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碰---〞

    槍聲將余潔莘思緒拉回。

    「你后面!」孫凜大喊。

    〝碰、碰---〞

    余潔莘立即扣下板機。

    「快走!」領頭的方誼茵喊聲。

    五人駕馬，朝前方快速奔跑。

    過了好一段路程才終于甩開感染者。

    五人來到一間便利商店。

    「我跟誼茵進去確認里面的狀況，你們在外面守著?！棺筠葘幷f，便與方誼茵走進便利商店。

    里頭的商品早已被掃空，方誼茵推開收銀臺后方的門，幾坪空間僅有一臺破損的電視，地上堆積厚厚的灰塵，沒有任何感染者或人類的痕跡。

    「今天就在這里過夜吧?！顾f。

    簡單打掃了下小房間，讓馬匹待在商店內，小心翼翼拉下鐵門。

    鋪好睡袋，五人圍坐，方誼茵拿出地圖。

    「我們現在在這里?！顾钢貓D上的一個小點。

    「目前進度還行，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再過五天就可以到達克勞爾軍隊的扎營地?！?/br>
    方誼茵說著，講解了下明天的流程后，大伙便拿出背包里的乾糧，一面吃著晚餐，一面思考明天的行程。

    「方姐，你還好嗎?」黎冬默移到對方身邊，坐下。

    「還行，倒是你們，應該是第一次走這么遠吧?」方誼茵說。

    「我們很勇的?！估瓒聪蛄硪慌缘挠酀嵼泛蛯O凜。

    「你很幸運，擁有兩個很忠誠的朋友?！狗秸x茵說道。

    「我mama也很幸運?！估瓒聪蛩?。

    方誼茵淺淺微笑。

    她沒有一晚睡得安穩。

    總是做著相同的噩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相同的噩夢，直至清晨的陽光將她喚醒，她才能從噩夢中醒來，面對另一個噩夢。

    『芃甄!』方誼茵喊聲，靠近對方。

    『不要靠近我!』吳芃甄慌張的向后退，看著年幼的黎冬默。

    『你們快點離開!』她嘶喊著，遠方傳來感染者的嘶吼。

    『我不會丟下你!』方誼茵說道。

    『你沒看到嗎?』吳芃甄拉著衣領，血染的咬痕印在肩上。

    『我很快就會變成那些怪物了!』她說著，腳跟已經踏到山崖邊。

    『我們可以想辦法，你先不要衝動?！环秸x茵試圖靠近對方。

    『來不及了，感染者要來了?！粎瞧M甄緩下聲，看著方誼茵后方的黎冬默。

    『mama愛你?！凰f，向后倒。

    『吳芃甄!』方誼茵一躍，跟著對方墜下。

    「呼---呼---」方誼茵抓著胸口，天已經亮了。

    「又做噩夢了?」一旁的左奕寧輕聲問道。

    「嗯……」方誼茵輕應了聲，「你沒睡嗎?」

    「稍微?！棺筠葘幾鹕碜?，「該叫孩子們起床了嗎?」

    「再讓他們睡一下好了?！?/br>
    看著他們安穩的睡顏，實在捨不得將他們喚醒。

    左奕寧確認著子彈數量，方誼茵則是核對著地圖做最后確認。

    「wi-fi密碼是什么意思?」站在一旁看著墻上的紙條，黎冬默問道。

    「不知道，是這間商店的金庫名稱嗎?」孫凜開口。

    「怎么可能把金庫密碼貼在這里啦?！估瓒?，「也太笨了吧?！?/br>
    「wi-fi不是金庫?！棺筠葘幾呓?。

    「如果你們沒提起，都快忘了你們是疫情后的小孩呢?！顾锌恼f著。

    「所以wi-fi是什么?」孫凜問。

    「怎么說呢?！棺筠葘幩伎贾?，「是一種rou眼看不見，但每個人都需要的東西，用了會很快樂，哈哈哈?！顾蛔约旱拇鸢概?。

    「什么?有聽沒有懂?！箤O凜有些失望，還以為會聽到很厲害的答案。

    「誼茵，小朋友在問什么是wi-fi?！共恢涝趺椿卮鸬淖筠葘帉栴}丟給好友。

    「是可以讓人連上網路的東西?！狗秸x茵答道。

    「什么是網路?」余潔莘開口。

    方誼茵與左奕寧愣了下，不該給自己挖了個大坑的。

    荒涼的街道，連風吹過的聲音都那么清晰。

    「想不到疫情到現在已經過去二十五年了?！孤飞?，左奕寧說著。

    「是啊，我們能活到現在，真好?！狗秸x茵真誠的說。

    「會一直活下去的?！棺筠葘幷Z氣堅定。

    「我都沒有問過，疫情爆發的時候，你是十九歲，對吧?」她看向方誼茵。

    「對，才剛上大學沒多久?！共艅偵洗髮W，就碰上這種鳥事。

    「你唸哪所大學?」左奕寧又問。

    「我是n大法律系的?！?/br>
    「天啊?！棺筠葘幊榱丝跉?，「你辛辛苦苦苦讀了十二年進入一所好大學，上了法律系，結果一個病毒爆發，一切都白費了?！顾镏φf道。

    「真的，一切都白費了，早知道就拿那些讀書的時間去酒店泡漂亮jiejie，都沒談過幾次戀愛，人類就快滅絕了?！狗秸x茵惋嘆，「疫情爆發的時候你在哪?」

    「我那時候讀e中，嚇死人，上課上到一半突然一個感染者跑進教室，天下大亂?！棺筠葘幓貞浿?，「但我本來就不是什么認真讀書的學生，終于不用被逼著讀書考大學，算是唯一的好處吧?！?/br>
    「書讀這么多到現在根本沒用?！狗秸x茵說著，但用功讀書的她才得以跟著吳芃甄的腳步，進入同一所大學。

    「沒錯，早知道就阻止我男友買那些金融書，多買一點紅酒也好?！棺筠葘幮χ?，心臟卻絞痛著。

    回不去的日常，再也無法見面的愛人。

    「紅酒現在可是相當值錢?！狗秸x茵淺笑，她知道好友的心正在淌血。

    路上的汽車長滿了青苔，不是擋風玻璃破損就是沒了車門，一旁雜草叢生，配上初冬的顏色，街道了無生機。

    也好，沒有感染者，也沒有劫盜。

    「潔莘，你還好嗎?」黎冬默望向一旁的她，若有所思的模樣。

    「就在思考，如果真的拿到解藥，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褂酀嵼氛f著，「會變回以前的樣子嗎?」她看著街道，想像著疫情爆發前的模樣。

    「會吧?！估瓒哺妓髌?，她沒有看過疫情前的世界，實在很難想像人類可以不用活在墻內的日子。

    是那樣的自由，卻又令人畏懼。

    「如果世界真的變回以前的樣子，人類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需要畏懼外頭的感染者，到了那個時候，你想做什么?」余潔莘問，目光移至黎冬默身上。

    「嗯…」黎冬默摸了摸下巴，認真思忖著。

    「警察?！挂慌缘膶O凜開口，「我要當警察?！顾f，雙眼直直的看著前方。

    「為什么?」黎冬默問道。

    「因為很帥吧?！褂酀嵼窊尨?。

    「賓果!」孫凜彈指，「警察帥爛了!你們有看過守門莊秉的漫畫嗎?」說至此，他眼神閃爍著光芒。

    「叫〝警察學院〞，聽莊秉說那本漫畫總共有十二集，但他那里只搶救到一、二、三、四、八、十集而已?！箤O凜用手指比畫。

    腦中環繞著漫畫里的情節，警察英勇的拯救民眾，豪不畏懼的神情和叱吒風云的出場畫面深深吸引著孫凜，他也好希望自己可以成為那樣的存在。

    「我只看了前四集，一定要找到缺失的漫畫才行!」他在此誓下諾言。

    「你加油?！估瓒笱艿恼f。

    「所以你想做什么?」孫凜問。

    黎冬默搔了搔腦袋，對于「正常世界」的想像毫無頭緒，她也不知道自己可能會喜歡什么，抑或是對什么有興趣。

    「獵人吧?！顾伎剂艘环?，她得出了結論。

    「噗哧---」余潔莘沒忍住，笑了出來。

    「獵人?你是要獵什么?」孫凜怎么想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不知道，游走在外頭的感染者?如果真的得到解藥，要把世界變回原樣應該需要一陣子吧，所以我在想，應該會有〝感染者清道夫〞這類的工作?！估瓒J真的說著。

    「不行?！购龅?，余潔莘開口。

    「蛤?」黎冬默沒反應過來。

    「你什么工作不選，選什么清道夫?太危險了吧?！褂酀嵼孵局碱^。

    見余潔莘這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一旁的孫凜捧著肚子忍住不笑出聲音，這畫面太有趣了。

    「但我真的想不到我可以做什么?！估瓒徽Z真誠，「不然你想做什么?」她將問題丟還給對方。

    自己起的頭自己收尾。

    「呃……」余潔莘自己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從頭到尾只在乎黎冬默的想法而已。

    那她自己呢?余潔莘想要什么?

    「醫生?」良久，她才終于擠出一個答案。

    「醫生?」孫凜重復了遍，「不行，太危險?！顾患铀妓鞯莱?。

    「哪里危險?」余潔莘不解。

    這時的黎冬默已經笑到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她太了解孫凜和余潔莘了。

    「危險的不是你，是你的病人啦，哈哈哈?！估瓒瑢O凜的心聲說出口，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人身安危。

    〝咯擦---〞

    手槍上膛的聲音劃過兩人之間的空氣，黎冬默與孫凜二兩人瞬間安靜。

    「你說誰會有危險?」余潔莘面無表情的舉著手槍，看著黎冬默。

    「冷、冷靜，老大，我錯了?！估瓒e起雙手，盯著朝向自己的槍口，冷汗滑落。

    「知道錯就好?！褂酀嵼坊剡^頭，將手槍放回槍袋。

    黎冬默嚥了嚥口水，這女人真的不可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