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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月余不見就瘦了這么多?” 婢女裝扮的鐘輕塵撇了撇嘴,委屈的想哭,卻忍下了,扶著姜瓷往外走。主仆兩個上了馬車, 姜瓷瞥一眼垂頭的鐘輕塵道: “衛戎欺負你了?” “??!啊, 夫人……” 鐘輕塵頓時慌亂, 她不過在夫人跟前顯過一次眼, 沒曾想她的心思竟會叫猜透。 “慌什么,你的心思, 是個明眼人都能瞧出來?!?/br> 鐘輕塵局促了片刻, 眼圈就紅了。 “夫人這樣說,怕他真是對我無心。不僅無心,恐怕還……” 那樣冷淡, 怕不是無心,甚至是厭惡了。是厭惡她不像個姑娘?還是厭惡她卑賤的出身?她身上到底流著一半胡人的血。 看鐘輕塵強忍著哭,姜瓷噙笑: “但有些人,卻不能一概而論。就算旁人都能瞧出來,他也未必能瞧出來?!?/br> “為,為什么呢?” 鐘輕塵怔怔的,姜瓷笑: “因為他一根筋??!衛戎那人,怕你不是懟在他臉上告訴他,你喜歡他!他就不知道你喜歡他!” 這接連幾句喜歡,鐘輕塵頓時紅了臉,想了想,心里又升騰些許歡喜,囁喏著: “那……夫人的意思是?” “喜歡就去說,縫補漿洗送吃送喝的,他還當你念在同袍之誼照料他呢?!?/br> 鐘輕塵羞澀又喜不自勝,她雖是個大方的姑娘,可要跟人直說喜歡,還是有些放不開。想了想道: “眼下正事忙,等過了這陣子……” 姜瓷笑,腹誹岑卿。人精一樣,怕是早看透了,卻偏不給衛戎點撥,分明就要瞧熱鬧。 到宮門外時天色尚早,姜瓷親自下了馬車,捏著帕子掩著嘴,左右看過守門的護衛,嬌笑的往西邊那個尋常木訥的護衛走去。 “小哥兒,煩勞遞個話給重華宮。貴妃娘娘不是要見臣婦么,臣婦就在宮門外等著她?!?/br> 護衛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忌憚的左右看了看,又看姜瓷晶亮的眼神,便知自己怕已露了身份。見姜瓷轉身走了,他才和身后的護衛道: “你來,我內急?!?/br> 后頭的頂上,他往宮內急急走去。待進了宮,左右看過沒人跟著,才徑直往一處見了個小內侍。待他走后又等片刻,那小內侍才出來,先往御膳房,要了兩碟子點心,端著往重華宮去了。 貴妃正急躁,聽見傳話僵了僵,但想起方才圣清殿傳來的話,神思一轉,與身邊的嬤嬤道: “你去!” “是?!?/br> 重華宮管事嬤嬤在宮里也算是小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路走到宮門口,腰牌也不用亮,只推說娘娘吩咐出去辦差事,就徑直往衛家馬車去,輕輕敲了敲,車簾忽的掀開,露出鐘輕塵冷艷的臉。 鐘輕塵一見只有個嬤嬤,忽的又放了車簾,那嬤嬤笑容僵在臉上,里頭就傳來鐘輕塵冷聲: “貴妃娘娘未免托大了些,有事相求還端著架子。罷了,夫人,咱們且回去吧,左右如今也不是咱們要求人?!?/br> “嗯?!?/br> 姜瓷輕輕應一聲,鐘輕塵便喚車夫,車夫立刻揚起馬鞭,把嬤嬤嚇得忙拽住馬鞭賠笑道: “哪能!哪能呢!娘娘只是派奴婢先來瞧瞧是不是夫人來了,馬上就來,馬上就來,煩請夫人再稍待片刻?!?/br> 姜瓷沒應聲,倒是軟軟的同鐘輕塵道: “哎,我乏的很?!?/br> “是呢,夫人鎮日不知多少事要忙碌,哪里能在這兒多耗時候?!?/br> 鐘輕塵話音才落,就見車簾縫隙里塞進個荷包,她等了等,才忍笑抽走,捏了捏分量不輕,便在姜瓷笑看下又道: “夫人,左右來一趟,奴婢給您捶捶腿,您且先在馬車上歇歇?也免得將來再去咱們府上請您,您還得費事再跑一回?!?/br> 姜瓷忖著,慢慢應了一聲,外頭那嬤嬤才松了口氣,忙告了罪,慌張往回去。一路小跑,把話帶到,貴妃氣不可遏卻又沒法子,想著圣清殿還跪著的兒子,咬著牙忍了,便往宮門處去了。 貴妃只帶了心腹幾人,到宮門處時叫人與護衛說了,便出了宮門。左右不走遠,護衛睜一眼閉一眼,也并不想得罪后宮的主子們。 這回來人敲車,鐘輕塵看一眼,同姜瓷稟報了,貴妃想姜瓷怎么也要請她上馬車說話,誰知那頭卻掀起車簾,姜瓷就坐在馬車上,與貴妃平視而笑。 “見過貴妃娘娘了,因等娘娘久了,我坐的困乏,便不起身和娘娘請安了?!?/br> “你!” 身邊人欲要斥責姜瓷,卻叫貴妃攔住,笑著對姜瓷道: “無妨,衛夫人怎么都行。只是……” 她左右看了: “有些話,衛夫人真要這么說?” 姜瓷假做不明白的也左右看了看,詫異道: “有什么不能說?左右不是我做了歹事,怕人知曉?!?/br> 貴妃一口氣險些提不上,硬忍了忍,僵笑道: “不遠有個茶樓,不如往那處說話?” 姜瓷深深看了貴妃一眼,笑道: “隨意?!?/br> 話音落,鐘輕塵就放了簾子,車夫即刻架著馬車就往茶樓去,把貴妃幾個丟在原地,灰頭土臉。 “宮里膽子大的,貴妃真是頭一份。手都能伸到太上皇那兒去了?!?/br> “貴妃出身不低,大家子嬌養的嫡女,自幼天之驕女,心知自個兒是要進宮做主子的,怕是還存了要做太后的心思,臉面上再謙恭,心里終究野性的很,什么不敢干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