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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無話。 不知從何說起。林春兒曾經帶著團隊做過一個專題,叫作:那些少年消失在風中。那會兒她還在頂尖的公司工作,沒日沒夜的加班選題做內容做宣發,有一天深夜當她走出辦公樓,天空飄起了那年的第一場雪。突然就想起當年那個少年,一畢業就消失不見了。不知他過的好不好?那個選題她做了幾個月,采訪了一個又一個人,不知多少次在采訪后崩潰。那些溫暖的故事不知感動了多少人。在項目復盤會上,公司的管培生問她:“這個專題的名字帶有致命的悲觀主義色彩,并且沒有用任何營銷手法,怎么就火了?”那時的她怎么說的?她說:“大概是因為每個人都在少年時愛過一個人,也或者,你可以把它的傳播蔓延看成一種偶然?!?/br> 這個專題成就了林春兒。 而那個少年,現在就站在林春兒身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林春兒又陪宋秋寒抽了一支煙,二人才穿過長廊回到包間。 陳寬年正在拉群,屋內手機聲此起彼伏。大家突然笑了起來,宵妹見春兒沒拿出手機,便把自己的送到她眼前:“這張算片花嗎?” 林春兒定睛一看,是拍畢業照那天,照片定格之前,大家在歡笑。一張張洋溢著青春的笑臉,春兒笑的最開心,她側著臉,微胖的身子微微向□□,眼睛不知看向誰。 “林春兒,那時你在看誰呢?”陳寬年突然問她。 第2章 定然是世上沒有的珍奇 林春兒記得那天。 前一天剛下過雨,校園里開著不知名的花,熾熱的光打在教學樓前那扇玻璃墻上,晃的人睜不開眼。 陳寬年脖子上掛著一個相機,指揮大家從東頭挪騰到西頭,終于找到一個好看的位置。 “來,拍一張找找感覺?!标悓捘昱e起相機。 “林春兒別呲牙!”宋秋寒突然開口,大家笑作一團,少年林春兒回過頭看著他笑。 太久遠了。 “待會兒群里再懷舊吧,我一會兒還有個線上會。今天就到這?”宋秋寒提議散了,轉頭問陳寬年:“你一會兒去哪兒?” “去參加你的線上會?!标悓捘瓿UQ?,轉頭對大家說道:“今天還真是有一點意猶未盡,同學們高中畢業后竟然沒有聚過,是咱們林大班長失職。今天我提議對林大班長實施觀察期,要是還是不能夠成為同學間的溝通紐帶,我就帶頭罷免你,并提議由本人擔任高一六班成年群群主……” “我請辭我請辭,您來您來?!绷执簝烘移ばδ槪骸胺凑覀兊囊幘厥侨河丫蹠?,群主買單,陳總有這個實力?!?/br> 陳寬年自己挖坑自己跳了:“好好好,我買單。散了散了。改天玩?!?/br> “可以搭你們車嗎?”袁如突然看向宋秋寒。 “不方便吧?回頭被娛記拍到了,影響你聲譽?!彼吻锖裱跃芙^,起身穿上外套,身姿更顯挺拔:“走吧,陳總。一會兒開會晚了?!庇昧恕瓣惪偂边@個稱呼,是在模仿林春兒。 一群人站起身,林春兒將外套穿好,與宵妹一起出了門。 “車停哪兒啦?”宵妹小聲問春兒。后者指了指門口:“墻根下。跟我來?!绷执簝郝牭叫鷩搪暆u去,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宋秋寒正一腳跨出門檻,再一轉身,人不見了。 二人拉著手,如學生時代下了課一同上廁所一般,一甩一甩去了墻根下。林春兒扣好騎行帽,戴好手套,又從行李架上拿出一個袋子丟給宵妹:“拿回去喂你們屋那倆饞貓?!?/br> 宵妹打開一看,都是奶制品:“你大老遠馱回來?傻吧?累死你得了?!?/br> “樂意?!贝簝簩⒛瞧坷鏈诺剿苌?,推起了車:“臉曬傷了,八成要閉門養一段日子,你要是閑得慌就來給我做飯,一頓一百……” 宵妹嘿嘿笑出聲:“前段時間項目獎金下來了,不需要你救濟了,飯照做,這回我包養你?!闭f完拽住林春兒的自行車架:“但你得先跟我說說,你那個穩定的男朋友哪里來的?” 林春兒笑了笑,上車走了。她偶爾想起宋秋寒的時候,都會希望他過得好。有時也會覺得自己太過天真,多少人愛過的男孩最后都老了,大腹便便走在街頭,面上平靜無波,內心在咒罵生活。她怕宋秋寒變成那種人。她希望宋秋寒永遠葆有少年時的榮光。 腳下的自行車登的飛快。最初開始騎車,就是在那個專題后,她好像生病了,在人流如織的地鐵中突然覺得喘不過氣,嚎啕大哭起來;抑或是深夜睜開眼,所有逝去的人好像都漂浮在空氣中,像巨大的量子;抑或是在會議中,陳述觀點會哽咽。她確實生病了。但她沒有去看醫生。她休了一個悠長假期,踏上了自我救贖的旅程。 在她身旁,一輛車經過,陳寬年和宋秋寒坐在后座上。陳寬年將車窗按下來,頭探出去望那個孤獨的騎行者,司機忍不住提醒他:“您得將頭縮回來,危險?!彼帕寺?,看夠了才轉過身,對一旁的宋秋寒說道:“她還真不是鬧著玩,你看她的踏頻和肌rou伸張,堪比專業選手了?!?/br> “是吧?那回頭你慫恿她去比賽,你為她破風?!?/br> “破風難道不該你去?你可是騎過錦標賽的人?!?/br> “不了?!彼吻锖痪洳涣?。他今晚不想說話:“找個地方喝幾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