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為什么要這么趕?!比賽完,為什么不多休息一夜,干嘛趕夜車回來?”辦公內不知又在吵什么,不過大家都很清楚,棒球隊里還有誰會這樣大小聲,旁若無人的說話? “比賽結束是星期五,星期一就是期中考周了,很多同學都要趕回來考試,提早搭夜車回來,大家可以有多一天的時間休息,為考試做準備?!?/br> “這樣趕也太累了吧?”嚴士揚看著計劃表,很不滿,語氣也跟著上揚“四點半比賽完,七點半就要乘車走人,又不是趕作秀?!?/br> 沈佩璇看著計劃書,嘆口氣“不然我再安排一下?!?/br> 看她拿著計劃書轉身離開,一旁的副隊長趕緊上來“你又來了,干嘛又對小璇這么兇?” “我哪有?”他很無辜,他只是在討論事情而已。 “你看,所有人都在瞪你!” 嚴士揚眼神看向眾人,果然每個人都在瞪他──惡狠狠地瞪著! 所有棒球隊的隊友,每個人都像是被小璇收服了似的,統統站在她那邊,現在竟然連他這個隊長都敢瞪?“干嘛???” “士揚,我說真的,這次如果小璇也跑掉不干,我們不跟你翻臉才怪!” 嚴士揚被證得很不舒服,可他的眼神轉向沈佩璇坐在計算機桌前的背影,心里突然沒來由的感到歉意?!拔矣植皇且室鈨此??!?/br> 況且他也不是在兇她,他只是在跟她討論??! 事實上,他很佩服她,他知道她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知道她很努力的做好經理這個職務,事實上,他也很感謝她的。 啊──如果小璇真的跑掉怎么辦? “隊長──” “士揚──” 身邊所有的人都在瞪他,他簡直成了全民公敵! 好啦!現在小璇已經收服所有的人,比他這個隊長還要稱職。不過嚴士揚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太兇了,小璇這么認真,他應該要溫柔一點、小聲一點媽的,如果他可以溫柔一點、小聲一點,那他就不是嚴士楊了??! “好啦!我知道啦!”嚴士揚站起身,覺得自己應該大方一點去跟小璇道歉。 不過所有人看到他的舉動,還以為他又要去兇小璇,一群人立刻沖上前將他攔住。 “你們干嘛?”嚴士揚吼著。 “隊長,不可以!”不可以再把小璇嚇走了 原先專心看著計劃書的沈佩璇聽到聲音,抬起頭,就看見這票棒球隊的人不知在干嘛,幾個人抱著嚴士揚不放?!澳銈冊诟陕??” 每個人趕緊裝作沒事一樣“沒事!沒事!” 嚴士揚哼了一聲,下逐客令“你們統統給我出去跑cao場鍛煉體能,我要跟經理談一談?!?/br> “隊長” “getout!” 于是,一群人只好離開辦公室,轉眼間,辦公室里只剩下嚴士揚跟沈佩璇兩個人。 嚴士揚走到計算機桌旁看著她,這種話還真難開口要他道歉,還是跟個女生道歉但大家說得沒錯,小璇已是很難得的經理,絕對不可以把她氣走?!靶¤摇?/br> “改好了!”沈佩璇按下存盤,再把文件打印出來“我想我們就多留一天,星期六早上再乘車回來你說得沒錯,我沒考慮到大家比賽完已經很累了,還要趕夜車回來,這樣太辛苦,所以我們多留一天只是這樣就要多訂一晚的旅館,不過沒關系,經費還夠” “小璇,你你沒有生我的氣喔?” 沈佩璇看著他“我干嘛要生你的氣?” 這下換嚴士揚不知所措了,搔搔頭“我以為我剛剛對你說話比較大聲,你就生氣了?!?/br> 沈佩璇笑著“你說話確實很大聲,我還以為你自己沒發現呢!” “嘿嘿”嚴士楊不好意思的笑著。 “不過我倒覺得還好,我習慣了;你平常要帶隊員,說話大聲一點也是情有可原,不然怎么樹立威信?” “就是!”竟然還敢應話,這男人沈佩璇笑看著手上的文件“而且與其在那邊跟你生氣,不如趕快把問題解決,我還比較輕松?!?/br> 嚴士揚拉了把椅子“還是以前那些經理也能這樣想就好啰!” “你還不如反求諸己!克制自己的音量,不要動不動就生氣?!鄙蚺彖眯奶嵝阎?,把文件遞給他“看看,如果沒什么問題,我就報到體育組了?!?/br> 揮揮手“不用看了,你一定做得很好?!?/br> 沈佩璇知道,這個難搞的隊長現在也接受她了,從一開始就聽說過他脾氣大又難搞,幾個以前的經理都說要小心他,千萬別被他給嚇到。 不過真正相處過后,才發現其實他還滿小孩子的,而且人很隨和,跟誰都相處得來,對朋友也都很好,富有正義感。 只是他很在乎的事,例如棒球,就絕對不許別人隨意看待;以前幾個經理就是那樣被他轟走的。 “謝謝你的信任?!?/br> “那我們應該算是好朋友了吧?現在棒球隊超需要你的,比需要我還要需要你,所以你絕對不能走,不然我會被其他人恨死?!彼f得很悶。 沈佩璇聽著,笑了出來“你太夸張了,你是棒球隊的隊長耶!包是當家第四棒,如果大家不服你,會愿意讓你當隊長嗎?” 嚴士楊將椅子反坐,頭就這樣靠在椅背上,眼睛瞇著,覺得自己被灌迷湯了。 “只是同學,你好歹還在念大學,是不是應該多花點時間進教室上課???”沈佩璇關心勸說。 “???上課?”嚴士揚好像還有點聽不太懂。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的職業是棒球員吧?” “??!我好累,我要睡個覺?!焙ε卤挥栐?,嚴士楊趕緊閉上眼裝睡。 事實上,要不是那票隊友都已被他趕出去,否則在眾人面前被人家規勸別太常逃課,他一定會回嘴說要她管! 不過小璇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而且是最能忍耐他壞脾氣的好經理耶!所以她的勸,他勉強會聽啦! 嚴士揚不進教室上課,不代表他的成績很差;事實上,他是個聰明的學生,晚上練球完,回家后他都會自己讀書,他并沒有放棄課業。 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坐在教室里聽老師單向唱獨腳戲,如果老師說的,課本上都讀得到,那進教室到底要做什么? 不過說到這里,沈佩璇都會回他一句話“你又沒進教室,怎會知道老師講的都是課本上有的?” 然后他會打哈哈,或是老羞成怒的以大小聲來回應。 當然,沈佩璇已經很習慣了?!笆紫?,嚴大隊長,理直可以氣壯,不過你這種說不過人家就大小聲,真的很糟糕?!?/br> “我好啦!我知道啦!”他還算是孺子可教,不知是真的怕她不干,把整個棒球隊丟下,還是怎樣,她每次只要對他循循善誘,他一定乖乖聽話,不敢多說什么。 這種手上握有別人把柄的感覺,還真的滿好的。 “你說你自己都有讀書,那我問你一個問題?”那天傍晚六點,校內天色開始昏暗,她在cao場旁碰到他。 他提著一大袋的棒球器具,要提回辦公室放,兩人并肩走著,在cao場的跑道上聊著天。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真的成為好朋友,聊天的時間很多。 平常在棒球隊,兩人就常必須湊在一起討論隊上的事,再加上他們還是同班同學,聊天的機會就更多了。 “#x5c3d;#x7ba1;問,為了我嚴士楊的名聲,為了男人的面子,有什么問題都放馬過來?!?/br> 真夸張“如果某甲誤以為眼前的人是狗,本來想開槍殺狗,結果因此殺死了那個人,請問該怎么論罪?” “這就是客體錯誤??!人的部分構成過失致死,狗的部分則是故意毀損?!彼^頭是道的分析“不過我覺得,那個人是瞎了還是怎樣,人那么大一個,還會把人當成狗,要是我來判,這根本就是殺人罪,在正常狀況下,誰會把人當成狗?根本就是借口!” 沈佩璇聽著,點點頭“你真的有在念書耶!” “那當然?!眹朗繐P說:“我四肢發達,頭腦也不簡單?!?/br> 嚴士揚驕傲得像只公雞一樣,頭都抬了起來;沈佩璇笑著,卻不是因為佩服他,而是佩服怎會有男生自傲得這么可愛? 不知怎的,對沈佩璇與嚴士揚而言,與彼此聊天交談時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輕松感覺,好像彼此最熟知自己,最能夠交心。 “所以你還是打定主意不進教室啰?” “我當然會進教室,等期末考的時候再去就好?!彼f得很痞,以為一痞天下無難事。 沈佩璇也不知該怎么勸,側頭看著他,他長得高頭大馬,卻還像個孩子一樣 就在此時,嚴士揚不知是看見了誰,腳步突然停緩下來;沈佩璇注意到了,也跟著放慢腳步。 “怎么了?”令她很意外的是,嚴士揚黝黑的臉竟然顯得微紅,順著他的眼神往前看去,沈佩璇看見了了一個女生。 她的眼神就在那個女生與嚴士揚之間來回幾趟,心里很確定嚴士揚的眼神就在那個女生身上“士揚?” “???”嚴士揚趕緊回過神,這才想起身邊還有一個人。他突然將自己背著裝有棒球用具的袋子交給沈佩璇?!靶¤?,我臨時有事,你可不可以幫我把這個袋子拿到辦公室放?” 她點頭,他將東西交給她,沒再多說一句話,邁開腳步就往前跑去。 沈佩璇看著,心里不解,但也隱約可以感覺到什么。 她沒多停留,拿起頗重的手提袋,一個人穿過已經完全變暗的cao場,來到另一頭的棒球隊辦公室。 等到她將東西放回辦公室,再鎖上辦公室的門時,已經過了十五分鐘。沈佩璇一個人準備離開,腦海里還在想著剛才嚴士揚遠遠看著那個女孩,看到失神的畫面。 那個女孩是誰另? 她還在想著,猜測那會不會是嚴士揚的女友? 可是最近沒聽說嚴士揚在跟誰交往,在棒球隊里,誰有了女朋友,誰在追誰,怎么可能隱瞞得??? 走在cao場跑道上,遇到了體育組的老師,他們也都認識她,知道她是棒球隊的經理,是棒球隊這一年來難得能做超過三個月以上的經理,對她都是刮目相看──起碼這女孩能耐得住棒球隊隊長嚴士揚那小子的脾氣。 遠離了cao場,她準備回家去念書──自從在棒球隊工作后,收入雖然少了一點,但至少不用那么晚才回家,母親也不會太擔心,所以棒球隊的經理算是個不錯的工作。 她走在校園的路上,準備往家的方向前進,就在此時,她看見前方轉角冒出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那是嚴士揚。 “士揚”她才想開口叫喚,卻硬生生壓住了聲音,因為她看見嚴士揚身邊竟然跟著一個女生,甚至他還牽著她的手! 遠方的嚴士揚身著全套棒球隊的制服,看起來英氣勃發;他身旁的女孩身形瘦小,看起來弱不禁風,跟在嚴士揚旁邊,只到他的肩膀高。 但或許就是這樣小鳥依人的場景,讓旁人一看就清楚,這對年輕男、女之間的情感流動。 尤其是他緊緊牽著她的手 沈佩璇站在原地不動,不敢走上前去讓他們發現他的存在,就這樣,她與他們愈隔愈遠。 但她還是可以看見嚴士揚低頭對著好女孩說話,難得見他那樣輕聲細語、那般疼寵照顧;那女孩彷佛露出了溫柔、害羞的笑容。 沈佩璇站在原地動也不動,望著前方那對男、女,直到那兩人失去蹤影,她還是只能呆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原來他也可以那樣溫柔而輕聲細語的待人只是那只給他在意的女生,其他人,連她在內都休想。 沈佩璇深呼吸,要自己別多想──本來會認識這些人都是因為在棒球隊打工,除此之外,她根本不可能有認識他們的機會。 可是那股失落的感覺莫名其妙襲來,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她也不知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失落的感覺,她只是球隊經理,他只是球隊隊長,除了隊上事務,他們怎會有其他的交集? 她轉過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如果那真是他的女友,就該祝福他,他也說過,他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是朋友就該勇于祝福雖然她不知自己是在難過什么,真的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