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坐在柜臺，雙手握著對講機，等待對方的訊息。

    「還記得我早上說孫凜生氣的事嗎?他看起來狀況不太好，最近打獵的時候也常常心不在焉?！?/br>
    「潔莘多少也被他影響了，我們已經三天沒有獵到獵物?！?/br>
    「不過好險安竹的牧場糧食還夠?！?/br>
    「我今天吃到慕青做的餅乾，真的好好吃，她說你最喜歡吃奶油口味的?！?/br>
    「今天天氣不太好，現在窗外還下著小雨?！?/br>
    黎冬默抬頭，看向窗外。

    萬里無云。

    「我今晚睡你小時候的房間，可以嗎?」

    「不用問好嗎?！估瓒Φ?。

    「我在桌子旁的抽屜里看到你小時候的照片，好可愛喔!」

    「雖然只有一張，我可以帶走嗎?」

    「不行……」黎冬默扶額，是母親在她嬰兒時期和方誼茵拍的，她在草地上爬的照片。

    重點是沒有穿衣服!露屁屁了!

    「不知道桌上的拍立得還能不能使用，里面沒有底片了，如果有找到的話，等你回來，我們再拍幾張?！?/br>
    「我想復刻你幼兒的那張照片?！钩剃徘缧χf道。

    「……」黎冬默感覺頭痛。

    「你會回來吧?！?/br>
    「如果聽到的話，回覆我好嗎?」

    程昱晴深吸了口氣。

    「那…先這樣，冬默，晚安?！?/br>
    「晚安?！估瓒_口，將對講機放進口袋里。

    前方的沉孝源和鐘鈗面面相覷。

    「你為什么不回覆!」鐘鈗撲上前，想奪走對方的對講機。

    黎冬默肘擊對方側腹，反手壓制對方。

    「我說，誰都不準碰對講機?！顾渎?。

    「不是，你就讓小隊長一個人一直講，她連你有沒有聽到都不知道，你怎么能忍心?」鐘鈗氣憤的叫道。

    「你不想讓她等…」沉孝源終于恍然大悟。

    黎冬默微愣。

    「鐘鈗!」她叫道。

    「小隊長談戀愛了啦!」

    「蛤?」鐘鈗睜大雙眼，女神小隊長跟這個瘋女人?怎么可以。

    黎冬默放開對方，拍了拍上身。

    拍立得。她轉了轉脖子，記得方才來的路上，有經過一間相機店，不知道里面會不會有拍立得的底片?

    黎冬默翻了翻背包，除了幾本《警察學院》和一支匕首，其他什么也沒有。她轉過身，盯著沉孝源左手邊的步槍。

    「你、你干嘛?」沉孝源手抓著步槍。

    「借一下?！估瓒呓?。

    「想太美，怎么可能借你，是敵是友都還不知道?！?/br>
    「雖然小隊長好像很喜歡你，但我可不會這么輕易相信你?！钩列⒃磁e起步槍。

    黎冬默微微嘆了口氣，從背包拿出匕首，往門口走去。

    「喂!你要去哪里?」鐘鈗跑上前。

    「外面很危險?！?/br>
    「剛剛我們有經過一間相機店，對吧?」黎冬默問道。

    「對啊，你要…」鐘鈗不可置信。

    就因為小隊長一句話，她現在就要跑去找底片?

    「不能借槍，至少可以借個手電筒吧?」黎冬默朝鐘鈗伸出手。

    「瘋子?！钩列⒃磳⑹謽尲笆蛛娡步唤o黎冬默。

    「里面只剩下三發子彈，你自己省著用?！?/br>
    黎冬默瞇起雙眼，「你該不會也喜歡昱晴吧?」

    「對啦，但跟你的喜歡不一樣啦北七?！钩列⒃磳⒗瓒瞥龅觊T。

    「最好是給我活著回來?！?/br>
    「謝了?！估瓒蜷_手電筒，往相機店的方向走去。

    鐘鈗走回柜臺，躺上地板。

    「你好像有點喜歡她?！顾f道。

    「你好像也有點喜歡她?！钩列⒃凑f道。

    黎冬默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每經過一臺汽車，就順道檢查一下能不能開上路。

    看起來今天沒那么幸運。

    「有了?！故蛛娡舱樟料鄼C店招牌，她緩緩推開店門。

    〝鈴鈴鈴---〞門上風鈴發出聲響。

    「……」

    〝吼---喀嗚!〞

    一名感染者從店內衝出，撲倒黎冬默。

    「煩死了…」她右手前臂抵在感染者頸部，將匕首由感染者右腦刺入。

    她拍了拍身子，走入店內。

    架上商品大多還排列在上面生灰塵，黎冬默找到第四排才終于找到拍立得及底片。

    「要拿幾個?」黎冬默看著架上的底片。

    口袋能裝多少算多少吧。

    最后她將架上所有的底片都塞進口袋里。

    「好，可以回…」

    〝喀噶---〞

    〝碰〞

    黎冬默撞上后方的商品架，拍了拍臉頰，拔出匕首，閃過感染者的攻擊，轉過身，從后方刺入腦袋。

    「痛死?！估瓒瑩嶂X袋，拖著左腳緩緩走回藥妝店。

    沒事在門上裝什么風鈴，真的是瘋鈴。

    拉開藥妝店大門，一入眼就是沉孝源的臉。

    「干嘛?」黎冬默推開對方，緩緩走回背包處，她想她的小毯子了，

    「有拿到東西嗎?」鐘鈗湊近。

    「當然，我誰?！估瓒瑢莎B底片從口袋掏出，放進背包。

    「槍?！估瓒瑢]用到的手槍放到地上。

    沉孝源看了看槍，又看了看鐘鈗。

    「你拿去吧?！顾f。

    黎冬默抬眸，一臉不解。

    「怎樣?不能施捨嗎?」沉孝源雙手環胸。

    「反正里面就那幾顆子彈，沒什么用處?！?/br>
    「謝謝?！估瓒瑢⑹謽尫胚M背包。

    「沉孝源?！钩列⒃闯瓒斐鍪?。

    「黎冬默?！顾匚?。

    「鐘鈗?！圭娾q也走近。

    「所以你們要去哪里?」黎冬默問道。

    「不知道，就先跑出來再說，但已經流浪了好久，還是沒有找到一個適合住的地方?！钩列⒃凑f道。

    「昱晴住的地方，也就是我現在要去的村莊，可以久居?！估瓒f道。

    「要的話就一起，不過我在趕路，天一亮就出發?！顾f，舒服地枕上背包，蓋上小毯子。

    這人蹭我們的車還可以這么囂張?

    --------

    〝碰〞

    〝碰〞

    〝碰〞

    〝碰〞

    孫凜躺在床上，左手枕在頭下，右手扔著棒球，打在墻上發出碰撞聲。

    「最好是不要回來?！顾а?，扔棒球的動作沒有停過。

    〝碰碰碰〞忽地，右側房門傳來劇烈敲擊。

    「孫凜!不要再丟了!」余潔莘在門外喊道。

    「門沒鎖?！箤O凜喊聲。

    得了吧，我知道你聽不見。他心想。

    「你怎么還沒睡?」孫凜沒有看向她，繼續扔著棒球。

    「今天打獵你沒有出現?！褂酀嵼氛f道，坐上書桌旁的木椅。

    孫凜接住棒球，翻了個身，對上余潔莘的視線。

    「你們有抓到什么嗎?」

    「我們沒有去?！褂酀嵼氛f道，伸長身體，奪走對方手上的球。

    「為什么?」孫凜雙手枕在頭下，盯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氣候不佳?！褂酀嵼房粗羟蛏系暮灻?，黎冬默的字跡不管寫在哪里都長得一樣。

    一樣潦草。

    「你為什么沒有出現?集合時間?！?/br>
    「心情不佳?！?/br>
    「以前一直覺得你跟冬默會一直好下去，如果她沒有喜歡女生，搞不好你還會跟她結婚?！褂酀嵼氛f著，將孫凜往內側推，擠上那張單人床。

    「還結婚勒，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好嗎?！箤O凜搶過余潔莘手中的棒球，用力砸向墻壁。

    「真的是好險她喜歡女生，不然還怕她愛上我勒?！?/br>
    「又生氣?！褂酀嵼方幼“羟?。

    「雖然我沒喜歡過她，但我倒是喜歡過你，結果你竟然喜歡那小子，眼光有夠差?！箤O凜吐了口長氣。

    「你們脾氣一樣臭?！褂酀嵼钒寻羟騺G到孫凜身上。

    「我剛剛說我喜歡過你欸，不做點反應嗎?」孫凜微微抬起頭，看向余潔莘。

    「要做什么反應?我早就知道了?！顾f，擠向床邊的孫凜。

    「什么?」孫凜跳起身子。

    我以為我藏得很好。

    「我們三個一直都走在一起，各自懷著什么樣的心事，彼此會不知情嗎?」余潔莘雙手枕在后腦。

    「冬默也早就知道我喜歡她了吧，只是她一直在裝傻罷了?！?/br>
    「她就是個…」背叛者。

    孫凜看著余潔莘的面容，忽然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說啊，她就是個什么?」

    「見色忘友?！箤O凜改口，躺回原位，又將棒球砸了出去。

    「她如果真的見色忘友，那天就跟著昱晴飛回來了，你心里也清楚吧?！褂酀嵼氛f道，接住棒球。

    「可以說她太貪心，什么都想要，但見色忘友，她還不到?！?/br>
    「但我們走了這么久，就是為了拿到解藥，結果她一手毀了，還搭上方姐的命，這又算什么?」孫凜忍住激動的情緒，說道。

    「方姐不是她殺的，你不也看到了嗎?她救了冬默?！?/br>
    「如果那小子不把計畫攪爛，方姐就不會……」

    「你真的恨她嗎?」余潔莘撐起身子，看向對方。

    「你真心希望她死在外面嗎?」

    孫凜別開眼，看向書架上的漫畫。

    拜託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誰說要她死在外面了?！箤O凜開口。

    「叫她不要回來而已?！?/br>
    「你急著想清空方姐家，其實另有原因吧?！褂酀嵼犯杏X自己在鬼打墻，因此換個方式切入。

    「沒人住的房子清出來給別人用不是常識嗎?」孫凜沒好氣的說道。

    「為什么要把你哥哥的手錶和衣服燒掉?」

    聞言，孫凜楞然。

    她看見了?那天我明明確認過周圍都沒有人啊。

    「甚至把他的槍送給別人，照你的邏輯，可以用的東西要留下來給別人用吧?」余潔莘躺下，看著天花板。

    「你不喜歡看到那些，會讓你想起過去的事物，對吧?」余潔莘緩緩說道。

    那天孫凜氣著說要把方姐家清空時，我也在氣頭上，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更別說要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但這幾天冷靜過后，才回想起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事。

    也才終于正視了孫凜反應會如此激烈的原因。

    「你…你為什么…」被戳破心思的霎那，孫凜竟覺難以呼吸。

    好似有什么異物堵住咽喉，使他喘不過氣。

    「正因為我們一直都走在一起，才會讓某些事情更容易看清?！褂酀嵼氛f道。

    「這點有好有壞，但如果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我依然會選擇你們?！?/br>
    曾經擁有過的那些時光，是別人無法給予的回憶。

    「還有，你是我最喜歡的男生?！?/br>
    「真的是謝了?！箤O凜感覺到破碎的心靈再次被糟蹋。

    「你該回去了，明早還要打獵?！顾f，輕輕的踢了踢對方小腿。

    「很棒?！褂酀嵼肥炀毜胤麓?，走到門邊。

    「生氣的時候就想一想，如果讓你回到十六歲那年，認識冬默那天，你依然會想和冬默當兄弟嗎?」落下話，關上門。

    「會嗎?」孫凜抬起手，遮住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