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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也不知道,從公子攆她走,再沒見過?!?/br> 姜瓷淡淡笑了: “你不知道么?那抹在砂鍋里那塊藥泥,是誰給你的呢?” 石榴大駭,噗通跪在馬車里: “夫人說的什么?奴婢聽不明白!” “不明白干什么要跪下呢?” 石榴臉色蒼白,初春料峭寒涼的天,瞬間滿頭冷汗。 “公子從宮里回來那幾天,你日日在院子外頭游晃,時不時同阿肆打聽公子境況,他沒怎樣,你一定很失望吧。杜鵑許給你的好處,也沒到手吧?!?/br> “夫,夫人……” 姜瓷收回手,低頭撫了撫膝頭褶皺,眼神寒涼: “說吧,自己說清楚了,沒準我還能饒你一遭?!?/br> 第五十四章 “奴婢, 奴婢……” 石榴天人交戰,忽然哭道: “奴婢糊涂!杜鵑那夜忽然來找奴婢,說有善心人為她贖身, 她如今給大戶人家做妾, 日子過的舒泰,說的奴婢心里生了草的發慌, 她便和奴婢說, 只要叫公子多病幾日,耗過此番出征,換給別人去,她, 她就把我帶去那家,也,也做姨娘, 總好過做奴婢侍奉人,下賤的……” 姜瓷嗤笑: “顧允明快四十了,府上一妻十三妾,還有不知多少掛不上名分的通房侍婢, 你覺著那是好去處?” 姜瓷這口氣真是忍了許久, 倘或那日不是她留了心, 見只有石榴一個看護爐火, 湯藥與粥都沒叫衛戍吃,真不知如今會是怎樣光景。 “罷了, 我既在這時候同你說這些事, 便也是有心給你留條路。畢竟公子當初收容你們這些個在府,如今只你與阿肆得用,若連你也……公子總會有些心里過不去?!?/br> 石榴冷汗涔涔暗暗松氣。 “便把杜鵑如何來找的你, 說了怎樣的話,許了什么好處,一字一字說清,回去后我會叫人錄下口供,你簽字畫押,有這份文書在,我才能安心再把你留在身邊?!?/br> “是,是!” 見吳嬤嬤她們回來,姜瓷才淡淡: “起來吧,別叫別人看見,往后你在府里也不好做人?!?/br> 石榴忙抹了冷汗眼淚爬起來,坐在馬車角落。 買了人,姜瓷也沒急著回去,而是叫吳嬤嬤薦了一處布莊,給兩個姑娘先量身做了幾身衣裳,隨后吳嬤嬤帶著去官府制文書,付蘭與石榴留著侍奉。臨近午時,恰走到那日與衛戍一同聽曲兒的南方小館兒,姜瓷便帶著二人進去,叫了些南方吃食。 晌午來吃飯的人不多,樓下還是那抱著琵琶的姑娘唱曲兒,那日分明覺著裊娜動聽,今日卻似乎平淡無奇,姜瓷隨口用了些飯,也不急著回去,叫了茶水托腮聽曲兒,正是聽的有些困乏時,忽然光暗,她疑惑回頭,就看見桌邊站著個人,逆光瞧不清樣貌。 “阿瓷?!?/br> 姜瓷沉了臉色,旁邊桌坐著的付蘭已站在姜瓷身后,防備的盯著不速之客。 “我同你家夫人是舊相識,只說幾句話,這位姑姑不必如此緊張?!?/br> 付蘭看向姜瓷,見她擺手,才坐了回去。 姜瓷扭頭繼續托腮聽曲兒,那人便自顧自坐在她對面,片刻后見姜瓷并沒要看他的意思,便也轉頭看向樓下。 “見你如今過的好,我也就安心了,那時候聽說你為衛戍挨了打,我還擔心過……” 姜瓷忍不住嗤的笑了一聲,極快收住。顧銅皺眉,又看向她。 “阿瓷,人都有糊涂的時候。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好,可阿瑤……你知道的,她是我多少年的念想,所以……” “和我有關系嗎?” 姜瓷閑閑道: “咱們畢竟沒成親,在顧家住了半年,也付了銀子,既然兩訖了,顧公子今日是來說什么?” 顧銅愕然,從沒想過姜瓷會有對他不假辭色的一天,他始終認為姜瓷心里還有他,同衛戍在一起是因為退而求其次,是因為報恩。 畢竟在姜瓷最艱難的時候,是衛戍幫了她。 “敘同鄉之誼?也不必了?!?/br> 姜瓷又笑,眼光始終沒離開樓下的姑娘。 “我知道,你如今過的好,攀了高枝,瞧不起我了?!?/br> “哪里,再高的枝,也比不得受寵的顧統領不是?” 顧銅一口噎住,本來覺著滿腹委屈想同她訴說,聽她寬慰,沒曾想是個這樣的局面。 “你!衛戍欺辱阿瑤!還招惹你二姐,你覺得他就是好人?我本好心想來勸你……” “謝謝了?!?/br> 姜瓷淡淡截斷他話,顧銅一口氣頓時上不來,氣不可遏: “你!你無藥可救!有你哭的時候!” 顧銅豁的起身,想想自己如今落拓,都怨姜瓷,憑什么如今和衛戍在一處她貌美如花,當初跟著自己的時候丑陋難堪,倘或那時姜瓷是如今樣貌,他又怎么會落到如今地步?于是又回頭,探手就去拉姜瓷: “我不管!花轎進我顧家門!我沒寫過休書,你是我顧銅的娘子!” 姜瓷大驚,起身退避,顧銅到底是男人,接連欺身而上,樓上寥寥無幾的看客早驚呆退散,眼見就要抓住姜瓷,忽然斜里飛來一?;ㄉ?,堪堪打在顧銅膝頭,顧銅頓時腿一軟單膝跪倒,正對著姜瓷。 姜瓷尤自驚慌,又被眼前一幕驚呆。 怎么忽然就跪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