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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咋回來了?” 姜家大哥皺眉,姜瓷支支吾吾,姜家大哥上下打量她兩眼頓時明白,霍然起身,不容她再說話把她推了出去。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趕緊走趕緊走!” “大哥!叫我在家住幾天,就幾天!” 姜瓷哀求,姜家大哥卻不聽,狠狠把姜瓷推倒在地,他指著罵: “幾天?顧家不要你了吧?你會住幾天?今兒要留下你你就賴著不走了!顧家半年前就把你那三兩銀子的聘禮要走了,嫁妝可沒還回來!” “我的嫁妝是我自個兒攢的體己,大娘子并沒有……” “并沒有怎樣?” 姜家娘子刻?。?/br> “我沒給你買了兩塊布做了一身衣裳?你出嫁那天戴的包銀首飾不是我給打的?你還回來沒?” 一腳踢在姜瓷身上: “跟你那下賤的娘一個德行!我們姜家就是叫你們母女給敗壞了!快給我滾!再敢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姜家大哥聽他娘的話,轉身從院里撈起個木棍掄起就打,姜瓷哭著手腳并用爬起來,木棍掃到她腿上,她又摔下去,慌忙忍著疼爬起來跑出去。 姜瓷不敢停,一路往外跑,淚眼模糊,心里酸楚的上不來氣,她咬著牙拼命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就覺著眼前發晃,正想停下來歇一歇,忽然一頭撞上什么,倒地前姜瓷就聽見一聲怒喝: “哪個不長眼的撞了小爺?” 姜瓷做了個夢,夢見還年幼的她去衙門給爹送飯,看見了那個在窗戶里寫字的少年,端正的模樣秀氣的眉眼,這一輩子,她就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 從前每每想起顧銅,姜瓷心里都甜絲絲的,可如今做著這樣的夢,她的心里酸楚楚的,好像有什么捏著,叫她難受。 姜瓷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一輪明月滿天星斗,她恍惚了一下,忽然坐起來,身上的黑斗篷就掉了下來。 “醒了?” 姜瓷呆了半晌還沒明白過來,忽然有人說話,她嚇得回頭去看,就見旁邊一堆篝火,坐著個修眉俊眼的青年舉著樹枝子正烤兔子。香味飄過來,姜瓷的肚子咕嚕了一聲,那青年笑了。 “算小爺我倒霉,你撞了我,你倒暈了?!?/br> “謝,謝謝?!?/br> 姜瓷從小到大遭遇惡意無數,僅有的好也是自己拼命換來的,譬如曾經顧銅的娘喜歡她,因為她能干活。 “用不著謝?!?/br> 青年大咧咧的起來,把樹枝子伸到她臉前,姜瓷卻呆呆的沒接。 “我吃過了,這只就給你烤的?!?/br> 青年以為她顧慮他,姜瓷難為情,肚子又響,她接了樹枝子。也實在半年沒沾葷腥,在顧家先前下不來床的時候,方氏每日給她送兩碗稀粥,后來勉強能下地了,后頭的柴草廚房有點柴火糙米,也是她自己煮稀粥吃。 顧銅不讓她到前頭去。 吃了兩口,冒油的兔子實在香,姜瓷大口大口狼吞虎咽,青年失笑,遞了個葫蘆過來。 “沒人和你搶?!?/br> 話音落姜瓷噎住,搶過葫蘆忙灌水。 “我叫衛戍,到蒼術縣來找人?!?/br> 姜瓷灌了兩口水好容易順下去。 “我,我叫姜瓷?!?/br> 青年撥弄著火堆,添了兩根樹枝,緩了緩問道: “慈和?” “瓷器?!?/br> 青年頓了頓,有些詫異: “慣少人用這名字,易碎?!?/br> “我娘說,我這一輩子注定坎坷,叫個易碎的名兒,沒準以毒攻毒也就好了?!?/br> 姜瓷苦笑,哪里就好了。 “聽這意思,你娘倒像是讀過書的?!?/br> 姜瓷沉默了一下。 “我娘是青樓的丫鬟?!?/br> “哦……” 衛戍詫異了一下,有些了然。雖說不是妓子,可到底出身青樓,她的女兒若無大富大貴的命,在市井間確實注定坎坷。 姜瓷的娘其貌不揚,實在撐不起做妓子,所以年歲漸大因辛勞累壞了身子,鴇兒就把她賣了。姜槐是貪便宜準備買個下人,可到底姜瓷的娘伺候那些雅妓沾染些詩書,是和尋常女人不大一樣,便難耐心癢上了手,有了姜瓷后,她娘身子漸漸壞的更厲害,沒到姜瓷五歲就死了。 姜瓷在姜家,從小牛馬一樣的長大,姜槐的娘子頂厭恨她們母女。 見衛戍不出聲了,姜瓷有些不是滋味,舉了舉手里的樹枝子: “謝你的兔子,回報你,我是蒼術縣人,你要找誰,沒準我能幫你?!?/br> “不必了,我已經見過了?!?/br> 衛戍撥弄著柴火,身子在火光下明明滅滅,姜瓷這時候才認真看了看這個叫衛戍的青年。身形修長,樣貌之好連顧銅都遠遠及不上。姜瓷感嘆了下,竟然有人能長成這樣,心還如此善。 “你再睡會吧,現在才子時?!?/br> 蒼術縣后有片林子,穿過林子就是于水縣,衛戍在這兒叫她撞了,想來確實是要走了。衛戍對她和善,她聽話的點了點頭又躺回去,把黑斗篷拉起來蓋住了自己。 鼻尖絲絲縷縷男人的味道,姜瓷一下慌起來,她悄悄把斗篷往下拉了拉。 她無處容身了,今日鬧成這樣她也沒臉再留在蒼術縣。又身無分文丑胖窮困,只能先就近尋個落腳地,她肯吃苦能干活,想來總能尋個片瓦遮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