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頁
正月里還是很冷,趙謹克難得休沐在府,盤算著季柔生產的日子,便叫人在院中收拾了偏房的屋子在里頭準備著季柔臨盆的事,原這日子過得愜意,只是臨到十五之前,昌安侯府里傳來消息,季柔生母王氏病重昏迷。 季柔擔心了整夜,卻想著當年王氏的吩咐不敢上門,趙謹克卻準備了馬車,第二日便領著季柔到了昌安侯府。 “我去了,待母親醒來會不會生氣?” “我陪著你?!壁w謹克安慰她,“就說我要來為岳母診脈的,只要我陪著你,她就不會怪你?!?/br> 王氏不想季柔和季家再有關聯,無非是不想趙家猜疑,而只要他在他表態,王氏便不會怪季柔。 “嗯?!?/br> 季柔應了,終是與趙謹克下車,敲開了昌安侯府的門。 進門之時,望著那熟悉的府中景物,恍然如夢。四年未曾踏足,她的家好像還是那個家,可也不是那個家了。 來迎的是姜氏,照著禮數先拜見了季申,客客氣氣的,就好像是陌生人。季柔看著自己的父親,眉眼都沒怎么變,只是又老了一些,鬢發上的白發又多了一片,人卻還是如當年的涼薄。 趙謹克表明來意,應付了兩句場面話便帶著季柔去了王氏的住處。 王氏睡著,吃了藥,睡得很沉。 季柔望著躺在床上的母親,那形銷骨立的模樣,忍不住低低哭出了聲響。 趙謹克說照著前世的軌跡王氏還有兩年的活頭,不過卻是躺在床上拿著千年的人參靈芝吊著一口氣的活頭。 季申不會吝惜那些給王氏吊命的藥材,是他那兩分良心,王氏自己吊著那口氣不肯去,是因為放心不下季柔。 趙謹克怕季柔太過傷心,說是要為王氏看診,支了季柔出去。季柔站在廊下望著天空,肚子里的孩子輕輕彈著肚皮。 當年那嫁時仿佛天塌地陷,她總覺得王氏當年讓她斷絕關系之事矯枉過正,可在京中的這一年里她才知道,王氏想得并不錯,總歸有人惦記著將她作為棋子。 可轉頭想想,她與趙謹克的這些美好,是她徹底拋棄了養育她的娘家,多可悲。 “姑娘,侯爺有話想對您說,請您單獨過去一趟?!?/br> 有丫鬟過來低聲同季柔道。季柔有些訝異,心微微沉了沉,想拒絕,可到底他是父親,讓秋娥一會兒知會趙謹克一聲,便跟著去了。 從定親到成親,季申從未要求過她什么,她原以為他永遠不會說,雖然涼薄,可到底還存幾分親情不會親手將她往深遠里推。 可到底,還是來了嗎? 季柔跟著下人往季申處去,偌大昌安侯府石徑小路彎彎繞繞,季柔心中存著事,待反應過來時卻為時已晚。 “你要帶我去哪里?” 季柔停下腳步,季申平日里常在書房,而這條路卻不是往書房去的路。 那丫鬟道:“姑娘去了便知道,侯爺正等著姑娘呢?!?/br> 季柔退后一步,“你不是父親派來尋我的,你是誰?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昌安侯府里做這樣的事,只要我喊一聲,你便插翅難逃?!?/br> 昌安侯府的守衛森嚴,暗中不知藏著多少暗衛,只要她現在喊一聲就能招來一群人。 那丫鬟聞言,冷笑一聲,身形一轉便繞到了季柔的身后,季柔下意識要躲,卻叫那丫鬟扶住手臂,仿佛是扶著她的姿勢,可匕首卻頂上了季柔的后腰。 “姑娘可小心,要是奴婢這一刀刺進去些,保不齊就是一尸兩命的事?!?/br> “你是誰?”季柔問,是誰膽敢在昌安侯府里劫持她? 那丫鬟拉著季柔緩緩往前走,“奴婢奉我家姑娘之命,請姑娘您過去一趟?!?/br> “你家姑娘是誰?” “我家姑娘姓姜,說來還是姑娘你的嫂嫂呢?!?/br> 姜伊。季柔的眸底一暗。 …… 苦澀的藥味沉悶,趙謹克為王氏診脈半晌,到底也是束手無策,一張藥方費了些心力,卻也總算寫好了,人到王氏這個時候,也不過是開藥緩解些痛苦罷了。 寫著藥方,趙謹克估摸著王氏也要醒了,便喚了季柔,可秋娥進來稟他,說是季柔叫季申喚去了。 趙謹克的心中剎那頓了一下,眸底劃過一抹深色,想著那季申老狐貍此事喚季柔的目的,可揮筆寫下最后一味藥材的時候,心中又有些疑惑。 照著前世與季申的交手,雖然季申老jian巨猾,但骨子里其實沒有想利用女兒的計劃,否則也不會從不與季柔提及過這種事,而今…… 趙謹克將藥方給秋娥去抓藥,叫人領著路去了季申處,到那書房門外時,卻瞧見季申和孟子方一前一后地走著,低低說著事,并沒有季柔的身影。 “岳父?!壁w謹克見了一禮,徑直問:“阿柔是回去了嗎?” 季申的眉眼挑了一下,“你說什么?” 趙謹克心中劃過一絲異樣,可還是將話答圓了,道::“方才岳父尋阿柔過來敘話,小婿想著岳母快醒了,便來尋阿柔回去,好讓她們母女說說話?!?/br> 季申的眸光有些沉,那一瞬陰沉下來的面色才泄露了幾分這個當世權臣的陰狠,看著趙謹克一字一句緩緩道:“我方才,并未著人去尋柔兒過來?!?/br> 趙謹克亦回望著他,心中估量著季申話中的真假,孟子方已打了呼哨召了護院的侍衛,“有沒有人看見姑娘去哪兒了,快去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