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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九說……”秋娥努力將京九那滿嘴臟話說的委婉,“他不肯走,還想硬闖?!?/br> 趙謹克手中的書本“啪”地一合,冷笑:“我不上門去找他算賬,他還敢自己送上門來,我可真是待他太客氣了。護院呢?都是死的?” “夫君……”季柔扯住他的袖子,輕輕拉了拉,“你便出去一趟看看吧?!?/br> 趙謹克沒什么好氣,孟子方再加上一個姜伊,專和他們過不去,一個跳江一個也跳,怎么不干脆死了干凈? “他來能有什么好事,你不會還想幫他吧?” 季柔軟軟道:“你去看看,能幫便幫一把吧?!?/br> 那日姜伊自盡,孟子方跟著也跳下去,嚇壞了在場的所有人,昌安侯府、孟府、姜家都忙著找人,趙謹克誰都不搭理徑直將她帶走,可過后也傳來了消息,孟子方當夜便回來了,卻沒帶著姜伊,都說是死不見尸 但趙謹克斷言姜伊肯定被孟子方藏起來了,孟子方前世今生在南邊打了多少年水戰,前后腳跟著跳的船還會救不到人嗎? 趙謹克想起這事兒便覺得可惜得很,當時就應該在暗處布一個弓箭手,給他們倆都補上一箭。 “到底……”季柔扯著他的袖子,“還是故交?!?/br> 她與姜伊沒什么交情,可與孟子方到底還是這么多年的感情,孟子方能跟著跳下去,便是沒有他口中所言的那般無情。 “那去?!壁w謹克拗不過季柔的懇求,眉頭緊鎖,卻仍是答應了,“那你睡,我一會兒回來?!?/br> 趙謹克這一去,便沒這么快回來,孟子發能來找上他,無非也就是為了姜伊,從人救起來到今日已是過去了七日,卻還是昏迷不醒,腦子里還有一大塊的淤血怎么都散不掉,他手下神醫束手無策,眼看著再拖不下去,便叫孟子方來請他過去看看,用趙家家傳的金針術去試試。 孟子方藏人的地方倒是不遠,就在昌安侯府后巷,跟季申玩了一手燈下黑,趙謹克診了半晌脈,姜伊的脈搏已是極弱,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趙謹克半晌沒有一句話,孟子方等得心急,“到底怎么樣?” “怎么樣?”趙謹克一點卻是不急,開口卻半點不留情,“還剩一口氣,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問我怎么樣?” 孟子方也沒什么好氣:“我是問你有沒有救?!?/br> 趙謹克道:“三成把握?!?/br> 孟子方窒住,桃花眸里流光沉浮掙扎,他只有三成的把握,這意味著還是很有可能救不回來。 “救?!?/br> 倘若不是走投無路,他不會去找趙謹克,三成把握很少,可他也只剩下這三成的希望了。 “我可沒說要救?!壁w謹克卻站起了身,“趙家也有組訓,少于五成的把握不救,免得砸了自己招牌?!?/br> “趙謹克!”孟子方怒斥,那是一種被人耍弄了的憤怒,卻又無計可施,憤怒過后只剩色厲內荏,最終妥協。 “說你的條件?!泵献臃睫D開眼道。 趙謹克仿佛早有預料,聽著那句話唇角很淺的勾了勾,道:“季申的私兵藏在何處?!?/br> 季申為人極其謹慎,與謀反一事前期幾乎找不到證據,唯一的證據便是他豢養的那些私兵,前世那私兵藏在昌安侯府的地下,而今生……卻一點蹤跡也無了,不必說是誰的手筆。 “你想知道這個?”孟子方冷笑了一聲,“怎么?一邊哄著柔兒轉過頭就想對她娘家下手?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到底想動手的是誰?”趙謹克反問他,“你懷了什么心你自己心里清楚?!?/br> 孟子方將一切替季申掩蓋其實去并非為了季申,終有一日他會自己動手,就像前世將昌安侯府送上刑場一樣。 他若是想留下季申的命,便不能讓孟子方這么再做下去。 “聽你這話,莫非你不是樂見其成?”孟子方轉過頭看向趙謹克,桃花眸中是冰冷的探究,“難不成你想插手?” “季申是阿柔的父親,我自不會叫她傷心,”趙謹克的目的坦誠,“以姜伊換昌安侯府,你換是不換?” “趙謹克,你……”孟子方的眸底翻起寒涌,剎那似有殺氣,可到底壓抑了,拂袖冷哼,“我倒是不知你何時成了大善人了,簡直荒謬?!?/br> 趙謹克不理他的嘲諷,只問:“我只問你,換,還是不換?!?/br> 孟子方默住,密室中那一點昏黃油燈跳越,在他微垂的眼眸下投下一大片陰影。 重生歸來,他始終試圖借趙季兩家的宿仇來分化趙謹克與季柔,卻又何嘗不是借這一點來掩飾他心中的仇恨并不比趙家人心中少, 趙謹克能避能跟他談釋懷,不過是因為他碰不見那些仇恨,可他卻不能。 他自重生歸來,便是心中有萬般計較,卻仍不得不先走老路依附與季申手下,看著他故技重施看著舊事重演時,要他如何不恨? 人人都有邁不過去的心魔,而他的,便是季申。 可姜伊…… 孟子方的拳頭握緊,猶記得他起死回生狼狽回京倒在京城郊外時醒過來看到的那一張面孔,少女青春靚麗,活波率真,那一瞬心緒紛亂酸澀到叫他剎那失神,他想他這輩子得做件好事,放了這個姑娘,但到底他還是自私地拖她進了深淵。 “你救?!?/br> 孟子方落下這兩個字,人卻轉了過身往外頭走去,身形背影間,是世事滄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