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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大街的紅燈籠,哪家王孫貴胄又辦親事?” 從馬上翻身下來,孟子方扔了韁繩,一面往府里走一面解著那綁的嚴嚴實實的護腕,在宮里值了兩天兩夜,說一個字都嫌累。 “是靖平侯府呢?!彪S從答話。 孟子方腳步頓了一下,桃花眸底劃過一道沉沉顏色,轉而故作輕松道:“靖平侯那老東西納妾了?” “哪能啊,”隨從笑道,“要是納妾哪里來這陣勢,是嫁女兒呢,就是幾年前那個成親當日克死丈夫的三姑娘,前些日子還給咱們府上也送了帖子呢?!?/br> “哦?!泵献臃讲幌滩坏瓚艘宦?,把解了的護腕隨手拋到跟著的下人手里,抬眸望了望眼前的亭臺樓閣,身子下意識轉往那個栽著紫藤花的地方,遠遠望著,卻沒動。 “夫人呢?前日聽說是又把阿繡叫來小住了?” 孟繡孤身回京,雖有縣主之尊,卻與孟家并不和。到底只是一介孤女,孟家死了孟昉這個頂梁柱,總想著將孟繡嫁出去攀高枝,只是孟繡年歲有些大了難找人家,孟家尋的無非是些鰥夫,甚至還有妾室的名分,成□□迫孟繡嫁人,孟繡自然是不能忍的,他便幫著她在京中另置了宅院搬離孟家。 姜伊往日沒什么朋友,倒是與孟繡走得很近。 “夫人……”下人聞言,垂著眸默了默,“夫人她與縣主出去了?!?/br> 孟子方睨他,“去哪兒了?” 可只這么一問,卻叫那下人瞬間跪了下來,冷汗涔涔不敢說話。 孟子方的眸底一寒,無形的威壓,“我問你,她去哪兒了?” “夫人早上說要去鋪子里查賬,同縣主一道出去的,可巳時過后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夫人帶著縣主往靖平侯府吃喜宴去了?!?/br> “廢物!”孟子方一腳蹬在那下人的肩上,“叫你們看人,你們怎么看的!她要去你們就不會攔嗎!” “事發的突然,咱們又不能往靖平侯府里去拉人,何況縣主還跟著呢,爺您不是說了,不能讓外人瞧出您與夫人不和?!?/br> 孟子方與姜伊在府中再如何雞飛狗跳,惡言相向,甚至軟禁還是分房,卻從來不許這些事情傳到外面。只要在外,孟子方素來是給姜伊正妻的面子的,以至于外人以為姜伊得寵,而從不敢小看她這個商戶女。 “廢物!”孟子方嘴里斥著,可到底心中升騰起的那不好的預感還有焦慮蓋過了怒氣,轉過身大步朝外走去,牽回了要讓馬夫帶走的坐騎,飛奔往靖平侯府。 第85章 北風呼嘯, 可天光卻是極好, 淡淡的陽光灑下來照在身上雖說不上多暖,卻也瞧得人心情喜洋洋的。 靖平侯府嫁女,十里紅妝,抬嫁妝的隊伍走了半晌才走完, 侯府里頭賓朋滿座,比娶親的徐家還要熱鬧。 暖閣里, 季柔和福平郡主元蕊一道坐著喝茶,那迎親隊伍已經走了, 該做的場面也做了, 往下那些招待賓客的事情便沒季柔和元蕊什么事了,只需再在前頭坐會兒應應景, 待宴席之后再各回各處就是。 季柔是為的懷了身孕不方便, 元蕊則是仗著身份, 擺明了懶怠應付那些。 待在暖閣里閑來無事,季柔便同元蕊下棋打發時光, 一盤下來, 元蕊的棋藝倒是與季柔旗鼓相當, 贏了季柔半子。 “你這肚子,得有六七個月了吧?!痹锸种心笾遄? 眸光越過棋盤看著季柔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是呢?!奔救釡\笑,“七個月了?!?/br> “那等明年開春的時候,想必就要生了?!?/br> “夫君說,估摸著是二月里, 具體的得到時候再看?!?/br> “呵?!痹镄α艘宦?,“趙家還真個個是郎中,瞧病拿方都自己一手攬了,倒是不見有人往太醫院里供職?!?/br> 季柔垂眸一顆一顆收著棋盤上的棋子,道:“聽夫君說,三弟從小與他一道習的醫術,想必切脈看診也是很有一套?!?/br> “他啊,”元蕊的眼中劃過一道意興闌珊,“大概吧,反正我也不找他瞧病?!?/br> 季柔聽著這話音,也知道元蕊和趙謹修的感情并不如何,自上回中秋之后便又尋由頭搬出了靖平侯府往她的郡主府里去住,只韓氏做壽的時候之后意思著回來一趟,后來便直到昨日才又回了府中,估摸著婚宴一過,人又是要走的。 “聽說三弟的針灸之術很是厲害,族中耆老也無不夸贊的,一針下去針到病除,老王妃若是有什么不適的,郡主不若讓三弟去瞧瞧?” “你說的是他們趙家的金針之術?”元蕊依舊沒什么興致,道:“趙家年輕一輩里的佼佼者不是趙謹克嗎?聽說當年可是給先帝扎過針的?!?/br> “可夫君說過,三弟的金針之術也絕不在他之下,只是三弟素來內斂,不愛在人前顯擺罷了?!?/br> 季柔和趙家的旁人其實都不熟,只是偶爾聽趙謹克提起他,言語之中該是對這個三弟極為欣賞的,每次提他總要夸上兩句。 “內斂?”元蕊的唇角勾了一下,“有些內斂之人,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里頭藏著的到底是什么,說不得切開來都是黑的?!?/br> “郡主又說笑了?!?/br> 季柔打圓了一句,不再打算為趙謹修多言,她是真看出來了,這福平郡主不是與趙謹修那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不和。 棋盤歸置干凈,又是新一盤開局,季柔和元蕊的心思其實都不在下棋上面,有一手沒一手地下著,外頭秋娥捧著茶壺過來添茶,往季柔耳邊輕聲道:“子方公子來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