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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謀反的罪證,還是今日,雖然趙謹克勝了,卻留下了季氏滿門的性命。 趙謹克負手而立,“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你也曾是朝廷的忠臣良將頂梁柱石,你可還記得你與武宗的情義,倘若你能一直記得當年的初心,或許我就無從下手,也不會是今日的結果?!?/br> 季申能走到今日,絕非只是當年的仇恨和往上爬的野心。先帝之父武宗皇帝曾待他如手足,他也為了武宗皇帝披荊斬棘一起平定朝堂,只是這些情義終究都忘了罷了。 “韓信興劉無剩骨,郭開亡趙有余金?!奔旧耆讨鴤诘奶弁匆а赖溃骸安辉哌^我的路,沒有到過我的位置,你不會懂?!?/br> 他何嘗沒有走過那條路,何嘗不曾到過那個位置?幼帝長大后和先帝如出一轍的善猜忌,他又何嘗不懂那個滋味。 只是……終究是各人不同罷了。 趙謹克的心中有浪潮翻涌,面上卻只有默然,淡淡道了一句“告辭”,轉身離去。 寒風肆虐,天幕陰陰沉沉,一粒雪花飄飄揚揚落下飛落趙謹克的肩頭,今冬的第一場雪在醞釀了一個月之后終于緩緩落下。 …… 天昭三年,是幼帝親政之后改元的第三個年頭,那一年侍中趙謹克上折辭官,言及此生只想做個清閑人,滿朝驚詫,趙謹克卻毅然掛冠離去。 天昭五年,南境戰事又起,大將軍孟子方赴往前線,麝戰一年半,徹底將南境反賊殲滅,收復南境失地,同年班師卻當朝請辭,帝再三挽留,孟子方只道要陪妻子尋訪天下名醫,交出兵權帥印,只求一去。 帝無奈,留封孟子方忠勇侯一爵,放他離朝。 …… 夏日一場大雨來得急,季柔叫雨逼得在綢緞鋪子的屋檐下躲避,真是忙著和秋娥互相擦干頭上水漬的時候,那邊廂又急沖沖跑來一個躲雨的人,季柔往旁避開了避,下意識回頭瞧了一眼,詫然:“因蘭jiejie?!?/br> 徐因蘭一面用袖子擦著臉上的雨水,一面笑道:“是你呀?!?/br> 季柔有些遲疑,道:“你……回來了?” 聽說,徐因蘭在元昭下葬之后便離開了京城。 “是呀,”徐因蘭道,她容顏未改,縱使不施粉黛,還是那般嬌麗,“早就回來了,還是京城住的習慣?!?/br> 季柔笑了笑,多年不見,早已沒了當年那些熟絡,眸光一轉,便瞧見了徐因蘭護著的籃子里的東西,用布蓋子,露出來的地方可見是些香燭。 “你是要去……” 元昭是謀反之罪,能入土為安就很不易了,若是去拜祭叫人看見恐怕不妥。 徐因蘭知道季柔在說什么,“他不葬在那里,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兒,不會讓人發現的?!?/br> 季柔點了點頭,卻忍不住又瞧她,“沅jiejie,她很記掛你?!?/br> “她呀……”徐因蘭笑了笑,“那就記掛著吧?!?/br> 季柔無言,她好想問她今時今日可曾后悔過,當年的她那樣干脆決絕,可如今……終究還是放不下的吧。 一潮急雨過去地卻很快,徐因蘭看著雨一停,便出了屋檐下,笑著向季柔告別:“走了啊?!?/br> “嗯?!奔救狳c了點頭。 “姑娘?!鼻锒鹄死救岬氖?,指著大街上緩緩過來的一輛馬車,“你看,姑爺來接咱們了?!?/br> 季柔抬頭看著一眼,是靖平侯府的馬車。 “是啊,咱們走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繁華落盡,大夢一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