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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寧公主將目光投向博遠的空中,聲音沒什么起伏道:“雖則我也是才知曉,我原來不是父皇的親生孩兒,而是只被抱錯的貍貓?!?/br> 阿余才起身,一聽到這話差點腿又軟:“公主萬莫這樣說,您永遠都會是我朝驍勇善戰的邵寧公主。今上也說過,這是永遠都不會變的?!?/br> 沒錯,將近二十載前,恰逢今上推翻前朝暴.政的多事之秋。 當年恰巧去覲見前朝皇族的崔大夫人本就身懷六甲,是強撐著舟車勞頓去恭祝原先長公主的生辰,被這忽如其來的政斗嚇得和前朝長公主一起躲進了山林里,居然是直接早產了。 說到這里,便又不得不提今上的身份了。 擱在現在,倒是個不能說的公開秘密,不過現在的皇上其實正是前朝長公主所尚的駙馬爺,原先也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公子哥,倒是靠著那副皮相而家喻戶曉。 總之,因著他的風流氣派,被和兄長一起熬過了戎馬生涯、一統天下的長公主在比武招親的臺子上一眼識中。此后世間再無人見過這風流公子哥,只有被鎖在層層宮苑后面的郁郁駙馬爺。 卻不曾想,王都中人再次見到這駙馬爺的時候,原先的文弱小公子已經變了模樣。 鐵甲掛身執著青光劍,原先的駙馬爺帶著滿身肅殺的血腥味,屠盡了前朝的皇室中人,那原先可以稱作他大舅子的前朝皇上被一劍捅穿,死不瞑目的染血頭顱被掛在城門上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連鬢發都被風給吹干。 若是有大膽的人敢上前捻一下,怕是一下子就會把發搓成了飛灰。 而少有人知的是,當時才剛剛平復西域暴亂回來、專門不讓這些前來拜訪她生辰筵席的前朝長公主,其實也懷了身孕。 結果可倒好,連自己的駙馬都還沒來得及見上一面,或者說長公主都不知道駙馬是什么時候離宮擁兵的,還以為他還老老實實在后院里等她回來呢。 總而言之,長公主頭天才剛剛回來設立了個筵席,膳食還沒用上幾口,自己的夫君就造反了。不僅如此,她的好駙馬還把自己的親哥哥給一刀捅穿、直接便登上皇位、改朝換代了。 兵荒馬亂之下,長公主帶著滿宮的倉皇女眷躲到了王都一處少有人知的僻靜山林里。 不過也是因為這番動蕩,她和崔大夫人竟是同時發作,再加上當時情勢混亂,兩人的孩子也被抱錯了。 稀奇的是,長公主懷胎已經十月,加上出了這樣的大事,她還要憂心闔宮女眷的安危。倒是當時崔大夫人懷的那胎還不足七月,走路有仆婦相攙、也不曾過多勞累,不知是看見了什么嚇成這個樣子,居然直接便發作了。 幸好前朝本就設立時間不長、根基不穩,而這曾經是駙馬爺的新帝本就是世家公子出身,也不欲過多為難其他的世族,所以等到鑄甲銷戈之后,就送這些貴婦們回府安歇了。 說來這次宮變,除了前朝的皇族受了波及被血洗一空,以及出了長公主和崔大夫人孩子換了的烏龍事件之外,能稱得上傷亡的也就只有長公主本人了。 當時今上才剛平復所有動亂,什么都沒吩咐、倒是先御駕過來尋她們這些女眷。 不過,這些人精的貴婦心里也都清楚,這今上怕主要也不是為了他們,而是過來找壓迫囚禁自己的長公主尋仇了。 然而今上注定不能親自報復了,等到他來的時候,見到的只有在僻靜深林處,一具渾身布滿血污、上半身被野獸啃噬干凈,那衣著熏貂、上面綴著珍珠垂絳的公主例服的殘骸。 今上深深凝視了那具尸骸一會兒,神色晦暗不明,火光染紅了他久不見日光的蒼白皮膚,當時即使是最親近的近官也不敢覷他的面色,最后還是今上自己折回身,吩咐:“帶那孩子回宮吧?!?/br> 大太監囁嚅著問:“那長公主……” 然而今上已經頭也不回地離開,灰鼠皮制的披風在枯寂的山林中發出獵獵的聲響:“不必再管了,隨她吧?!?/br> 唯有極少數的余留下來的宮女才可以依稀辨認,這用著青石刻絲的銀鼠皮披風,乃是長公主離去西域前,親手贈給駙馬爺的那件。 因著是不善紡織的長公主親手一針一線所縫制,當時的駙馬還很是嫌棄,從來都不披在身上。 卻不知道是不是當天發生的事情過多,舊日駙馬爺的今上居然還披上了這自稱“狗都嫌棄”的灰鼠披風。 然,這都不過是陳年舊事了。 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載,阿余也不敢再提起這件眾人皆曉得的秘密,只是好奇道:“西域荒穢,公主你來此地作甚?” 邵寧公主冷笑一聲,舒展一下自己的胳膊腿,“聽聞我的未婚夫婿,喚做什么蕭連帥的,現在就在此處?” 不遠處兵戈列陣聲漸漸大起來、鐵蹄踏在泥土上的鏗鏘聲響不絕于耳,領頭的軍士高頭大馬、眉目冷峻,腰側掛著主將才有的木牌,當真是好不威風。 那木牌本來是歸屬于崔珩晏的。 瞇瞇眼睛,阿余咬牙切齒道:“蕭連帥這就回來了?!?/br> 寸草不生之地,黃沙枯磧隨處可尋,要尚公主的蕭連帥蕭易遠掛著公子的主將牌,得意洋洋地要凱旋而歸了。 作者有話要說: 渣男要一個一個送死嘛。 咳咳,爭取、爭取在這周末能夠虐完大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