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奕，在回家的路上，嘴角的笑意就沒有落下去過。

    十七歲，他過得很開心。

    后來。

    不管再過了多少次生日。

    都沒有這次意義特殊。

    是第一個，她陪他過的。

    是懵懂青澀的時光里，遇到的溫柔明月。

    皎皎澄澈。

    “回來了？”

    “兒子生日快樂?！?/br>
    盛父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媽特地沒有去，怕你們同學玩會不自在?！?/br>
    盛奕表示理解，而后彎了彎唇：“爸，我的禮物呢？”

    盛父表情尷尬了一瞬：“那個——最近這不是，你媽管私房錢管的有些嚴?！?/br>
    “爸還想問你要點生活費花?！?/br>
    盛奕：……拒絕。

    “那小姑娘去了嗎？”

    “嗯?！?/br>
    盛女士恰好敷著面膜從房間走出來，一臉八卦：“什么小姑娘？我要有兒媳婦了？”

    “盛奕，你這小子還能找到對象？”

    盛奕：……他爸媽是不是認知有些錯誤。

    “是同桌?！?/br>
    他糾正了一句：“你兒子可是不會早戀的?！?/br>
    盛父笑瞇瞇的：“跟我一樣，學暗戀那一套呢，絕對是親生的?！?/br>
    盛奕這邊其樂融融，一家人互懟又溫馨地聊著天，陪他一起度過了來到人世間的第十七個生日。

    而另一邊。

    許清兮回來之后，幾乎沒什么交流，整個家里彌漫著一種冷冰冰又陰沉的氛圍。

    無端地讓人感到煩躁。

    她無比地期盼。

    時間過得再快一點。

    快點到高三，可以申請假期也一直留校。

    快點成年，高考，去更遠的地方。

    —

    臨近期末考試，整個班級里再次陷入了極限復習的階段。

    早晨讀不免有犯困的同學，有的會掐自己幾把，或者直接站起來讀書。

    而上課的時候，老師也明顯比之前抓的更緊了。

    高二的第一個學期也即將結束。

    數學課上，臨近下了幾分鐘，紀老師開口道：“有個好消息，咱們班參加數學競賽的兩位同學?！?/br>
    “都進入決賽了，并且初賽都是一等獎?！?/br>
    “恭喜許清兮，盛奕?！?/br>
    他笑著，先帶頭鼓起掌來。

    “咱們學校每年有很多競賽保送北清的，希望你們倆在三月份的決賽上，也能取得好成績?！?/br>
    班里其他同學不免發出感嘆和唏噓聲。

    “保送的話，那高三豈不是得很快樂？”

    “嚶，可是競賽好難，也不是我們能做的來的?！?/br>
    許清兮和盛奕依舊不驕不躁，面上沒有什么特別激動的表情，兩人都是意料之中。

    互相對視了一眼，仿佛看到了惺惺相惜的對手和戰友。

    許清兮一直是獨來獨往學習，從未想過，跟人一起前行，好像在青春這條路上，收獲更大。

    可以互相補充知識點，互相激勵著對方。

    她好像有點理解，高一的時候班主任說的那句。

    一個人可以走得遠，但一群人共同分享學習經驗方法，共同努力，才能走得更遠。

    查漏補缺。

    “寒假的時候，你們倆可以多交流交流，期待決賽的表現?！?/br>
    紀輕塵發自內心地替他們高興。

    雖說憑借他們本身的能力，考北清也不成問題，但是多一條路，多一重保險。

    “許清兮，圖書館約嗎？”

    “或者，來我家做題也可以，我爸媽很歡迎同學來玩?！?/br>
    他說第二句話的時候，眼睛里閃著的笑，仿佛比窗外的日光，還要耀眼。

    許清兮從來沒去所謂的同學家玩過。

    她高中之前幾乎沒什么朋友，雖說上了高中，跟兩個舍友相處很好，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學校住學校待著。

    也沒怎么去過她們家里。

    她一時間猶豫了幾秒鐘，既不忍拒絕，又有些怕不太妥當。

    盛奕看出了她的糾結，笑著說：“沒事兒，你想來玩的話，我們全家人都很開心，不想的話，去圖書館也一樣的?！?/br>
    “許清兮，你不需要有壓力?！?/br>
    許清兮心口微松了些許，輕輕點了點頭。

    但其實，還是挺好奇的。

    什么樣的家庭氛圍，可以生長出盛奕這樣性格的人。

    也是她所羨慕的渴望的喜歡的性格。

    無拘無束，隨意自由，坦蕩明朗，又肆意張揚。

    仿佛有關于少年所有的定義和形容，落在他身上，都極為合適。

    —

    這次的期末考試內容不全特別難，聽老師說，出題人也想讓大家過個好年。

    考完試的那天下午，教室里都在整理收拾東西，滿臉的笑容。

    試題的難度以及成績結果已經完全被拋之腦后了，大家都在暢聊著寒假怎么過。

    距離過年也只有不到十天了。

    許清兮很想回爺爺奶媽家。

    但鄉下離這兒很遠，公交不到，打車也很難。

    她背著書包，回到家后問了一句：“爸，過年回奶奶家嗎？”

    許父想著好久沒回去了，剛要答應，繼母在一旁挽住了他的手臂，笑得和善：“你不是答應我們母女，在家一起過嗎？”

    許父反應過來：“哦對，清兮啊，今年就先不回去了，鄉下也不怎么通網，你meimei不喜歡?！?/br>
    許清兮本不該對他有希望的，但想到爺爺奶奶之前惦念過自己的兒子。

    還是又倔強地說了一句：“你就不想他們嗎？”

    “這么多年了，你只去了兩趟，你不知道，爺爺奶奶經常都在念叨你?！?/br>
    這兩趟，還都是不得不去。

    他已經被那個繼母迷的，完全沒有了親情和理智。

    也不再是，她記憶里，兩三歲時，溫柔愛笑的父親了。

    好像，從母親去世后，一切都變了。

    說到這兒，許清兮的眼眶都有些紅了。

    但她不愿意在這些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強忍著自己把眼淚逼回去。

    “爸，你不回嗎？”

    許父被說的，也難得地升起來一分微弱的愧疚之心，剛要說話，就被打斷了。

    “哎呀——我腿好疼?！?/br>
    “建昌，我沒法陪你回去了，今年我們娘倆就孤零零的自己過吧?！?/br>
    說著，繼母虛假地抹著眼淚。

    看到這一幕，許清兮差點生理性厭惡到反胃。

    直接轉身回了房間。

    她自己回。

    甚至一分一秒也不想在這個所謂的不等稱之為“家”的地方待一天了。

    寒假的第三天，她想了一下，還是把盛奕叫了出來。

    兩人約在附近的一個公園，由于是冬季，樹枝光禿禿的，也沒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