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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那里素來是極敏感這些事情的,還望嫂嫂行事,能體恤母親幾分,免得咱們府里的自己人又起了齟齬,讓外人看笑話?!?/br> 說話留三分,趙虞這一番話卻已是極明白了。季柔的心中恍然,因是季沅的事情她的確不曾有多考慮,根本沒有想到過這一層,可想而知倘若她一個行差踏錯,先不說韓氏不能放過她,或許又是趙謹克拼命來給她善后。 “meimei的話我聽進去了,我知道分寸?!?/br> “是我僭越,又托大了說了這一番話才是?!壁w虞讓開路來,“倒是請嫂嫂不要見怪?!?/br> “meimei哪里的話?!奔救嶙圆粫炙?,她能說這番話來,該是她感謝她才是,“今日meimei的這份情我記下了?!?/br> “嫂嫂客氣?!?/br> 第66章 叫趙虞攔在半路說了這么一番話, 季柔倒是少了幾分心浮氣躁, 回了屋里喝了一盞茶冷靜下來,倒也能將這纏在心頭的事放一放,安穩等著趙謹克傍晚從外頭回來,拿了一盞備好的甜湯給他。 “讓廚房做的綠豆湯?”趙謹克捧了湯碗問她。 “是我做的綠豆湯?!奔救岽鹚? “怎么?不好喝?” “好得很,”趙謹克放下碗, “我還道你今日同季沅出去,回來定是火急火燎的, 豈有什么心思做別的?!?/br> 季柔一點兒不奇怪自己的行蹤叫趙謹克給看住了, 叫他一句說出來,只是垂著眼低聲道:“那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想問什么?!?/br> “海明謙死不了, 好歹是姻親, 雖然你父親根本不想沾這等棘手之事, 但只要海家肯出足了銀錢,你沅jiejie再去求, 你父親還是愿意保他一條命的, 但也只有一條命?!壁w謹克道。 “你說的……” 季柔只覺著趙謹克說得殘忍又荒謬, “父親為什么不肯幫姐夫,怎么說也是一家人?!?/br> “當初季家肯和海家聯姻便是看中了海家幾代累積下來的金銀財寶, 但眼下不一樣了,孟子方聯姻了姜家,姜家也是幾代的皇商說句富可敵國一點不差,孟子方又用手段攥住了姜家的命脈, 萬貫家財為己所用,你父親自然是再看不上海家這等的沒落世家了,棄了他也不奇怪?!?/br> 趙謹克一句句給季柔剖析了開來,事實的真想就是這樣丑陋不堪,而季柔也是該知道這些了。 “海明謙行刺一事事關重大,動輒便是抄家滅族,海家大業大子孫眾多自然也是棄卒保車,只他們二房自己會傾盡全力出那一份銀錢?!?/br> “只是到底還是保住了他一條命,結果也只是流放罷了,你也不必太擔心,苦頭是要吃足的,等晉王倒了之后也是有機會回來的?!?/br> “那沅jiejie……” 即便海明謙的心根本不在季沅的身上,可是他到底是季沅的夫君,一損俱損,海明謙不好過,季沅怕是也難。 “你能不能……”季柔猶豫著,可到底是說了,“能不能幫……” “阿柔?!壁w謹克伸手握住季柔的手背,“你要知道這世間之事皆有定數,我們不能因為事先知道了一些事情就去隨意改變世事的軌跡,我這一輩子能顧的,只有你一個人而已?!?/br> 季柔知道趙謹克在說什么,他跟她說過,當年他想改變命運帶她遠走高飛,結果弄巧成拙事與愿違。 凡事都要付出代價的,趙謹克的意思,倘若季沅和海明謙因他插手而改變了此事結局,誰都不會知道隨之而來的變數會是什么,而他顯然不可能一直護在他們身邊。 趙謹克柔聲勸慰,“季沅心性堅韌,她會好好的,你不用擔心她,倒是福禍相依,便是有波折,或許又是她的機緣呢?!?/br> “好……” 什么機緣,季柔沒有去想,只是在想她到底是無用的,便是趙謹克讓她知道所有她也是幫不上忙來。 ………… 季柔沒有再想插手季沅的事,是趙虞那番提點的緣故,也是因從趙謹克那里知道此事無望的的緣故。 正如趙謹克所說,季昌沒有放任海明謙被定下死罪,也不知怎么一番籌謀,明明前兩日里還是風聲鶴唳,晉王府上下一口咬死了海明謙刺殺皇室其罪當誅,轉天就松了口,默不作聲讓廷尉署結了案,只判了一個流放八百里。 叫旁人沒有想到的是,季沅會愿意陪著海明謙一道去流放。 只是季柔是知道的,趙謹克同她說過,經此一事季家與海家離心,二房為此掏空了家底也不復從前地位,季沅這個聯姻來的媳婦已是再不復從前榮光,更何況夫君被流放她更是又少了一分底氣,不如陪著海明謙去了,苦是苦了些,卻能不在京城受府里三姑六婆的閑氣。 心里苦還是身上苦,總歸是要選一個的。 是以季柔沒有問季沅為什么,只是與京郊之地送別了她。隔了一天便叫人備車,往天恩寺為季沅祈福。 天是熱的,只有早上有幾分清涼,是以季柔起了個大早,送了趙謹克出去衙門,便立馬收拾了香燭貢品往外頭的馬車去,到門口的時候,趙虞已經候在那里了。 “叫meimei久等了?!?/br> “哪里,我也是剛來?!壁w虞見了一禮,也沒有多的話,便同季柔道:“嫂嫂快上車吧,眼瞧著太陽就要升起來了,在路上怪熱的,我們盡早啟程?!?/br> “好?!?/br> 天恩寺在城外,馬車要走很久的時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