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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總在雨天遲到 林春兒是不怕的。她向來不怕宋秋寒。反倒是宋秋寒怕她。 那時宋秋寒逃課,看到春兒遠遠走過來,轉身便拐進巷子里。rou嘟嘟的林春兒眼尖,一轉彎亦步亦趨跟了上來。仰著向日葵般的圓臉,揪著他衣角,不兇,亦不鬧:“宋秋寒,回去上課??炜荚嚴?!” “我不考試?!?/br> “那你也不能做草包??!”林春兒煞有介事,宋秋寒啼笑皆非。 而今的林春兒捏了捏宵妹臉:“我怕什么??!”打昨兒起就有些草木皆兵,明明沒什么,卻總覺得有些心虛。心虛什么呢?那些光景已過去那么多年,不過是年少時一場暗戀,怎么就這么沒出息了?“不過吃頓飯而已?!?/br> 宋秋寒正在聽陳寬年嘮叨酒會的事,收藏圈子的大佬們均有傲骨,每半年湊一場聚會不容易。他們卻放棄這大好的機會,坐在家中喝粥。 “你嫌棄尚姨的粥,以后她不讓你進門?!彼吻锖姿谎?,繼續看郵件。手機提示音響,打開看到宵妹發給他的消息,眉頭皺了皺。 “怎么了?”陳寬年湊了過來,看到宵妹的名字:“嘖嘖,有時不得不服宋公子,到哪兒女孩們都趨之若鶩?!?/br> 宋秋寒并未做聲,思索幾秒方回過去:“好。定位給我?!?/br> “你不是要喝粥?”陳寬年揶揄他:“酒會不去,要去吃火鍋?” 宋秋寒不說話,兀自穿上外套。抬眼看到外頭的雨幕,去儲物室拿了把傘:“我開車,送你去酒會,然后再去吃火鍋?!?/br> “我不去酒會,我要吃火鍋?!标悓捘暝幃愐恍?,而后手搭在宋秋寒肩膀:“別看宵妹文縐縐書呆子,萬一發起狠來一棒子敲暈你抬回去行茍且之事,得不償失不是?兄弟護你?!?/br> 宋秋寒將他胳膊拿下:“陳總千萬把持住,別大灰狼吞了小白兔,小白兔叫天天不應?!?/br> 二人驅車二十公里,到了一家市井火鍋店。有多市井呢?門口掛的燈籠飄搖玉墜,木窗欞在風雨中咯吱咯吱響,老火鍋的辛辣鮮香一瞬間入了鼻,令宋秋寒沉睡許久的味蕾活了過來。 春兒坐在靠窗邊的位置,看外面雨下的透徹。遠處兩個男人撐著傘走來,步履濺起水花,帶著幾分薄霧。 眼見著他們在門口收了傘,方低下頭來繼續寫單子。 一腳踏進火鍋店,便踏進了喧鬧。宋秋寒看到林春兒坐在桌邊,入瀑長發散在一側,劉海遮住光潔額頭,正在認真鉆研吃什么。宵妹將手機貼在耳邊,是在給宋秋寒打語音。他掛斷,徑直走過去。 桌子狹小,宋秋寒坐在她對面,朝她笑:“好點了?” 春兒知他問的是昨晚吐的事,拍了拍胸脯:“體格可棒了。吐過就算了,沒有后遺癥。中午還跟宵妹喝了二兩白的呢!” 宵妹在一旁笑:“是是,春兒酒量可好了。不信今晚可以拼酒。我做裁判?!睂⒆约赫母筛蓛魞?。 宋秋寒嘴角微微揚起,問一旁的陳寬年:“女孩們下戰書,迎戰嗎?”用的是“女孩”這樣的字眼,講話真好聽。 “士可殺不可辱?!标悓捘暌稽c一點挽起衣袖:“盡管放馬過來?!逼鹕砣デ芭_尋酒,尋了好久卻發現白酒只有二鍋頭。順手拿了一瓶放到他們桌上。 少年時代沒有飲的酒,好像要在今天飲完一般。這倒也不錯,林春兒起身去拿那瓶酒,坐下之時被宋秋寒接過,嘴唇緊抿,用了力將瓶蓋擰開,而后起身為大家斟酒。瓶口微傾,問林春兒:“滿上?” 林春兒眼睛一立:“看不起誰?” 宋秋寒笑出聲,為她斟滿一杯酒,而后依次是宵妹、陳寬年,最后是自己。 陳寬年扯過春兒寫菜的本子,瞄了一眼:“霍,你吃這么多?” 宋秋寒偏過頭認真打量,六盤rou。 “分量小,分量小。我請客,我請客?!贝簝簩⒐P遞給陳寬年:“二位吃什么,隨便點?!?/br> “實現火鍋店自由了?”宋秋寒揶揄她,見她幽幽瞪了自己一眼,笑出聲。這一笑,惹得一旁桌的人來看。本就氣質卓然的人,在這熱氣騰騰的火鍋店內更顯特別,此刻又笑意盈盈,令秋涼退了幾分。服務員小姑娘紅著臉看他一眼,二十來歲的小姑娘,那一眼帶著幾分春意,格外好看。 老火鍋這點好,菜齊了鍋開了,一人夾一塊rou丟在鍋里,就算開餐了。春兒將rou蘸了一口油碟送到口中,頓覺心滿意足。陳寬年卻在這時指著她的油碟:“吃蒜泥,晚上不約會?” “陳總他日一定死于話多?!贝簝盒χf道,又吞了一口rou。 “不,我定死于探索世界的途中?!标悓捘赀€了嘴,想起什么似的,手繞在宋秋寒脖頸搭在他肩上:“宋公子差點死于探索世界的途中?!倍笸嶂^問他:“記得嗎?尼印邊境?!?/br> “15年?”春兒放下筷子問他。 宋秋寒點頭:“對,命大。一個同行的伙伴被流彈擦傷耳朵?!?/br> 春兒沒有接話,那時她也在尼印邊境,是去做一個關于信仰的專題,帶著一個苦行僧從加德滿都至尼印邊境??嘈猩杲?0,有一日睜眼突覺所剩時日無多,想回到出生之地去祭拜當年種下的一棵樹。春兒陪他在尼印邊境找了七天,終于找到了那棵樹。僧人兒時深深刻在樹根的符文已隨風而去,春兒在那樹上找了許久都不曾找到,但僧人說:是它。那便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