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176節
書迷正在閱讀:七零白富美[重生]、你很耀眼、系統逼我做嬌妻(快穿)、白月光(穿書)、最強醫生在都市、舉國隨我攻入異世界、欺君為凰、快穿女配作妖日常、替身女演員總是被cao(1V1SC)、你說人生艷麗,我沒有異議
女孩拉拉他衣袖:“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 謝尋非勉強扯出一個笑,輕輕搖頭:“我獨自前往便是,你在這里就好?!?/br> 她們兩人都沒察覺異樣,他心中的壓抑感卻越來越強。 有個聲音一遍遍重復,不要去那里。 另一個聲音很快將它壓下,取而代之:“不想去看看嗎?若是去了,說不定能知曉你的過往?!?/br> 從他擁有記憶起,便一直身在黑街之中。 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一絲一毫牽系的因果,在孤獨與嗤笑里長大。 他想知道過去的事情,哪怕不是多么美好的回憶。 房屋的陰影沉甸甸壓在心頭,謝尋非腳步聲很輕,身影被黑暗一點點吞噬。 陡然之間,四下猛地一顫—— 謝尋非蹙眉仰頭,猝不及防,聽見秦蘿的驚呼:“謝哥哥!” 水鏡之外,諸位長老皆是頓住。 “這、這是怎么回事?” 劍宗長老愕然驚起:“他們兩人的水鏡忽然黑了?” 江逢月斂眉,指尖兀地一動,向遠處遙遙望去。 那是姜之瑤的水鏡,仍在倒映著古戰場里的景象,放眼望去,卻只剩下一道孤零零的影子。 自謝尋非踏入陰影,周邊地震般猛然顫動、秦蘿飛快上前拉住他袖口…… 兩人的身影,便徹徹底底消失在水鏡中了。 秦蘿的嗓音猶然回旋耳畔,謝尋非兀地睜眼。 他方才察覺到一陣劇烈震動,眼前如同蒙了層霧,再緩過神來,竟已置身于另一處截然不同的陌生之地。 八方盡是茫茫的白氣,不遠處雖然也佇立著一棟棟房屋,卻不似遺跡中那般荒蕪,亭亭而立,不見風沙。 他對驟變的環境不甚在意,飛快回過頭去,搜尋秦蘿的身影。 萬幸她還在,輕輕拉著他的袖口。 秦蘿茫然抬頭:“這里是……咦!” 她話沒說完,倏地往他身邊一靠。 他們身邊本是空無一人,這會兒竟突然現出一道白茫茫的影子,定睛望去,是個半透明的女人。 “外面來的人?” 女人生得清雋漂亮,穿了身翠色長裙,偏著腦袋看向他們,發絲之間暈開一層雪白的霧:“你們怎么進來的?” 謝尋非將她護在身后:“前輩,敢問這是何處?!?/br> “你們已經到了這兒,居然不知這是哪里么?!?/br> 女人輕笑俯身,眉眼彎彎,目光掠過謝尋非,眸色微深:“她不知道,你莫非沒有記憶?” 秦蘿感受到異樣的氣氛,也學著少年的模樣上前一步,稍稍將他擋住。 女人沒料到她的這個動作,笑意更深:“此處名為湮墟。你們修習道術,應當知曉神識化形吧?!?/br> 就像畫中仙一樣。 秦蘿乖乖點頭。 “正邪大戰死傷眾多,無數修士的意念久久不散,形成了這處虛無之所。譬如我,便是當年一名死在這里的修士?!?/br> 女人將他們細細打量一番,身形騰在半空:“時間過去這么久,從未有人進來過。眼看執念漸弱,湮墟就要消散,居然來了兩位新客人?!?/br> “從沒人來過?” 秦蘿微怔:“可我們怎么會進來?” “湮墟脫離因果之外,乃是一處獨立之境。能進來的人,要么同樣沾染了天道的因果,要么——” 她性子不錯,許是太久沒見過生人,沒露出絲毫不耐煩的情緒:“既然修士的意念化作湮墟,你們猜猜,魔族的余念去了哪兒?” 始終默然的少年抿了抿唇。 直覺告訴他,自己不應該繼續聽下去。 至少……不要讓秦蘿聽到。 女人卻看著他,微微勾了唇角:“你居然活了下來。被天道所棄的命格,過得應該很不容易吧?!?/br> 謝尋非右眼重重一跳,腦子里懵懵發疼。 秦蘿的聲音飄飄然來到耳邊,帶著不諳世事的懵懂與澄澈:“魔族的余念……被天道所棄?” 之前天道叔叔的確說過,不愿去多加管束他。 女人笑笑,向她投去一道輕飄飄的視線:“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無需在意。你們如今到了湮墟,如何離開此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br> 她說得曖昧不清,秦蘿還想繼續等對方說完,卻只迎來一陣短暫的沉寂。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段沉寂的間隙,謝哥哥身邊的氣息似乎冷了一些。 “湮墟詭譎,我亦不知如何離開。二位不如自行查探一番?!?/br> 奇怪的停頓后,女人頷首退開一步:“珍惜時間吧?!?/br> ……珍惜時間? 秦蘿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正想開口詢問,卻見對方輕笑一下,不過翩然一瞬,便不見了身影。 與此同時濃霧散開,眼前的景象終于清晰一些,雖然還是霧蒙蒙的,總算能見到建筑物挺拔的輪廓。 她心下微動,悄悄看了看身邊的謝尋非。 他面上往往云淡風輕,瞧不出太多情緒,這會兒長睫輕輕垂下,籠罩出昏暗的影子,瞳孔亦是漆黑,宛如寂靜的井。 他應當是不開心的。 當時天道叔叔說起他,滿滿皆是冷淡的語氣;方才那位jiejie談及,亦是帶了耐人尋味的意思。 生來就是魔族殘存的執念,沒有來由,沒有父母,甚至沒有一個能說得出口的出處。 四周靜悄悄的,秦蘿輕輕拉一拉謝尋非衣袖。 少年低頭看她,扯了扯嘴角:“怎么了?走吧?!?/br> 身邊的女孩沒動。 秦蘿低低開口:“謝哥哥,你——” 她不知應該如何安慰,停了好一會兒:“你要是覺得難過,說出來也沒關系的?!?/br> 謝尋非徒勞張口,想要反駁,沒發出聲音。 要說不難過,那自然是假的。 誰不想知曉自己的來由。他自幼孑然一身,在傷痕累累的小時候,曾在無數個夜里蜷縮于角落,猜測自己的父母、以及將他丟棄的緣由。 或許他們家中貧寒,無力扶養小孩,又或許爹娘在意他半魔的血統,覺得不倫不類。無論如何,至少在堪堪出生的時候,他曾擁有屬于自己的家。 結果一切都是妄想。 哪怕是一對嫌棄他、厭煩他的父母,他都未曾有過。 非人非魔,生來便是骯臟之物,連天道也覺得他可有可無。 就好像……他人生的起始,就是被旁人丟棄厭惡的東西。 一件毫無意義的垃圾。 這種事情被秦蘿知曉,他無法抑制地感到難堪。 袖口窸窸窣窣地動了動,一道柔軟的熱度貼上他手心。 秦蘿握住他右手,動作生澀卻溫和:“不管以前怎么樣,對于我來說,謝哥哥都是很重要的人?!?/br> “……重要的人?” 杳無聲息的傍晚,少年朝她偏過腦袋。 他的一半側臉被霧氣模糊,發絲像毛茸茸的小動物,軟綿綿貼在臉上。平日里的慵懶冷冽全然消散,一雙桃花眼望向秦蘿所在的方向,白皙側臉上,是眼眶眼尾暈開的緋紅。 這是近乎于小心翼翼的目光,被極力壓在眼底,仿佛輕輕觸碰就會碎開。 “對呀?!?/br> 秦蘿凝視他的眼睛:“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一起去金凌城,一起贏下新月秘境,一起來到衛州參加百門大比,我身邊一直都是你——從前怎么樣都沒關系,只要你是謝哥哥,那就很好啦?!?/br> 謝尋非靜靜看著她。 他沒有告訴秦蘿,方才在女人那段古怪的沉默里,她向他悄悄傳了音。 湮墟之內留存有諸多千年前的物事,除了修士們的意念,同樣有魔族的陣法。 七殺之陣,一旦開啟,陣內修士不得不自相殘殺,直到陣法中剩下最后一人,才能將其解開。 他們有兩個人。 倘若一日之后無法破陣,所有人都將遭受反噬,葬身此地。 那消失的女修心知秦蘿年紀尚小,無法背負太過沉重的因果,只將這件事告知于他——是生是死,全憑他一人決斷。 暗淡的霧里,謝尋非低低垂著頭。 這里昏昏沉沉,四下見不到太多亮色,唯有秦蘿的雙眼晶亮如初,倒映出他的影子,有微茫的光點縈繞在女孩發間,溫柔得像是星星。 他們一起經歷過七年前的那場滅城之災,聽過蒼梧仙宗的簌簌鳥鳴,也看過金凌城中的繁燈如星、千家百愿。他的過去渾濁不堪,直到遇見她,仿佛突然擁有了色彩。 秦蘿是他重要的同門,重要的朋友,身邊重要的人。 女孩察覺到他神色的軟化,稍稍踮起腳尖,小心將他抱住,拍了拍謝尋非劍一樣挺拔瘦削的脊背:“現在你有我,有師傅,也有很多的師兄師姐和朋友。對于我們來說,你很重要很重要?!?/br> 她說:“所以沒關系的?!?/br> 師門,伙伴,一個有些雞飛狗跳的家。 從不知什么時候起,被天道厭惡的廢棄之物,擁有了屬于自己生存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