚奴暈暈沉沉的,剛剛的內丹似乎還沒有消化,在他的心口沉浮,guntang灼熱,令人難以拒絕。 他抬眼看向面前搖曳的燭火。 他看了一眼君秀秀,她的神色埋在昏暗處,其實看不清表情,但謝奚奴想,她應當在微笑。 許愿嗎 對誰許?天上的神明? 可惜他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本應該嗤之以鼻的,但謝奚奴還是鬼使神差地閉上了眼,待他再次睜開眼,燭火已經湮滅在夜風中,徒留一片黑暗。 村民們馬上掀開黑布,燈籠的光很快照亮整個院落。 吃一點吧,你嫂子親手做的,歌也是她教我們唱的。 謝奚奴點了點頭,接過勺子,吃了一口。 老實說,他并不知道秀秀做的這是什么,外形顛簸,像是一團面疙瘩,吃起來又粘膩又酸,不知道是不是加了什么奇怪的配料,咽到喉嚨里還有些拉嗓子。 總之這東西絕對稱不上好吃。 但對上秀秀期待地目光,謝奚奴微微別過了眼,違心道:挺好吃的。 好吃我下次還給你做!秀秀受到了鼓舞,驚喜道。 宴席一直到了深夜才結束,村民幫忙收拾了碗筷后便走了,留下了一桌子的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