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然：“……”

    *

    臨近晚上22點，藥店的劉大爺正關店，門邊一前一后地走過倆身影。

    “少年?！眲⒋鬆斀凶》街?，“又要開始執行任務了？”

    “我拯救世界去?！狈街恍趴诤f。

    “真好啊?！眲⒋鬆斈税巡⒉淮嬖诘难蹨I，“這次，你終于有一同前行的伙伴了！”

    方知然怔了下，沒接上話。

    “放心，爺爺?！奔拘写ǖ囊羯谕盹L里聽著有點懶散，“會跟他一起征服宇宙的?！?/br>
    方知然：“……”

    你真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什么都能接。

    坡道上還有些亮光，附近的一家米粉店還開著。

    “老板，要兩份米粉?！狈街粵_老板說。

    “哎，馬上來?！崩习迦ズ髲N忙碌了。

    小店鋪的桌椅破舊，看上去還有些經年的痕跡，季行川擦了半天，發現無濟于事，索性放棄了。

    “冬季老師，放著舒服的單人宿舍不住，跑到我這兒來吃路邊攤?！狈街徽f，“后悔嗎？”

    “都‘單人’了，有什么好舒服的？”季行川說。

    方知然：“……”

    “你買票了嗎？”方知然換了個話題，“返程的?！?/br>
    “還沒?！奔拘写ㄕf。

    “那我跟你一起?！狈街煌肆酥鬓k方給買的機票，“你買吧?！?/br>
    同門師兄弟，今晚還睡一屋，沒有明天不一起回的道理。

    不然不太尊重師兄，這樣是不對的。

    我是很懂禮貌的研究生。

    “行啊?！奔拘写ǖ淖旖禽p抬。

    *

    u市的房子不大，經過縝密的思考，方知然把自己的臥室留給了季行川，自己去隔壁臥室湊合了一晚。

    隔天早晨，他提了點水果，打車去了小姨家。冬日的陽光正好，小姨推著他mama，在一樓的花園里曬太陽。

    “mama?！狈街豢吭陂T邊喚了聲，把果籃放在地上。

    “小然?！弊谝巫由系呐苏J出了他，“最近還好嗎？”

    “好?！惫烂鴮Ψ侥蔷駹顟B記不清事，方知然熟練地胡扯，“門門第一，卷卷滿分，光耀門楣?！?/br>
    小姨：“……”

    “然然，研一了？”他mama問。

    方知然：“……”

    “忘了告訴你了?！毙∫陶f，“你mama最近有好轉，大部分時候記事挺清楚的?！?/br>
    “有多清楚？”方知然大喜，“能記得我披床單登基把床單燒了，煎蛋把煎鍋砸了，用掃把練劍把花瓶打飛，在桌上練跳水把頂燈撞塌嗎？”

    “我沒有你這個兒子?！彼鹠ama說。

    方知然：“瞧，還得治，沒好?！?/br>
    方雅雯嗖地站起，抄了個晾衣架，追著兒子揍。

    “哎，媽，別把未來物理對抗賽冠軍的腦子打掉血了?！狈街徽f，“我這不是高興嘛?！?/br>
    “然然?！毙∫贪阉揭慌?，“這幾年來，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想辦法賺錢，給你mama請護工請厲害的醫生，我甚至以為她再也好不起來，記憶永遠停留在你們家出事的那天?！?/br>
    小姨：“雖然小姨不懂那什么二次元，但小姨知道，你也很辛苦?！?/br>
    “不辛苦?！狈街徽f，“感謝我媽送來的好基因，就這長相，我開直播發呆，互聯網都得追著我喂飯?！?/br>
    小姨：“……”

    “沒個正經樣子?！彼αR著，在他腦袋上拍了下，“我真看不出你到底是在逞強，還是臉皮像城墻?！?/br>
    方知然的嘴角驕傲地牽了牽。

    “但是啊，我們然然，眼看著就要22歲啦?！毙∫陶f，“如果遇到合適的人，就別總一個人闖了，我們然然那么好，是值得被喜歡的，知道了嗎？”

    季行川的身影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方知然愣了下，抬手砸了砸腦袋，沒趕出去。

    小姨：“？”

    讀研壓力很大？

    *

    從小姨家出來，方知然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小區的地址。

    他一早就出門了，臥室里只有漫畫書，不知道冬季老師會不會無聊。

    等等，都有漫畫書了，我為什么還要擔心他會無聊！

    難道是因為都是素的嗎？

    車在藥店門口，他抱著小姨送的特產酥餅，往小區的方向走。

    路過藥店時，他習慣性地想去打個招呼，推開了門簾。

    【燃燒你的力量?！?/br>
    【覺悟吧?！?/br>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

    方知然：“……”

    “太、太強了?！眲⒋鬆斉闹拘写ǖ募绨?，“少年，小然的明天就托付給你了?！?/br>
    方知然：“我不允許！”

    他抓著季行川的衣袖，把人往外拖。

    “有空再來??！”劉大爺不舍。

    -

    從u市到s市不算太遠，一小時的飛行時間里，方知然扣著只眼罩，睡得東倒西歪。

    季行川直接叫停了公務艙的送餐服務，讓人不受打擾地呼呼大睡。

    飛機的遮陽板沒關嚴，一束陽光照進來，映著男生白皙的側臉，微張的嘴巴微紅，看上去很軟。

    他用季家祖傳溝通秘術，從劉大爺口中，拼拼湊湊，得到了少年時期完整的小然。

    那是會躲在藥店里看漫畫書的安靜少年，可驕傲起來也不可一世。因為手里沒有底牌，所以才能有不計后果地囂張氣焰。

    飛機顛簸了一瞬，歪在座椅上的男生輕輕皺了皺眉。

    飛機上很快響起了顛簸播報。

    “沒事?！奔拘写▔旱土寺曇?，“睡吧?！?/br>
    男生的呼吸又漸漸平穩。

    季行川倒是沒什么睡意，他借著公務艙的飛行wifi點開了微信朋友圈。

    學術人的朋友圈相當單調，不是在轉發會議，就是在轉發公眾號文章。

    @潘栩：[照片]，靈感像是火花驟然爆發，燒得我靈魂都在發顫，今日論文字數暴漲300。

    @甘婉禾評論：我總覺得你每天都在努力，但論文進度條不動。

    下一條。

    @姜楓：學不動了，想退學。

    再往下刷——

    @老郭：致敬科研人。

    @錢南正贊過。

    季行川誤觸錢南正的id，發現對方的朋友圈是一條橫線。

    這小心眼的，還把他給屏蔽了。

    再往下刷，應該就是小然的了。

    小然的朋友圈動態經常爆發于深夜，內容多是“這個研究很好”或“這個研究像我的人生，很忙但不知道在干什么”。

    都跟科研相關，內容都差不多，但季行川都會看。

    他跟往常一樣，往下翻了點——

    00:30:11

    @f：雪花戰神，漫展之王。[場照]

    @鹿竹贊過。

    00:35:00

    @f：這家假毛很好，好做造型，上頭很順。[照片]

    @鹿竹贊過。

    01:11:21

    @f：誰把你們雪花爹投到前三了？黃豆問號.jpg，[鏈接：x站票選，年度最佳cos委托老師]

    季行川：“？？？”