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衛戍空肚子喝的氣酒,飯后風一吹,醉意上頭,他沉著臉盯著姜瓷,姜瓷心里發毛。 “胖丫頭,老姜家人死絕了吧……” “除了我娘,都活著?!?/br> 姜瓷心慌的更厲害,衛戍陰測測的笑: “還不如死絕了?!?/br> 衛戍慢慢站起來,姜瓷不敢再吭聲。衛戍這口氣越憋越惱,翻來覆去。萍水相逢,他也從不是多事的人,可在姜瓷身上他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幼年時的卑微無助,那時若有一個人能像現在自己幫姜瓷那樣幫自己,或許路就不會那樣苦,他也不會變。 姜瓷是個迂腐的老好人,說教,不如言傳身教。 有了主意,醉意上頭,衛戍酣睡。翌日一早神清氣爽,少見的早起,掂起大刀舞的虎虎生風。 姜瓷睜眼就聽見院子里呼呼作響,跑出去一看,衛戍一柄長刀舞的風生水起,雋秀青年月白勁裝把刀柄上系的紅繩襯的格外耀眼。 “看什么吶?” 姜瓷看的太入迷,衛戍收刀站定,滿臉渾身汗濕,姜瓷臉紅。 “沒,沒!我做飯!” 姜瓷倉皇跑去廚房,撞的里頭鍋盆叮當作響,衛戍大笑: “胖丫頭你真傻!” 吃罷早飯衛戍拽住要去孫家酒鋪的姜瓷。 “去哪?” 衛戍拽著姜瓷一路去到趙屠戶豬rou鋪,趙屠戶瞧見遠遠而來的衛戍,嚇得一把攥住了殺豬刀。 “你干啥!” 見衛戍果然朝著他來,趙屠戶色厲內荏的沖出來,渾身rou哆嗦。 “嘖嘖,老趙,你一殺豬的掂著刀就這樣膽量?小爺的胖姑娘要講道理,小爺就來跟你講講道理。小爺敢作敢當,小爺抽的你,不叫別人背黑鍋?!?/br> 衛戍笑著抽出別在腰間的馬鞭,呼嘯抽了過去。趙屠戶大怒,舉刀砍來。他明知打不過衛戍,可自家地盤臉丟不起,果然才揮刀,鞭子已抽到身上,趙屠戶齜牙咧嘴,如此幾回后,實在受不了疼,掂刀往回跑。 “老趙別走!咱道理還沒講完!” 趙屠戶舞著殺豬刀擺手: “你他娘的打老子!講的狗屁道理!” “哎呦你還罵人?” 衛戍笑著追進去,姜瓷就聽鋪子里叮咣作響,趙屠戶殺豬一樣的嚎叫。 “老趙!到底誰打的你?” “沒,沒人打我……” “胡說!你要講道理!是小爺打的你,你憑什么告貨郎?” 豬rou鋪外聚不少瞧熱鬧的人,衛戍不一會從里頭出來,撣撣袖子,眾人自覺讓路,他走到姜瓷跟前。 “道理是這么講的,明白沒?” 又循循善誘: “顧家把聘禮要走了,你嫁妝呢?你是身無分文叫攆走的吧?” 顧家肯給三兩聘禮是因她和顧銅說過她偷攢了三兩私房錢,她不知心里在念著什么還是在怕什么,終究一直沒敢去要。但趙屠戶的事和衛戍的話盤桓在心。 衛戍在集市租了一架馬車,推姜瓷上車,架馬帶她往蒼術縣去了。 顧家仍舊門庭大開,昨日一場鬧劇似乎并未影響什么。馬車遠遠停住,衛戍率先跳下,拽下姜瓷,指著顧家大門,姜瓷遲疑的看著衛戍。 “怕丟臉?在蒼術縣你還有臉么?” 衛戍冷笑,可話說的卻真。姜瓷攥拳暗自打氣,她以為雷霆萬鈞的腳步其實遲疑綿軟,衛戍怒笑。 “嘿!姑娘!” 衛戍忽然大喊,姜瓷回頭,看見衛戍抱胸斜倚大柳樹下,他的聲音穿透四野: “小爺走南闖北,就沒見過你這樣好的姑娘!比你俊的沒你實在,比你實在的沒你仁善,比你仁善的沒你勤快,比你勤快的沒你手巧,連雞都敢殺的姑娘,敢不敢給自個兒討個公道!” 姜瓷眼熱,狠吸了一口氣,昂頭邁步。響動驚動四鄰,顧銅出來,臉色難看: “姜瓷!你真是自甘下賤!才出顧家門就和野男人混上了!” “我自甘不自甘在你們心里不都是下賤么?顧銅,你當初肯去我家提親,不過是因為你纏王玉瑤纏的丟了名聲,王玉瑤肯跟你,是因跟孫地主家倆兒子先后定親死了倆,被人說克夫沒人要了才回的頭。都是沒臉的人,誰又笑話誰?” 話出口,姜瓷仿佛發現新天地,前所未有的舒暢,周遭瞠目結舌,這些話沒人敢明目張膽的說,王玉瑤惱羞成怒: “你這賤人瞎扯什么?” 王玉瑤沖上前要撕姜瓷嘴,姜瓷到底胖,一揮手把她推翻,見顧銅要沖上來,她嘲笑: “女人打架你也上?你是女人?” “哈哈哈哈……” 衛戍遠遠毫不客氣大笑,姜瓷也笑了,秋風掃過,她意氣風發的揚頭: “大炎律法明定休妻合離都要歸還嫁妝,何況我跟你顧家也沒結成親,顧家既然把三兩銀子的聘禮都要走了,是不是也得把我嫁妝還回來?” “你這窮酸有什么嫁妝!” 方大娘子鉆出來啐了一口。 “方大娘子好忘性,接親時可是媒人中人當眾清點,我帶了三塊布料兩身衣裳一套包銀首飾和三兩銀子的嫁妝?!?/br> “你病這半年,和咱們顧家非親非故,伺候你不說,難不成還得貼銀子治你?” “請一回郎中買了兩副藥花一錢銀子,我每日用你顧家半斤柴二兩糙米,方大娘子,您算算我花了多少?除開這些您照看了我半個月,我再給您半兩辛苦錢,剩下的也是不是該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