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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晚了,日頭燒紅了天。周秀秀自從出門后一直沒有回來。 不過算算日子,確實差不多了。謝奚奴起身,將還在撲騰的雞崽子趕進小棚,鎖起了柵欄,想了想,又回屋將灶膛的灰燼熄滅。 全部做完后,他才出門走到籬笆邊靜靜地等待,沒多久,遠處就傳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 謝奚奴彎了彎唇,對上來人。 奚奴仔!張嫂大老遠地就看到他了,忙跑了幾步。 她的身后還跟了幾個村民。 你嫂子回家了嗎?張嫂錯過他,裝模作樣地往里望了望。 謝奚奴看著她搖了搖頭。 張嫂笑了笑:看來這丫頭是不好意思開這個口,干脆磨蹭著不肯回家了 她繼續道:那丫頭,早上跑過來找我,說讓我來接你。 說罷,她看向謝奚奴:跟我回家吧。 回家? 這真是諷刺的字眼。 謝奚奴卻笑了笑,緩緩抬起眼皮,點了點頭:好。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一場好戲。 第18章 張嫂忽然感覺一股陰冷從腳底 正月二十,驚蟄。 一大早,村里就開始吹拉彈唱,鼓聲不斷,秀秀隔著門,隱隱約約從門外聽到村民談話,原來今日便是水神祭。 她已經被關在這間小屋里四五天了,那群人倒也沒有怎么虐待她,只是日復一日的黑暗,讓她的神經更為緊繃,分不清白天與黑夜。 她的手腳也從最初的酸麻到現在已經沒有什么知覺,擔心自己肌rou壞死,秀秀便想著法的要如廁,哪怕只能獲得幾分鐘的自由活動都好。 如此幾次后,別人嫌麻煩,干脆裝作聽不見屋里的響動,任憑她在屋子里喊破了天,都無動于衷。 今日是水神祭,大多數村民都集中在湖泊祭臺那一塊兒,看管她的人只剩下村里出了名的傻大個。 秀秀高聲喊了幾聲,傻大個也不靠近門,只粗聲粗氣道:別喊了!你今天吃過飯也如廁過了,村長說不能再放你出去了! 他的聲音傳進屋子嗡嗡的,聽起來有些遠,秀秀猜他大抵也聽不到屋子里細微的動靜,便將被緊綁在腰后的雙手抵在墻刃邊,忍著痛用力地摩擦。 她一邊努力地想磨斷麻繩,一邊細細估算著時間。 早上有人掀開窗口給她扔了半碗涼飯,那人身上還沾著清晨濕漉漉的霧氣,估計是早上六七點左右,她一直在默數著數字,距離那會兒她已經數了八千多了,按照看過的劇情,馬上就要到謝奚奴獻祭的時間點。 想到這,她也顧不上手腕破皮流血,咬著牙愣是磨斷了麻繩。 誰穿書有她混的慘,半點好感都不加,攻略對象還快涼了。 手腕倏地得到解放,酸痛的感覺瞬間重新席卷而來。秀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但她沒敢耽擱,哆嗦著解開腳上的繩子,扶著墻根站起身。 門外雖然就一個傻大個,但也不是她這細胳膊細腿能打過的,好在屋子雖然看似密封,其實還是有扇矮窗的,從外面被木板釘死,有幾次借著開門時的弱光,秀秀掃到過幾眼。 她沒顧得上太多,卯足了勁一個猛身撞了過去。 原以為好歹要折騰一會兒,沒想到窗欞原本就爛了框縫,她這一撞直接連人帶木板地狠狠往外摔去。 咚 一口濁水猛得灌入胸腔。 淦! 昨天跑得太急,居然沒發現這棟瓦房建在河邊?。?! . 謝奚奴坐著轎子上了祭臺,耳邊是熟悉的祭詞,與往年一樣,廢了好一通廢話,才進入正題。 他扶開轎簾探出身。 祭臺下直挺挺地立滿了人,所有人的臉上掛著習以為常的麻木。他向下細細地掃了一眼,沒有看到周秀秀的身影。 只有祭臺上方的張嫂,正定定地看著他,臉上似是悲戚,如果她能按捺住微微揚起的嘴角的話。 記憶中,除了前兩年因為他不肯配合的掙扎,而被釘在湖岸邊,之后因為他足夠配合,也沒有人對他下重手。 巫覡的陳詞濫調結束后,謝奚奴主動地俯身到巖石上,配合地綁上了石塊。 在被推下水的前一刻,他忽然開口道:張嫂。 這是謝奚奴第一次主動喊她,張嫂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湊近了幾步。 咋了?她問。 謝奚奴費力地揚起頭,對她笑道:小虎呢? 張嫂不知道他唱哪出,臉色微微一變:你就是小虎。 似是擔心他亂說話,讓水神誤會了,張嫂忽然掐住了他的胳膊,警告道:你最好不要亂講話。 這樣啊謝奚奴有些惋惜,原本還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張嫂愣住。 謝奚奴卻不說話了,目光像粘膩的毒液從她臉上剜過。 隨著巫覡的催促,村民上前將呆愣的張嫂拉到了一邊。 落水的時候,謝奚奴還微笑著盯著她,無聲地張了張嘴。 謝謝。 他是在說謝謝? 那笑容,說不出的詭異與別扭。張嫂忽然感覺一股陰冷從腳底一路向上,炸得她頭皮發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