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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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秦蘿乖乖把冬瓜送進口中,露出毫不掩飾的滿足之色,駱明庭竭力克制,才不至于伸出手去,捏一捏她雪球一樣的側臉。 在此之前,他與秦蘿從未有過接觸,只聽說她是個脾氣很差的小紈绔,仗著父母身居高位,鬧出過不少事兒。 說老實話,最初得知要來照顧小孩時,他和云衡都十分抗拒。熊孩子本身就已經夠煩人了,更不用說還是兩個嬌生慣養的少爺小姐,不過如今看來…… 好像也沒那么討厭。 囂張跋扈?心腸惡毒?拜托看看秦蘿這副搖頭晃腦咧嘴傻笑的呆樣,簡直沒一個字能對得上。 也許,是他太過漂亮而完美,在如此璀璨的光芒照耀下,即便是無惡不作的混世小魔王,也會收斂起渾身鋒芒吧。 “對了,當初在須彌境里,你彈的曲子叫什么?我以前從沒聽過?!?/br> 駱明庭笑著發問,吃一口小炒黃牛rou。 那首《漁舟唱晚》是古箏的考級曲目,算不得太難,在修真界里,卻是首未曾面世的全新曲子。 秦蘿刨飯的動作陡然一停。 “是……是很久以前,娘親給我看了幾本曲譜?!?/br> 她不擅長撒謊,回得猶猶豫豫,駱明庭聞言笑笑,恍然點了點頭。 秦蘿她娘是修真界聞名的樂修大能,給孩子看些罕見的孤本,算不得什么難事。 “那你一定要好好學?!?/br> 駱明庭道:“我看你年紀輕輕,便已能將曲子奏得如此熟練,千萬不能半途而廢?!?/br> 他聽說過秦蘿的資質,雖然身為天靈根,修為卻一直止步不前。 駱明庭不喜歡這個說法。 明明應該是,“雖然一直止步不前,但她是個難得一見的天靈根”。 比起打壓與不信任,他更喜歡尊重和鼓勵。 秦蘿只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修為停滯只是一時的瓶頸,只要愿意努力,就能擁有無窮無盡的可能性。 小小一棵樹苗,就應該好好澆水施肥,而不是因為生了蟲,就將它生生折斷。 秦蘿懵懂點頭。 “這些菜也不錯,全是我親手種的?!?/br> 駱明庭又笑:“我平日里無聊,就往院子里養魚養鴨養牛,后面那片山已經成了養殖場,你們要是感興趣,可以去轉轉?!?/br> 養殖場。 秦蘿手腕一抖。 在這一瞬間,她腦子里想到了很多。 比如大熊貓rou嘟嘟的大肚皮,比如它聽見駱師兄嗓音后狼狽逃走的模樣,又比如,在未來的某天火鍋咕嚕嚕,駱師兄大口吃下一塊rou:“哼哼,這是我特意給你們準備的熊貓rou,快嘗嘗?!?/br> ……嗚嗚哇! “熊、熊貓?!?/br> 小豆丁下意識一縮:“也會被吃掉嗎?” 一言不發埋頭苦吃的云衡動作微頓。 駱明庭:“熊貓?什么熊貓?” 江星燃也意識到了什么,表情悲傷如喪偶:“就是圓滾滾的,黑白兩色特別可愛,眼睛外邊是一圈黑乎乎——” “不會?!?/br> 云衡終于聽不下去,太陽xue用力一跳,出聲打斷:“那不是食物?!?/br> 聽見“可愛”二字,駱明庭差點把嘴里一口飯噴出來。 他何等聰明,須臾便猜出那“熊貓”的本尊,視線在云衡臉上悠悠一晃,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哦——你們說它??!熊貓貓那么可愛,我們怎么能吃熊貓貓,當然要好好愛護?!?/br> 云衡:…… 如果他當場手撕同門并做成一鍋麻辣棒棒雞,這種行為會被判幾年? 兩個小團子高興得手舞足蹈。 駱明庭:“以前我總覺得它有種難言的氣質,一直找不到形容,今日聽你們一說才明白,那就是‘可愛’??蓯劭蓯劭蓯劭蓯?!” 秦蘿不能更贊同:“而且它脾氣很好,溫溫柔柔的,讓我們隨便貼貼?!?/br> 江星燃:“摸起來的手感也很好!特別是肚皮!” “喔——肚皮啊?!?/br> 駱明庭樂得合不攏嘴,云衡面色發黑,給臭小鬼們一人塞了滿滿一大口菜。 秦蘿這頓飯吃得歡歡喜喜,當天色漸漸暗下來時,肚子撐成了圓溜溜的小球。 算算時間,小師姐應該也快回家了。 駱明庭是個熱心腸,主動提出帶著秦蘿前去接她,順便瞧瞧無量峰里的景色。云衡雖然覺得麻煩,拗不過江星燃眼巴巴的模樣,也只好喚出飛行法器。 ……所以說,小孩子果然最麻煩了。 法器飛得風風火火,不一會兒便抵達目的地。 無量峰中多是醫修,山里自然也就種滿了五花八門的靈植草藥。四下雖是白雪紛飛、如玉如瓊,林中卻四處點綴著葳蕤翠色,藤蘿盤旋而上,勾連出華麗旖旎的雪白長廊。 朵朵淺紫色小花連綿生長,乍一看去,像是從皚皚白布里描出的刺繡。 秦蘿覺得新奇,邁步前行之際,聽見林中倏然閃過的窸窣響聲。 旋即是遠處一道少女的嗤笑:“楚明箏,你怎么還來這兒啊。那毒不是解不了嗎?” 楚明箏。 聽見熟悉的名字,秦蘿猝然抬頭。 然而與此同時的小道深處。 與她的反應截然不同,身為被指名道姓的一方,楚明箏沒做任何明顯的表情與動作。 她曾經是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彼時站得多高,如今狼狽跌入泥潭,看熱鬧的人就有多么層出不窮。 類似于此類的嘲弄諷刺,她已經遭遇了不知道多少回。 楚明箏面無表情,選擇垂下視線,不去看那幾人的口型。 “中了毒還敢大搖大擺出來,也不怕傳給其他人?!?/br> 說話的是個瘦高男孩,只有十三四歲模樣,毫不掩飾語氣里的嘲弄張揚:“我可不想變成丑八怪?!?/br> 楚明箏不愿搭理,自顧自繼續往前,猝不及防,身側忽然掠過一陣冰涼的風。 有人從她身邊跑過,指尖就要觸碰到遮面的薄紗。 雖然修為就此止步,但憑她曾經的實力,避開這次偷襲綽綽有余。 男孩眼睜睜看著她側身躲過,心中怒火更盛,迅速使了個眼色。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幾人便已一擁而上。 他們想要奪走面紗。 楚明箏暗自咬牙。 自從中毒之后,她成了許多人眼里的笑話。 出身低微、前路無光,渾身上下毫無可取之處,在漫無止境的嘲笑戲弄里,楚明箏險些產生一種錯覺,仿佛她當真犯下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 可她分明什么壞事也沒做,就不得不面對潮水般的惡意。那些人密密麻麻,織就成密不透風的漆黑,她自始至終獨身一人,根本沒辦法反抗。 ——難道丑陋與平庸便是原罪嗎? 楚明箏想不通。 沒有人告訴她理由,沒有人喜歡她,也沒有人愿意陪在她身邊。 面對四個人的圍攻,說不害怕自然是假的。楚明箏深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閃躲,忽然察覺到一股從遠處襲來的風。 不知為何,她的心口重重跳了跳,再一轉眼,望見一抹雪球般的白。 ——秦蘿一改曾經樂呵呵的笑,顯出幾分氣沖沖的怒意,邁開小短腿朝她奔來,像個搖搖晃晃的圓。 如同做夢一樣,帶著樹林外尚未散去的陽光,那團小小的圓擋在她跟前。 秦蘿氣得渾身發顫,卻還是張開雙手,護崽似的站得筆直:“你們不……不許欺負她!” “秦蘿?” 為首的男孩一聲嗤笑:“聽說你從山上摔壞了腦子,沒想到還真變傻了——偏袒楚明箏做什么?留這么個師姐在身邊,難道不覺得丟人?” 楚明箏看不見秦蘿說了什么,對于男孩的口型,卻是分辨得一清二楚。 他所言不假,在摔落山崖喪失記憶之前,秦蘿分明那樣討厭她。 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她只會給身邊的人蒙羞。 四下靜得可怕,秦蘿沒有動。 楚明箏害怕眼前的女孩轉身離開,更不想見到秦蘿眼中厭煩的目光——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對著她笑。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堪。 也正是此刻,秦蘿身形一晃。 女孩沒有離開,而是俯身從地上撿起什么東西,旋即倏地一下,用力朝那群人砸去。 楚明箏認出那是團雪。 小姑娘力氣不大,雪團中途便骨碌碌摔在地下,下一瞬,秦蘿側過身來,輕輕握住她的手。 哪怕是曾經面對巨型兇獸的時候,楚明箏的心跳都沒有這樣快過。 “不、不是的!” 因為秦蘿側了身,她能勉強辨認一部分口型。小姑娘唇瓣是淺淺的淡粉,因為憤怒或是別的什么情緒,正在顫抖個不停:“你們才是壞家伙,小師姐、小師姐比你們要好一千倍一萬倍!” 楚明箏看見她說:“她明明已經那么難過了,你們從來不關心,還用這種事情欺負人……全部都是壞蛋!” 對于小朋友來說,“壞蛋”已經是她所能想到殺傷力最強的詞語。 可惜她的言語只引來一串笑聲,為首的男孩咧著嘴角:“有沒有搞錯,你真傻啦。我們就是壞蛋,就想欺負她,你能怎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