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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里有話,姜瓷待要追問,衛如意卻又悄聲問道: “阿戍此番緣何受傷?” 姜瓷怔了一下,以為她會問傷勢如何。她想了想,將遭遇山賊的時挑挑揀揀說了,一切只是意外,衛如意想了半晌,才哦了一聲。 衛戍因怕姜瓷不自在,尋小莨看過傷便又過來,恰聽到衛如意問他緣何受傷,他在門外站片刻,才推門進來。 “吃晚飯吧?!?/br> 衛如意一見衛戍便鮮活如同少女,姑侄兩個行走在前,不住嬉笑。晚間自宿在良辰觀,姜瓷待要尋衛如意再辟一間廂房,衛戍似笑非笑盯著她,她訕訕作罷。 衛戍脫衣有些吃力,姜瓷幫他解去外衫嗅到草藥氣。衛戍傷口在長,有些發癢,熱了更癢,屋中便沒點碳爐。睡到半夜衛戍覺冷,往姜瓷身邊靠去,翌日一早醒來,衛戍竟是懷抱姜瓷,兩人倏然離開,面紅耳赤。 “胖丫!你嫌冷也不能亂鉆!” 衛戍惡人先告狀,姜瓷懶得理他,只指了指床鋪,痕跡分明,是他鉆過來。衛戍惱羞成怒: “小爺傷著怎么可能亂動!” 姜瓷嗤笑回應不屑辯解,衛戍盯著姜瓷,頗為幽怨: “胖丫,你變了?!?/br> “變好看了!” 姜瓷照鏡梳頭,沒皮沒臉笑。確實好看了,消了浮腫的臉上,杏眼桃腮,細眉薄唇。衛戍一看也高興,但姜瓷生母姿色平庸,姜槐更算丑陋,姜瓷這容貌也不知襲了誰。 良辰觀日子悠閑,衛戍也恣意,姜瓷每日除照料衛戍便陪衛如意說話,衛如意獨身在此修行頗為寂寞,遇上姜瓷耐心回應,話題不絕,從她自己說到京中世家大族后宅樂事,姜瓷也知道了這位曾經的侯府嫡出千金,是因不滿世家聯姻要她嫁給一個好色病癆,一氣出嫁為道,自此為衛家所棄。 轉眼十一月過,衛戍身子好許多,雖還有些虛弱,但至少已能看似如常。臘月初三,衛如意依依惜別,送走衛戍與姜瓷。 半日功夫,馬車進城。盛京繁華,外頭聲響不絕,姜瓷心癢難耐,衛戍一邊笑話一邊為她掀起窗簾。馬車直往鏢局,因他們耽擱日子,家當反倒先他們入了京。衛戍留下地址才回,徑直往城東略偏僻處一所宅子停了。 姜瓷下車抬頭,門臉闊大,朱漆大門顯貴,懸著巍峨衛府匾額。車夫敲門,少時小廝來開,一見衛戍頓時驚喜。 “公子回來了!” 也不迎衛戍,一路吶喊進去。衛戍習以為常,拉姜瓷下車帶她進去,聞風來迎衛戍一眾人等在看見衛戍拉著個姑娘進來時,頓時石化。 場面寂靜,雙方對峙足有三息,為首的老頭才顫手道: “公子……” “來見過夫人?!?/br> 衛戍淡淡一句,老頭老淚縱橫,竟險要跪下,姜瓷忙一手托住,探尋看向衛戍。 “這是管家高叔?!?/br> “高叔好?!?/br> 姜瓷笑,后頭跟著的兩個丫鬟兩個小廝頓時活泛。 “見過夫人!” “還有,還有廚房的宋老二夫妻……” “叫夫人往后指點他們廚藝!” 衛戍頓時嫌棄,不耐煩應付下人,拉著姜瓷就走。偌大前院,假山魚池,堂屋闊大,左右還有廂房,走半晌才見半月門進入后院,比之前頭竟又大許多,屋舍林立于花園中,前后左右足有六處院落。衛戍引著她直奔正中院落去,那是正房,懸著“夙風居”匾額,院內栽著梧桐,十幾間屋舍,布置剛硬。 “這是外宅,沒人知道。夙風居是主屋,入冬正冷,你住暖閣成么?姜瓷?” 衛戍臥房是一套三隔間,臥房旁帶著個暖閣,外頭還有外稍間。衛戍指著暖閣,姜瓷卻還沒回神。他看跟隨而來的兩個丫鬟: “喜鵲,給夫人倒茶?!?/br> 倆丫鬟面面相覷,衛戍皺眉: “麻雀?黃鶯?畫眉?” 場面尷尬,高叔跟隨進來,無奈解釋: “公子從來記不得婢女名?!?/br> 他向姜瓷介紹: “藍衣裳是杜鵑,紫衣裳是石榴?!?/br> 又進來小廝服侍衛戍更衣,卻粗手笨腳,衛戍觸痛嘶聲,卻并沒苛責。姜瓷轉頭接替,衛戍雖沒回頭,卻眉眼舒展。小廝婢女四顧相視,杜鵑掩嘴輕笑,高叔拉他們悄悄退下去。姜瓷開衣柜,見衛戍家常大多寬服,擇了一身天青色給他換上,又見襟口下隱約露出美人骨。 “你……” 姜瓷指著,有些羞色,衛戍嗤笑: “同床共枕,你給我擦身換藥,什么沒見過,這會兒假正經?!?/br> 雖這樣說,還是攏了襟口,可到底寬大,沒行幾步又開,衛戍不再計較。洗漱罷用飯,顯然不合胃口,雖皺眉卻仍舊未曾訓斥。在這里,衛戍似乎容忍度極高。 用過午飯眾人皆退,夙風居只剩假夫妻二人,姜瓷進屋給衛戍鋪床,抬眼見窗外院子里,衛戍身邊站個男人,玄色勁裝眉眼嚴肅,她低頭拿過枕頭再抬頭,院子里只剩衛戍一人。 “咦?” 聲極輕離的遠,衛戍竟循聲望來,四目遙遙相對,姜瓷眼神清澈帶有疑惑。衛戍一笑,進屋關上窗子。 “怎么走這樣快?一眨眼就不見了?!?/br> “是護衛,我回京了,他自該來領差事?!?/br> 這樣隱秘,姜瓷不再多問。衛戍歇下,她也進了暖閣。這一覺便歇了兩個來時辰,再醒時天近黃昏,衛戍還沒醒,姜瓷出了院子才尋到個小廝,問廚房的路,小廝引著,一路說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