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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娘呼吸驟然一緊,卻是咬緊了牙,端正姿態,一步步朝里走去。 桃兒正要去追,總管一把攔住她,朝她沉痛地搖搖頭,示意她讓杜九娘一人靜一靜。 桃兒似是明白了甚么,一張臉頓時煞白,卻也停在了那里…… 莊府的下人本就不多。杜九娘一步三挪地走著,也只碰到了稀稀落落的幾個人。他們清一色的神色哀戚動作輕緩,看到杜九娘后,鄭重行了禮,卻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杜九娘只覺得自己步子重如千斤,往前多邁一步,都要盡了最大的氣力去完成。 她無意識地往里走著,多年來同莊肅郎相處的點點滴滴不時浮現在眼前。 回憶與現實在眼前交替出現,一時間,她竟是無法將它們分離開來。就連自己在朝什么方向行去,她都有些模糊不清。 茫茫然進了一處院子,邁開的腳踢到一物猛地一頓,身子不由自主前傾。她忙伸手在身前之物上按了一下,方才穩住身形。 微涼的觸感襲來,她淡淡地掃了手下扶著的物什一眼,面容倏地一變。急急收了手,卻又忍不住多看了眼。 ——這東西,分明是、是…… 是口棺材…… 杜九娘腦中全然空白了。 她扶著棺木,慢慢地、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揪住衣襟,深深呼吸幾口,覺得氣息稍稍平順了些,她才輕輕地開了口。 “這肯定不是真的?!?/br> 顧不上聲音有些嘶啞,她喃喃說道:“這肯定不是真的。你看,我還沒離開這里,說明級別還沒有滿。既然如此,那個任務就還沒完成……游戲都還沒結束,你怎么會有事呢?!?/br> 想要點開面板,可手指動了幾次,卻又放棄。 將頭后仰,倚靠在棺木上,感受著透過發間的微微涼意,她竟是揚起了一點點的笑容。 “是的,這一定不是真的。系統君本來都消失不見,我們成親時卻又跳出來了。我們的親事,應當是被允許的。對,沒錯,一定是沒問題的?!?/br> 她一遍遍說著,終于說得自己也相信了七八分,這才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扶著棺木,掙扎著站了起來。 望著那黑梭梭的東西,她神色變了變,突然怒容顯現,提著裙子就朝那冷硬巨.物踢了過去。 “你這混.蛋!憑什么比我先走?憑什么出事!我在這個世界本也無甚可留戀的,偏偏出了一個你!你這混.蛋!甚么交代都不留給我,就這么走了?沒這樣的道理!” 腳尖微痛,嗓子微疼,頭痛欲裂,心里卻暢快了一點點。 她又狠踢兩腳,想要說出更惡毒的話來。話到嘴邊,卻終究是說不出口也狠不下心來。 一陣涼風吹過,空落落的院子里只有樹葉的沙沙聲。 杜九娘覺得滿心滿腹的思緒無人訴說,望著這冷冷的巨.物,竟是有涼意滑過腮邊。低頭一看,深色棺木上濕了一點,赫然是滴淚。 用袖子將那水滴擦干,她雙手撐在棺頂,吸了吸鼻子,努力揚起個微笑,說道:“你真是個狠心的。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努力做任務努力升級,本來可以早點回家的??晌疑岵坏谩觾核齻?,硬生生拖著,什么都不敢去做。如今倒好,你一了百了,徒留我一人待在這里?!?/br> 說到此,她覺得這樣哀怨的話到底不該是自己說的,慘然笑了下,用袖子抹了抹臉,正要整理整理自己那紛亂的思緒時,突然被人從身后攔腰摟住了。 杜九娘大驚,下意識抬起手臂朝后使盡全力猛然一搗。那人卻抓住了她的手臂,在她耳邊低低笑道:“別慌,是我?!?/br> 聽到這熟悉的清朗之音,杜九娘喉嚨發堵,眼睛有些潤濕。待到怔了下反應過來,她抬起腳朝后狠狠地踩了下去。踏實之后,又咬著牙使力碾了兩下。 莊肅郎苦笑著說道:“若是這樣能讓你出氣的話,不妨連另一只腳也多踩幾下過過癮?” 杜九娘湊著他放松警惕的這個空檔,冷哼一聲“我不稀罕”,驟然發力,朝著他小腹就一肘搗了下去。 這一下來得結實,莊肅郎微微彎了下.身子,見杜九娘要走,忙一把拉住了她。 “我也是實在沒法子了!你甚么都不和說我,我能如何?” 杜九娘的動作就停在了那里。 莊肅郎嘆息道:“也是你傻。如果我真有甚么事情,會無人去叫你回來嗎?” 杜九娘反應過來,氣得跺腳,使勁掙了下也沒掙脫,就下死手去擰他手臂。結果衣下的肌rou太過于緊實,擰了半天根本就沒尋到好下手的地方,惱得她沒好氣地直接抬腳踢他。 “生著個病還敢讓人弄白紙說那些渾話,你也不嫌晦氣!” 莊肅郎見她肯提那些東西了,這才松了口氣,笑著挨了好幾下,不顧她的掙扎一把將她撈在懷里摟緊了。 “那些東西算個甚么?我這幾年,被人扎小人作法事暗地里詛咒得都不知有多少次了,還會在乎那些東西?” 杜九娘死命推他,用力幾次,沒成功,就在他懷里冷笑道:“合著你自己不在意,就當我也不在意是吧?” 她原本是想話里帶些嘲諷的,怎奈被他按在胸口,就有了幾分嬌嗔的意味。 莊肅郎心頭一軟,撫著她腦后的發絲說道:“你原本也不是在意這些個細枝末節的人,怎地這個時候卻這樣大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